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196、会做饭吗

　　因为第二天就要关门放假，店里打烊时间比以往提前了一个小时。毕竟情人节意义不同，春宵一刻值千金，一点钟时客人也基本走得差不多了。硬撑到打烊，张烈的身体和情绪好几个月没有如此持久兴奋，到最后颇感疲惫，便瘫坐在沙发上听小秋给服务生们交代事情。
　　“你们明天把卫生打扫好就正式放假，走之前一定要把电气门窗什么都关好，小超你要挨个仔细检查一遍。大家回家路上小心，放炮什么都注意点，过年吃好喝好玩好，按时收假上班。我跟烈哥先给你们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咱们店小人不多，你们至少都干了两年以上，都干出感情了，我们把你们都当弟弟看待。烈哥休养这段时间，你们都特别关心他，工作特别卖力，不让我们为店里的事情操心，帮我们分了不少忧，你们送的千纸鹤现在还在我家挂着呢。我代表烈哥向你们表示感谢，感谢光拿嘴说没意思，烈哥给你们有实货，比去年厚哦。”小秋从包里拿出一大沓红包晃了晃，服务生们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发完红包，小秋兴奋地拿起身边一个沙发靠垫抛起来喊道：“过年咯，回家咯！”服务生们欢声附和，上蹿下跳。张烈在一旁看着直乐，心想到底年轻啊，对过年还有兴奋度。

　　临走时张烈把店里做活动剩下的红玫瑰合成一束，将在路上买的那枝白玫瑰插在最中间，装模作样单膝半跪送给小秋，又引起服务生们一阵哄笑。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张烈挨着床板就打起小呼噜，小秋还有点兴奋，在床上翻来滚去好一阵子才睡着。
　　第二天本来是打算八点出发，张烈倒是按时起床了，看小秋睡得熟没舍得叫，等小秋自己睁眼醒来已是十点。“你怎么不叫我！”小秋哇呀呀乱叫，着急忙火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卫生间洗漱。张烈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唱：“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跑调了。”小秋从卫生间探出脑袋说。

　　张烈提前起床已经把所有行李和用品都拿到车上装好，只等小秋收拾好便随时可以出发。等小秋的时候他给李齐劲发短信告知，李齐劲没有立刻回短信，张烈心想这小子昨晚搞得挺带劲，这会儿还没起床。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让李齐劲住家里，店里二楼的小屋毕竟不舒服，张烈严令李齐劲不得带人回来，其他随意。

　　张烈很自然地从右边上车坐在副驾驶座，小秋也很自然地从左边上车去开车。车祸之后，一直如此。车一过高速收费口，张烈突然说：“我开车吧。”
　　“我开，昨晚睡得晚，你又起的早。”
　　“以前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照样开一天车。我好久没开车了，手痒。”
　　小秋心说以前是以前，但他还是把车开到临时停车区和张烈换位置。张烈坐到驾驶座，调好座位，四下看看各个镜子，挺直后背，双臂伸直握住方向盘，看了前方的路几秒，发动车子。小秋没敢跟张烈说话，他看着张烈平板的表情，心里有那么一点紧张。

　　张烈的车速不快，后车一辆辆从他们车旁超过，小秋靠在椅背上微闭着双眼边听歌边跟着哼唱。突然车往右边急打，小秋脑袋撞在右侧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接着耳边传来张烈的怒吼：“我操！”
　　小秋看了看前方，猜测是有辆车超车时逼得太近，张烈有点紧张方向给大了。“怎么了？靠边停，我开吧。”
　　张烈摆摆手朝小秋笑了笑说：“几个月没开，得找找感觉。我抽根烟。”
　　小秋白了他一眼，张烈讪笑：“就一根……半根好不好？”
　　小秋扭头不理他。
　　张烈摸出烟吧唧吧唧，抽到快三分之二时掐灭，向小秋献宝一样举着烟头说：“看，我说话算话吧。”

　　抽了这几口烟之后，张烈继续开车，小秋不敢闭眼，也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紧张，便一边盯路况一边继续哼歌。不过接下来张烈一直开得很正常，车速也上去了，开了两个小时后小秋要换张烈休息，张烈不肯，说自己刚终于找到感觉，正过瘾着。小秋看张烈眉目自然神色轻松，估计他已经克服了刚摸车时的心理阴影，便也放下心来。是啊，张烈那么强悍的神经，怎么会被一次车祸就搞得不敢开车了！
　　因为起床晚，早饭吃得也晚，两人决定中午不吃饭，一口气开到家再吃饭。到中午饭点时分小秋觉得有点饿，把后排放食物的袋子拎过来放在腿上，在里面翻找自己爱吃的，给自己塞一口，给张烈喂一口。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张烈连开了三个小时才去高速服务区上厕所，稍微休息了片刻。小秋再次要换他开车，他依然不肯。小秋说只开两个小时就换他回来，张烈知道小秋担心他身体，不想为这事让小秋着急，便不再坚持。
　　“以前每次玩回来，都是我立刻跟床板重合，你还兴致勃勃，昨天是你直接趴床上就睡着了。”小秋说。
　　“我不是累，是因为最近一直早睡早起，生物钟调不过来困的。”张烈为自己辩解。

　　李齐劲起床时已经快十一点，身边那人比他早醒，只是一直赖在被窝里。两人先后洗澡收拾完然后退房。走出宾馆大门，抬头看看懒洋洋的冬日太阳，李齐劲摸出手机看时间，那人站在台阶下说：“一起吃中午饭吧？饿得很。”李齐劲心想反正回张烈家也是一个人，便点点头。
　　昨晚和他共度情人节的这人叫李伟，中国姓李的人太多了，所以第一次互相介绍姓名时李伟笑哈哈地说他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他对这话没一点感觉。他说：“幸好你姓李不姓杨。”李伟反击说：“别人都叫我伟哥呢。”

　　李齐劲跟李伟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还算合得来。李伟今年２９岁，脸长得顺眼身材也堪称矫健，在银行工作，不知处于何种心理和目的闪婚然后闪离，李齐劲对李伟的情况了解得挺清楚，都是李伟自己主动说的，而他自己的情况李伟没问他便不主动说，只是说自己也离婚了。李伟其他都还不错，可惜不会做饭，只会煮个方便面速冻饺子什么的。李齐劲把会做饭且要做得好定为他择偶的硬杠杠，他已经破釜沉舟过了河，当然要对得起自己以后的人生。经过他多年的观察及经验总结，一个家庭里有一个做饭好的人，这个家庭一般比较稳定、比较幸福。人活一辈子，还不就是一天三顿饭，床上有个伴。

　　李齐劲和李伟不是在片段勾搭的，而是某次圈里朋友聚会时认识的。李齐劲整晚守在片段，李伟以为他是店老板，李齐劲说是帮朋友看店，李伟不相信，有给朋友看店这么敬业的嘛。
　　情人节这晚李齐劲是和张烈小秋一起早早就到店里，李伟来得晚，来了之后他很习惯地去吧台附近找李齐劲，于是李齐劲就给他和片段的俩正主儿相互介绍了一下。张烈问：“做饭怎么样？”李齐劲摇摇头，张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李伟一脸迷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李齐劲把他带到事先留好的座位，指着小秋问：“老板娘漂亮不。”
　　李伟点点头。“直接认识的真人里见过的最漂亮的，你朋友太有艳福了。”
　　李齐劲说：“他们今天太忙了，回头有机会一起玩，性格好得很。”

　　吃午饭时李伟问李齐劲过年忙不忙，李齐劲说不忙，李伟便说过年在家最无聊，一起去农家乐住两天。李齐劲当然不会说死去还是不去，只说到时看情况再约。
　　两人吃完饭出了饭店门，一个向左转，一个向右转，各奔东西。临转身前李齐劲说：“你过年在家没事干跟你老妈学学做饭呗。”
　　李齐劲说完挥手再见转身离开，李伟瞅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这算是关心自己一个人生活吃得不好？做饭？好像有谁也跟他提过这茬。李伟挠挠头，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