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200、年过完该上班了

　　张青宏在家也只能待一个晚上，看到父母欢喜地忙前忙后为他张罗吃喝，以及那从眼角眉间渗出来的喜悦，他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愧疚感。
　　“爸，妈你们别忙活了，我又不是客人，我想吃什么自己来。”
　　“你一年就回家一天，可不跟客人一样。”母亲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抱怨。
　　“对不起啊，我今年应该能多一些机会回家，这两年一直在打基础阶段，现在基本算是站稳脚跟，不那么忙了，今年我有机会就回家陪你们。”张青宏的愧疚感愈发浓烈了。
　　“算了，我们也不指望你陪，只要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对了待会你哥他们全家都过来，你打个电话让他捎桶大可乐回来。”
　　“你给我哥说我回来了？不是说别麻烦他们了嘛。哎呀我忘记给嫂子和小虎买礼物。”
　　“你好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全家团聚一下。他们住的再远也在一个城市，能有多麻烦。怎么觉得你不敢见人似的，回来一趟还偷偷摸摸的。你是不是想省了小虎的压岁钱！”
　　张青宏尴尬地干笑两声，讨好地递给母亲一个水果，暂时堵住母亲的叨唠。母亲啃了一口水果，开始问起儿子在异地的生活状况，公司怎么样，老板好不好，有没有合适的女人交往。
　　张青宏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母亲。“妈，这里是一万块钱，给你们拿着买点营养品，我在外面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的身体，你们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才能安心。”母亲随意推托了一下便开心地笑纳了，今年一万，去年五千，看来儿子今年效益不错。儿子每年过年孝敬的钱，多不嫌多少不嫌少，她都给儿子攒着呢。

　　张青宏的哥哥张青远一家来了后，张青宏给侄子小虎一千元压岁钱。以前都是给五百，自从他去B市工作后，就升到一千了。接着他又拿出一个信封给张青远。“哥，这是五千块钱。我在外地，爸妈都靠你照顾，你平常多来看看爸妈，这钱给爸妈多买点好吃的。”
　　张青远连连摆手表示不要，瞪着眼睛说你什么意思！母亲在一旁也说：“他来看我们，给我们买好吃好喝天经地义，咋能要你的钱。”
　　张青宏笑着说：“这钱不是给我哥的，是让我哥代管的，你们老舍不得给自己花钱，我要直接给你，你又存银行了，我只好交给我哥了。”张青宏如此一说，张青远也就收了钱。其实这钱本来就是张青宏为表达自己对哥哥的感激而拿出来的，但不这么说张青远肯定不会要。
　　钱都给出去了，张青宏心里的愧疚感轻了不少。果然何以解忧思，唯有人民币。

　　一家人围坐一桌吃饭，张青远说：“初一去爷爷那儿，爷爷还问你怎么不回家过年，要不晚上我陪你去看看爷爷。”
　　张青宏想了想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还是在家陪爸妈吧，下回回来我再去看爷爷。你们帮我解释一下。”
　　张青远说：“解释了，说你们公司奖励你公费旅游呢。哎真是的，旅游啥时候不能旅游，还要占过年放假时间，你们公司老板真会算计。”
　　张青宏赶紧为无辜受冤的刘自强解释。“海南过年期间是最贵的时候，吃住玩都比平常翻番，我们老板大方着呢，他真要夏天让我去海南，那就不叫旅游了，叫磨砺。不过你说的对，咱也不差那几千块钱，过年还是应该回家。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每年过年一定回家，或者我邀请咱们全家人一起到海南去过年。”
　　“好，你好好干！咱家就指望你了！”张青远大笑着和弟弟碰杯。

　　为了跟家人多待一段时间，张青宏订了晚上的航班，王郁去机场接他，等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你明天回来也来得及嘛，好容易回一趟家，怎么不多待一天？”王郁问。
　　“我想你嘛，娶了媳妇忘了娘。”张青宏赖兮兮地蹭着王郁。
　　张青宏其实是初十上班，但王郁按照公司安排初八便要去D市，他颇有些遗憾地说：“下午乔良打电话说明天下午去他那里聚，可惜我去不了。你也别去送我了，公司统一送机。你去跟他们哈皮吧，替我多吃几口、多喝几杯。”
　　“我一个人去多没劲，真想跟你去D市。”张青宏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手脚不闲。时间紧任务急，下回亲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第二天早上两人依依惜别许久，王郁去公司，张青宏睡回笼觉，直到王郁登机前的电话才把他叫醒，听出他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王郁心理很不平衡地说：“你爽够了！睡美了！”
　　张青宏笑嘻嘻地说：“我下午还要吃够喝美呢！”
　　因为身边有其他同事，王郁含糊地暧昧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张青宏迷迷糊糊坐起来，听到自己肚子嘟咕噜噜叫，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他也没劲儿做饭，便打电话给乔良说自己要过去混饭。

　　张青宏到乔良家敲门，开门的却是小周。张青宏先笑着问过年好，然后说：“你们俩也这么早就来了，乔良不是说下午么？”
　　这时乔良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周立丰还在上海正往回赶呢，他现在跟你一样孤家寡人，我这里成了单身收容所了。”
　　小周做了一个夸张的苦脸说：“我们知道刘哥没在家，你一个人寂寞难耐，特意来陪你。”
　　张青宏问：“刘哥去哪里了？这是王郁他们家那边的特产，你们一份，小周他们一份，还有一份麻烦刘总捎给赵总。让王郁带到公司给赵总怕不太合适，送到赵总家又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几个袋子递给乔良。
　　乔良说：“王郁太客气了！小周，你看人家王郁和张青宏，你老是手插在口袋里就晃进来了。”
　　小周抢过乔良手里的袋子笑嘻嘻地说：“还有我们一份呢，你们太客气了，那我就笑纳了。乔良我帮你拿进去。”

　　乔良搂着张青宏的肩往客厅里边走边说：“赵总又不知道到哪里爬雪山过草地去了，大年初二走的，估计过完十五才能回来。又把事儿全撇给老刘，老刘说他过分，他说谁让你是公司大股东。当年他为了小秋让老刘占了51%股份，现在搁这儿还回来了。我们老刘开了一早上会，下午还要开。真是！私人公司也整天开会，搞得跟政府机关似的。”
　　张青宏附和说：“就是，我们公司还没上班呢，德强怎么收假这么早！”
　　乔良说：“他们现在项目正热销，恨不得过年都不放假。中午就咱们仨，随便吃一点，晚上大餐。”

　　乔良随便做的饭菜味道并不随便，张青宏和小周吃得心满意足。饭后小周摸着肚皮问：“咱们三个人干嘛去？”
　　乔良说： “让你们下午来，你们中午都跑来了，我要午睡，你们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要不然你们也睡会吧。”
　　“不是吧，我睡醒才过来的。”张青宏说。
　　“你真行啊，我好歹睡到十点就起来了。”小周说。
　　“我早上给老刘做完早饭就去给你们大采购，现在又累又困，我不管你们了，我去睡觉，你们俩洗碗。”乔良夸张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施施然离开餐桌上楼。

　　张青宏和小周对着餐桌发呆，小周叹口气说：“好无聊！乔良这午觉雷打不动，要不然咱们三个还能玩会纸牌。”
　　“周立丰几点到？”张青宏问。
　　“四点。本来说我去接他之后我们一起过来，他让我中午就过来混饭，他自己打车过来。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去接他好了。”小周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多，再磨蹭一会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
　　“那你去把，我来收拾。你们周立丰是今天回来，我们王郁是今天走。”张青宏的口气有点酸溜溜的。
　　“可你们一起过的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俩能在一起过个年！”小周的语气更是酸中带涩。
　　张青宏正打算安慰小周，突然手机来了短信，他看了一眼说：“王郁已经到宿舍了，他说公司晚上请他们吃大餐给他们接风。”
　　“你刚说起王郁他短信就来了，你们俩还挺心有灵犀的。”小周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正是周立丰发来的“已登机”的短信，于是他微微抿起嘴无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