《[怪侠一枝梅][离应]皆苦》虎虎儿

3、【2】

　　2

　　应无求这心悸也算是老毛病，老到只肯记得包来硬的离歌笑也知道。手忙脚乱把人拉起来拖到床上，应无求到没再作怪，自顾蜷起来，除了粗重的喘息再没有什么声音。
　　等应无求静下来，离歌笑才想起那散在地上的皇命。
　　官复原职。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呆不住走不得，等的就是这一封皇命。只是理由太过荒诞，连他自己也不敢去想，因为不敢就懒得想。这封皇命在三娘小梅看来或许是那糊涂皇帝犯疯病，离歌笑却在意料之中。
　　严家父子倒台一案，到头来总算也是应无求的谋划，何况一条咬过旧主的狗虽不可靠，总也好过几个逍遥法外的一枝梅。离歌笑好歹也是官场里出来的人，官是官匪是匪这道理还想得明白。就算此事里应无求算不上主谋，怕是这份功劳也要落在应无求头上的。
　　应无求已经是应无求，就是他离歌笑再舍不得放不下，包来硬也回不来。
　　他曾经的好兄弟早已经没了，该还这天下一个怎样的应大人？原来只在自己一念之间罢了。想是这么想，却终究把那折子捡起来揣在了怀里。
　　人活一世，千般苦楚身受。
　　离歌笑的苦多半来自太明白，他知道。
　　本就是错的事，又偏偏一错再错过。到如今，千般错事都做下了，早没有回转的余地。却竟然说开了，和应无求之间这层窗户纸，藏着掖着，到这一步，终于还是捅破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原本是不可能的，他不给他不求，千古之后带进棺材里的心思。一股脑的泼出来，竟没有想象的疼。
　　或许是疼惯了，就不觉得。
　　时至今日，横在他们之间的，实在太多。

　　应无求醒的很快，像离歌笑记忆里包来硬每次受伤一样醒的很快。又或者应无求根本也没晕，只是没有说话的力气罢了。等缓过一口气来，便自己从床上坐起，去看离歌笑。
　　那人又是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叩着杯里的酒。乡户人家自酿的粗酒，很烈，少放了大曲，闻不出香味。
　　他说这么多事，你的我的，老夫子的如忆的，该有个了结。
　　你我之间，该怎么个了结？
　　一条贱命罢了，还不够的，生生世世为奴为畜，都在无间炼狱里还你。
　　应无求说完就笑，他一笑总是甜的，却只笑的离歌笑从脚底到胸口冷透了。

　　自应无求醒过来，竟没有什么作怪的举动。除了第一次睁眼时见了离歌笑惊了惊，再没别的其他。之后到是老老实实吃药养伤，只是那阿芙蓉药性太烈伤了内脏，兼之又残了一条腿，总是不易将养的好。大半个月过去，依然是一副惨白枯败的模样。
　　今日的发难却意料之外意料之中，应无求这人活得太执，离歌笑一直知道。
　　为了这份执，他坏事做尽杀孽造绝。为了临死前和离歌笑一战，连阿芙蓉也吸了，分明是铁了心要寻死的意思。连毒带伤本是铁板上钉钉要死的，却又给他活过来。
　　搁在别的什么人身上，这一通折腾下来，再是寻死的心也淡了。
　　偏偏应无求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应无求罢了。打他第一次睁开眼，离歌笑就知道，应无求心里还是要死的。这大半个月来一直提防着，却没什么动静。今日应无求这一动手，却给他悟了。应无求是真要死的，死就是这么件事情，不和谁有关，也不必做给谁看。
　　离歌笑肯动手给个痛快最好，他不肯给也没所谓，等伤一好离歌笑走了，应无求会给自己个结果。
　　这本是再好也不过事情，这番你追我跑抛不掉舍不得割不断斩不开爱如毒恨入骨，清清楚楚在那里却说不清是什么的事就这么完了也好。
　　可偏偏离歌笑等来了这一封皇命。
　　他想，国家社稷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的，还禁得起另一番东厂锦衣卫指挥使的折腾吗？这早不是自己兄弟的应无求，终究……
　　聪明的玲珑剔透的离歌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找借口，老夫子的仇他忘不了，这应无求也终归舍不下。
　　所以，罢了。
　　他说，无求，皇命断你凌迟处死，叫我押解你回京领刑。
　　离歌笑这辈子撒过不少谎，唯这一次最是艰难。
　　好在应无求不在乎，他听了这消息不过闭一闭眼睛再睁开，乌溜溜的眼珠子从低处转到离歌笑脸上，掩着埋着的都是笑。
　　他一笑，总是甜的，离歌笑一直知道。

　　做人最不易，活着都是苦。
　　死不是输。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慢写的又挫………………
好纠结ojz
红X逃生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