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默默注视我的人》恋白

15、27-33

　　二十七、

　　X年X月X日半阴半晴

　　修又出现在我面前，一遍遍地对我说爱我，不能没有我。我还以为他终于是日久生情，爱上了我了，可是我突然想到，那句“我爱你”前面，还有一句“我需要你”。

　　原来只是“需要”而已吗？只是我狡猾地让他习惯我到了不能没有我的地步，才产生了“我爱你”的念头吗？

　　心脏被腐蚀的声音在脑里回荡，血液被冻结，还在期待吗？太愚蠢了，醒醒吧！上天已经这般眷顾我，让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这是最大的恩赐了！只有贪心的人才会不满足，只有不满足的人才会心痛。

　　想到医生的教训，不再让情绪有大的波动，按下心脏的剧痛，尽量平静的对他说：“如果你还需要我的话……我会回去……”

　　我会遵守我的诺言，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修……

　　二十八、

　　X年X月X日晴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我回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走去客房，修却硬拉着我，住进他的主人房；每天早上只要一睁开眼，他就会笑着吻我，对我说早安；拉着我一起进浴室刷牙洗脸，搂着我说爱我；我去做早饭的时候也寸步不离，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来对我说“亲爱的，我出门了”；屋内添置了大量属于我的物品，他还特意去买了数码相机和我合照，把我们的照片放在床头；强迫我叫他“修”……

　　一切就像是我想像中的恋人之间的生活，是的，这样做太像恋人了。这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模式，这样下去，我又会变得像以前一样贪得无厌，会变得再也无法像上次一样简单地离开他了。

　　修每天每天抱着我说“我爱你”，我不敢去相信，我不能去相信。封闭自己的心，如果我变得更爱他的话，我就不能没有他了，那么到那个人再回来的时候，我就会死缠烂打，不愿放手……

　　不能让修变得更讨厌我，不能眷恋他的温柔。那温柔不属于我！

　　二十九、

　　X年X月X日闷热

　　修说想让我笑，我更不能理解了，“我每天都在笑啊！”这句话不自觉脱口而出。他更紧地拥着我说：“总有一天让你笑出来了。”

　　痛……按着心脏的位置，提醒自己要克制情绪，不能让那个病复发，不然那样的身体怎么去照顾他，怎么留在他身边呢？克制情绪，克制情绪……

　　三十、

　　“恩……修，你在干什么？”

　　俞醒了！无力地放下他的日记本，沉默地走到床边，看着他。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颤抖着伸手抚上他的脸，感受他的温度。

　　“怎么了？”俞见我如此反常，连忙坐起来，握着我放在他脸颊上的手。

　　“……”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痛苦地爱着我，我总是任性地向他索取，残忍的伤害着他，一刀一刀，在他心里划着伤口却毫不自知。我……是如此差劲的一个人，何得何能，得到他如此的深爱啊……

　　上天是如此的眷顾我，把这个人送到我身边，让他全付身心都在爱着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从不看到自己。即使伤痕累累得快要爬不起来了，还是会用尽所有力气坚持走在我的身旁，对我展现笑颜……

　　反手捉着他的手，放到我心脏的位置，让他感受我的跳动。感受到了么？这里就是为了你如此地疼痛着。把他的手掌狠狠地压在那强有力的脉动之上，苍白凄迷地对他说：“好痛……这里好痛……俞，我把它给你好不？全部都给你，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我的所有都给你，好不好？”带着我的手从心脏处开始游移，简略地扫过全身，最后我把脸靠在他冰凉的手上，细细摩擦着。

　　“修？”

　　“俞，如果以后我再让你伤心难过得落泪的话，我就把自己一处一处剖开，看看是哪条神经出错，再把心脏挖出来，放到你面前赎罪。”弯下身，慢慢地把他搂进怀里，把下巴放在他的发旋，呼吸着他的气息，渐渐加重这个抱拥的力度，“如果以后，我还是这么愚蠢，犯错惹你生气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也可以，就是不要再离开我……我不能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小俞，小俞……不要想着离开我，比起发疯，我宁愿选择死。如果你要离开我的话，请你提前通知我，让我死在有你的世界……现在的我，就是如此地爱着你！”我不知道我此刻的表情语气是怎样的，只知道我是如此艰难地表白着，蚀心的痛苦一波一波向我袭来，痛得快要眩晕过去。

　　“修，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懂……”俞眼神游离着，不肯看着我，不敢接受我的真心，他就这样双眼通红带着哭腔，婉转地拒绝着我。

　　他在设防，把我远远地隔在了他世界之外，他肯接受我所有的优点、陋习，接受我所有的一切一切——除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我的爱！

　　三十一、

　　“修，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别说了，求你了！”听着我的固执诉说的爱语，俞更激烈地拒绝着我。

　　不要……我不要被他拒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用力地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捂着耳，现在不让他接受的话，可能以后都没办法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现在，就在这里，一定要让他接受我，不然他紧闭上心扉以后，更难进入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黑暗之中，这般感情激烈的爱语，在空气中扭曲着。诉说的人固执的倾吐声和被逼接受的人哭泣的声音，交杂缠绕，双方都找不到解开这死结的办法，只能这样纠缠着，堕落着……

　　三十二、

　　小俞……

　　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

　　林修，你真是差劲透了！在心里狠狠地责骂了下自己，现在也只能等小俞醒来了。

　　昨天我像是入魔般的一直强逼着他，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激烈的反应，最后哭得喘不过气来，昏倒在我怀里。想到这里，心又是一窒，明明看了他的日记，知道他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我还是如此的……

　　真是差劲透了！

　　挫败地坐在床边，“小俞，如果我以前就懂得珍惜的意义，现在我们，很幸福吧……”虔诚地吻上他的额，轻轻地说：“没关系的，现在还不晚，我会让你幸福的，绝对！”

　　三十三、

　　主动拿起刀切砧板上的菜，对他说：“刀子危险，以后要切什么东西都让我切吧。”

　　俞对着我勉强地牵起了嘴角，那笑容里有着尴尬的意味。把切好的菜递给他，看着他熟练地把菜下锅翻炒，不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从背后搂着他，不出意料地感受到他的僵直。

　　他出院以来，我就学着做家务，在煮饭的时候给他打下手。时时刻刻粘着他，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掌握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再次在我面前消失……

　　自那次激烈的告白后，俞表现得越发的不自然，眼神从不正视我，用尽方法去逃避我，很多时候只能用拘束来形容，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家的客人。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恨不得让自己消失一样，一天比一天沉默，存在感越发薄弱。我心急如焚，可是也不敢像那夜一样强逼于他，只能干着急。

　　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轻轻对他说：“小俞，我爱你，你试着相信我好吗？我……”

　　“修！”

　　“……”

　　“那个……恩……碗筷还没摆，你去弄一下，行吗？”

　　就那么急于打断我吗？就那么不愿去相信我的话吗？俞，你就那么的……抗拒我吗？凄戚至极的心情，由心脏传出来的痛楚，被泪意湿润的眼角，更紧地拥着他，喃喃道：“我不会放手的，我不会放手，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知道吗？”

　　横蛮地转过他的脸，激烈地深深地吻着他，直到他气息零乱、呼吸困难才中止这个吻。“呵呵，我去摆碗筷。”珍惜地亲亲他的额头，拿着碗筷到饭厅摆放好。

　　深呼吸，平复悲伤的心情，笑着接过他端来的饭菜，把菜夹到他碗里，“多吃点，太瘦了。”

　　俞整顿饭都有沉默中度过，只有我在一旁啐啐念，找能让他开口的话题。想起以前都是我在吃，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试着了解我一天的情况，然而我都是兴趣缺缺，又不用心去回话，甚至有时太累了还会呵斥他让他闭嘴。

　　原来只有一个人说话的感觉是这么的不好受……俞，你以前都是忍受着这些痛苦留在我身边的吗？

　　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原来是这么的令人窒息。

　　没关系的，俞，让我更了解你以前所受的痛苦，我就能更清楚地知道怎么去珍惜和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