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飞翔的天使》月下忧荷

5、旅程

　　所谓墓地，是否为最幽暗的深渊，盘挽南瓜，骷髅浮落的园林。
　　难道死亡，就仅是生活在透明围墙那边的幻境，只是听不见风的声音，看不见飞鸟盘旋过头顶。

　　然而你，是否仍在高喊着不甘成为神灵的奴隶。那所谓的信仰，也只因想要拥有个完整的灵魂。
　　为的是，归来时仍保留持续下去的状态，当云下的大地山脉扑人视野时，仍能想到害怕和尖泣。

　　于是，被等待你的人拥抱，笑言欢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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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绽不开花的山头多了个石砌的碑，上面歪斜刻着稚气未泯的名。

　　没经过牧师祷告的墓应不算墓吧？
　　我想想将干花放上案头，拍拍手微笑起来。

　　奶奶在我身后愣愣地站了许久。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问——
　　“你真的要离开吗？”
　　“嗯。”
　　“离开一段时间也好，但是，你……你会回来吗？”奶奶颤抖着说。担心、依恋全渲染与她的语句中。

　　我的心弦被拨响。曾几何时，我也以这样的语气哀问将要离开故乡的爱德。

　　我转身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奶奶：“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您孤零零一个人。”
　　奶奶再次颤抖了一下，竟然老泪纵横。
　　老人年事已高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绝对不会让生离死别的悲剧重演。
　　我把奶奶安置在泉小姐的家里，使她好歹也有个照顾。泉小姐也曾经劝过我，说老人已经老了，非常需要我的照顾，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走开，老人会担心不已的。我只是微笑不语，将一个纸条递给泉小姐，要她送给奶奶。
　　纸条上——
　　“不要担心，奶奶，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胜利回来。别忘了，我很坚强。”署名：云尼·诺贝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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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黄昏时离开。而且带着微笑。
　　我从家里收拾好简单的行李。
　　走到家乡的边缘，我停住了脚步，甩头再看多一次生我育我的土地。
　　家乡在夕阳的映衬，金碧辉煌，却显得安详的宁静。
　　没有眼泪，
　　没有叮嘱。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甩过了头，坚强的心不使我流泪。我渐渐远去。
　　用我的双手，去替爱德弥补他所谓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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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徒步向着北方走。却误打误撞进入了一片迷惘的森林。而且，我迷了路；不知不觉地迷了路。
　　我已经不记得我经过这棵树多少次了。七次？还是十二次？我越走越糊涂，越走越心急。额头上也沁出细细的汗珠。我想，如果现在爱德在我的身边，那么多大困难又有何惧？
　　爱德——你在哪呀？
　　呼唤在心底回响——

　　我把手握成拳头，捏得很紧。我明白，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如果在天黑之前我还没有离开这片森林，我必死无疑。因为我不知这里是否有凶恶的猛兽出现，如果真的如我所料，我必定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餐。

　　余晖，被朦胧的黑夜逐点逐点地吞并。但奇怪的是，今天晚上，既看不到月亮的寒光，更看不到星星微弱的光芒。在没有光亮的照射下，森林更显幽深恐怖。我的恐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累积起来，我感觉到，我的双腿已经发软，头皮已经发麻。

　　“嗷——”远处传来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狼叫，我踉跄地退后一步，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森林的黑暗处，好像听到狼叫声的启发，开始发出祟祟的声音，我倚在一棵树倒下，我已经战不稳了。我用手摸脸，却摸到了眼泪。
　　忽然，树林的深处睁开了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并好像逐步向我逼来。
　　而我，软瘫在树下，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被心中的恐惧抽掉，想跑也跑不掉。
　　“嗷——”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狼群向我发起了进攻，我腹背受敌，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爱德……爱德……救我……
　　“啊——”一个尖叫的声音从幽深的森林里传处，被惊起的野鸟扑翅，腾空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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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那么一条小路上。
　　抬头向前望，空气都渲染上了黑色，是那么的朦胧，又那么的清晰。小路蜿蜒着向前方延长，若隐若现，似乎没有尽头。
　　小路旁边，鲜花却诡异的妖艳，绽放着诱人的光彩和散发着独特的幽香。萤火虫安静地围拢着花瓣。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跌跌撞撞地开始迈开脚步走。
　　黑暗一层一层地笼罩了我，我刚安静下来的心，又重新装满了恐惧。
　　这是哪？
　　我的记忆完全是空白。
　　我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奇怪，我对这里很陌生，又很熟悉。脑海里勾起一缕缕模糊的记忆：
　　有许多参天大树，似乎是个茂密的森林；黑夜降临，月亮却没有醒目的光辉；有许多对……想到这里，我的头突然剧烈的疼痛。霎那间，我才醒悟过来，我的记忆被封印了。
　　在记忆被封印之前，发生了些什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我想开口大叫，喉咙却像被人封锁了一样，低哑无力。“啊……”显得多么的无助。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跑着的脚步越来越急，但我走的路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多么蔓延。倒不如说，是多么的缥缈隐约。
　　我全身走到滚热，眼睛都快要被眼前的雾给蒙住了。踢到了一块不经意的石头，使我重重地摔了一跤。手和脚立刻淤了血。我极力抬起眼皮，但带着酸味的水气，令我只能眯起眼睛，逐一细看前面的景物——
　　这里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不，这里不是“人烟稀少”，正确点说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在徘徊，在渴望光明。
　　背后一凉！
　　我急忙甩过头去看，却隐约看见一棵大树，凋谢了全部的叶子，干丫在低沉地催眠。
　　奇怪，为什么刚才走过的时候不发现这一棵树呢。我走近一些，看见大树旁竟然有一株——向日葵！
　　向日葵，应该是喜阳光才对，怎么在这个阴冷的地方也会发现如此娇嫩欲滴的向日葵？我的心中泛起阵阵波澜。向日葵，向日葵……好像曾经好熟悉。
　　我走了过去，拨开云雾，向日葵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硕大的花蕾，鲜艳的花瓣，绿茵的叶子。当它第一次撞入我的眼帘，我就喜欢上它。如此含情脉脉的花儿，可能谁看了都会心动吧。
　　心动？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在揪着痛，有一张熟悉而温情的脸浮现眼前，但很快又消失了。
　　我忍着剧痛，拼命用手去挽留。但越是执著，心口的痛也就更烈了。
　　身体内有热血翻腾，然后冲到喉处。我再也无法忍受，张开了口。口中一甜。“哇——”一滩暗红色的血雾溅得葵花的花瓣血迹斑斑。

　　血所溅之处，由深转浅，最终成了纯洁的白色。我记起了，那就是光芒。
　　一片灿光自葵花中央散发，盖住了天，也盖住了地，安抚了我恐惧的心。
　　繁星落尽。我再度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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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地间一片粲然耀眼。
　　摔跤时的痛楚，竟神奇般消失了。心口的痛，也减了不少。我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一个女孩笑靥如花的脸蛋！
　　周围都是绿草如茵，花香蝶扑，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这应该是一个销声匿迹的世外桃源。但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我面前这个女孩儿！
　　她正对着我粲然地笑。她看上去像比我少两岁多，衣着华丽，气质出众，那双会说话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如星宿般的光芒。
　　我狼狈地站起来，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冒犯了，我就此离开。”
　　女孩悠悠地扬起袖子：“你独自一个人出去，肯定没命活回来。”音质清远好听，好像天空中乍开的彩虹。
　　此话何解？我问她。
　　“你肯定是前几天进入了‘迷惘森林’，‘迷惘森林’是我们城市的保护结界，能使入侵者产生幻觉，然后在迷惘中丧失思维能力，记忆也会被封住。一般人都不敢接近，惟独你胆大包天。”她笑得很爽朗。
　　我想多谢她，她却先推过来一盘晶莹剔透的果脯，红橙黄绿青蓝紫，彩虹的颜色。我随便掂起一枚，放进口中。果脯入口即溶。刚把它咽下，全身的痛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有说不出的舒畅。
　　“你是谁啊，竟然这么大胆闯入我们城市的千年结界。”女孩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的名字叫云尼，诺贝尔克。你呢？”我也奇怪，一个女孩竟然单独地到这里来，她的身份又是什么，竟穿着如此华丽的衣服。如果是伊修巴尔人，早就给战乱逼得无路可退了。那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举酒当歌？
　　“我叫艾云娜，本城的公主。”女孩伸出指间，一只无比灿烂的蝴蝶乖巧地落在他的手指上，然后漫不经心地道出自己的身份。
　　我震撼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