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秋夜无痕

1、下山

　　正月初一，烟霄微月，暮色降临，似橙色的罗帐笼罩在京都的上空，袅袅不断。往日本该寂静的长街此时却人头攒动，街的两侧摆放着各式的花灯，小贩的摊铺上更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只等着在晚上的灯会上能赚个满钵，因为今日便是上元灯节。
　　本来往年的上元灯节对我来说没甚特别，无非就是和师兄师姐们摆摆麻将，再者和师傅他老人家磕嗑闲牙。可是今年确是大大不同啊！
　　近来，师傅他老人家不知是抽了哪根筋，竟然主动要求大师兄陪我下山游历。陪我,下山！
　　要知道，在山上的这些日子，我曾无数次委婉或直接向他老人家表示过对山下五彩斑斓世界的一片向往之情。可他老人家每次不是将我赶去鸡棚养鸡，就是把我打发到隔壁王麻子药铺煮药。倒是教我成了个养鸡煮药的能手。兴许某天我还就靠这个发家致富奔小康了呢。
　　不曾想前几日，师傅突然将我和大师兄叫去，满怀喜悦的对我道：“阿九啊，鸡棚的鸡也长肥了，隔壁王麻子的生意近来也冷淡了许多。我寻思着趁这空挡，让你大师兄陪你下山走一遭。刚好过几日就是上元灯节，你也好见识见识这山下的节日是个什么光景。”
　　说完转头又对大师兄道：“阿言，此番下山你可要照顾好你小师妹。你知道她素来是个少根筋的……”
　　说完看到我凌厉如刀的视线，马上改口道：“咳咳……素来心思单纯，你凡事帮她留个心眼。”
　　大师兄一脸诧异，“师傅，您不是素来反……”
　　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把捂住了嘴巴，“师傅，您放心！此番下山我定不会辱没了玉真教门面，必将我教发扬光大！”
　　说完也来不及看师傅的表情就将大师兄拖出了房间。
　　要说我这大师兄倒是有个好名字，莫言！
　　平时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主，但今日他倘若不正常一下，他多个一两嘴，让老头子反应过来后悔了，那我定是要拔掉他的皮！
　　出得房门，我便将莫言拉到我住的小院里。看着他一脸的不甘心，又想着下山还得仰赖他，就慢慢蹭过去，拽着他的袖子道：“大师兄，你看师傅他老人家好不容易开了窍……呃，是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你知道他老人家除了去年打发二师兄将要死的两头猪高价卖了之后，难得英明一次。若你刚才将他问个明白，他老人家后悔了，你就忍心看着我在这山上虚度韶华吗？”
　　莫言先低头将我看了看，又抬头忘了回天，再转向我时已是一副标准的家长的面孔，“阿九，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下山，可是山下不比教中。江湖险恶，万万大意不得。若是你出了什么纰漏……唔，你也不必知会我，自己能跑便跑，若跑不掉……你也放心，我定会回得山上寻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去救你。哎，不要太感激我哦。”
　　说完一个抬脚躲过我的横扫腿，掀袍飘然而去，笑声荡气回肠。
　　我在原地咬牙切齿。

　　次日，我便同莫言向师傅和众师兄师姐告别，欢天喜地的下山而去。
　　因着下山前师傅特地交待让我们先上四爻城走一遭，而莫言此前也不曾到过，我们一路上便少不得要四处问路。
　　此前我同莫言商量说，若向男人问路便由我去，若是碰到姑娘家，便由他出马。听完，他满脸荡漾的对我说：“小姑娘啊，摸样俏啊，春心荡啊，找情郎呀！”
　　我一个趔趄，怒视他。“你当谁都同你一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抢二师兄的春宫来看，我这是为了你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抢老二的春宫！我是奉师命去清理内务　！”他满脸通红，双眼冒火的看着我，边说边挽起袖子。
　　形式不好，我马上顺着他道：“大师兄，我错了。您老人家看破红尘，不近女色，是我贪恋男色，是我想看帅小伙。”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鄙夷一声向前走去。我在后面龇牙咧嘴。朝着他的背影挥挥拳头。
　　“还待着干嘛，赶紧跟上！”
　　“诶，来了！”，我朝他的背影挥挥拳头，跑步跟了上去。

　　以前我总以为姑娘家生得一副好面孔出门定能颇得照顾，不曾想现下民风开放。男儿变得婉约，姑娘越发彪悍。
　　这一路上问路，小伙儿大都一脸羞赧的看着我，欲语还休，将我急的一头大汗却逼不出他们几个字。
　　反观莫言。那个风度翩翩，谦谦笑容。惹得小姑娘热血澎湃。自发要给我们带路的人那是一个前仆后继，络绎不绝。
　　我甚凄凉。
　　一路波折，我们终还是平安到得四爻城。这日，恰恰是上元灯节。便出现了开头描述的景象。
　　我是第一次见得山下的热闹景象，激动不已。捏唐人的，卖桂花糕的，还有耍杂耍的。真是让人目不暇接。无奈人太多，将我挤得满头大汗。
　　突然腰上一紧，一只修长的手将我揽过去。怀抱立马就将四方的人隔绝了。我抬头甜甜一笑：“谢谢大师兄，你最好了”。
　　他得意一笑，“当然是我最好。”
　　说完半搂着我在人群里突围。走到桥下的时候，看到一个卖糖人老人，我兴奋地拉着莫言的袖子说；“大师兄大师兄，我要吃糖人。”
　　莫言低下头看看我，无奈又宠溺的一笑，“那你在这好生待着，不许乱跑。”
　　我连忙点头，“恩恩，你快去吧！唔……我要大马的。”
　　他看着我笑着摇摇头，疾步走了过去。这时江面微风习习，吹动他的衣摆，修长挺拔的背影，真真是衣袂翩跹。
　　唔……今日的大师兄看着真是格外的帅气啊。
　　“唉……”突然有人从我背后跑过来，撞了我一个趔趄。
　　那人撞了我之后，竟还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然后携带着他肥胖的身躯蹒跚向前跑去。
　　看着他那比两个我还宽阔的腰身，我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其实今晚这样人多，被撞个一两下本没有什么。可这人不但撞了我，还在我的腰上摸了一把，这就委实太过分了些。
　　我提起脚想要追上去，突然脖子一紧。我回头看，莫言正皱着眉抓着我的衣领，“叫你不要乱跑，你又是要上哪去？”
　　看着那可恶的大胖子就要跑得没影了，我急的直跳脚。
　　“大师兄，快放手！那登徒子要跑没了呀！”
　　“登徒子！你被怎么了？”他扳过我的身子，焦急的看着我，看见我一身衣服完好，头发也一丝不乱，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而我只能看着那肥胖的身子转过拐角彻底不见了。
　　“没什么。只是你妹子我在你买糖人的时候被人楷了点油水。在打算追上去找他算账的时候被你给拦下了。”我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哎，我说。你要不是我大师兄，我都得怀疑你是同他一伙的。好在你妹子我身无分文，不然怕是还得失点财。”
　　说完习惯性的摸摸衣服上的荷包。诶！原本扁扁的荷包，此时竟然突起一块。
　　我连忙将荷包打开，发现里面竟有颗夜明珠。碧绿的珠子散发的幽光，在这群灯毕现的夜晚也夺目异常。
　　“咦~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宝贝？“莫言拿出夜明珠在手里把玩。
　　我一脸惊恐的对他道：“大……大师兄，难道山下竟是有这样的规矩，揩完油要自觉付账。可……可这也太贵了吧。虽……虽然我知道我貌美如花，可……”
　　还没说完，莫言就一巴掌拍向了我的脑袋，“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说完看着夜明珠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对我说，“这珠子你且先收着，早晚……”低头看到我一脸的八卦相又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好生将它收着便是。”
　　然后用另一只手将买来的糖人递给我：“唔……马的卖糖人不给做，只做了个龙凤呈祥的。唔……你若是不喜欢，丢了便是。”说完脸竟有点微红。
　　我一脸的莫名！
　　我要马的只因我是属马的，没有就罢了。况且龙凤呈祥的不知比马的大了多少呢，怎么会不要！难为莫言一大好青年，在买东西一事上竟有这死板的毛病。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不足之处，各位看官多多包涵。
唔……我这人老是改不了打错别字的毛病，虽然自己检查了一下，可能还是有几个顽固分子。
唔……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