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疑者，或为心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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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迟在沈府里已经住了两天了，沈言自那天晚上晕过去后，后来虽经她的救治醒了过来，但是身子却是一直很虚弱。
晚饭过后，沈言浑身无力的斜靠在床头，头枕着莫迟给他塞在背后的软枕，心满意足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正以手托腮、皱眉苦思的莫迟。
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视线，莫迟停止思考，起身走到床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见她表情严肃的看着沈言，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发生这种情况已有多少时日了？”
沈言默默的看着她，微笑道：“阿迟你是知晓的，我向来体质特殊，被蚊虫叮咬后便会如此。此次或许是太过于欣喜，心绪起伏间，加重了病情。你是医者，这些该是知晓的。”
莫迟点头，待想到他说的“太过欣喜”时，不免赧然，却也没有被他给一两句话给糊弄过去：“话虽如此，可我方才给你重新把了脉，脉象……”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眉头紧锁。
“脉象如何？”沈言在软枕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的问道。
“脉象……有点奇怪。”思索良久，莫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措辞。
“奇怪啊……给我把过脉的大夫都如此说过，我体质生来特殊，脉象也似与别人的有些许不同，不过大夫们都说无甚紧要，不是什么病的。”沈言淡淡说道。
莫迟对此也是知晓一些的，当年自己对他那样的体质好奇的要命，要给他把脉，可是他每次都说信不过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大夫，不给自己把，还把自己给气的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顿。此刻，自己医术大长，可是却也不敢说什么奇症怪状都了如指掌的，像沈言这样生来体质有别于他人的人，她也是见过的。因此，此刻她心中虽然犹疑，却也只能先给他调养调养，别的事，也只能静待日后了。
“阿迟，我渴了……”这时，旁边传来沈言有气无力的声音。
莫迟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在想他脉象的事情，都忘了给他端杯水过去。沈言这一出声，她才惊起，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晾了半晌的温温热热的水。往回走的时候，她回顾了下四周，对沈言说道：“你这府邸大是大，可是伺候的人也太少了点吧，你身边就一个斟酌，你这生病了，他要办事，都没有一个人来照顾你的么？”说到后面，隐隐有些不满的意味透了出来。
沈言知晓她是关心自己，病后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光亮：“这不是有你在么，况且我本来就不喜身边的人多，人多了闹得慌。”
莫迟点头，坐到他旁边，右手从他左臂向背后绕了过去扶住他的右肩，然后将他慢慢的扶起来。沈言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双手撑着床，借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然后低低的喘了口气。
莫迟扶着他靠着自己坐稳，看他脸色还是白的吓人，唇边也干干的皮屑，低叹了声，左手将茶杯往他口边送：“身子怎的还是如此的弱，先喝口水吧，喝完我叫人再给你抓副药。”
沈言就着她的手，乖乖的将杯中的水一滴不剩的喝完。
“我先去给你开方子去，你好好睡会儿。”莫迟说完，就要扶着他躺下。
“阿迟。”沈言叫她，莫迟停住，疑惑的看着他。
“阿迟。”沈言伸手抱住她的腰身，定定的看着她，又叫了一声。
莫迟被他这样一弄，就得承受他上半身全部的重量。沈言虽瘦，病后又消瘦了不少，可是却一点都不轻，莫迟有点受不住，索性将身子往床沿上一靠，应了他一声：“嗯？”
“阿迟……”沈言又叫了一声，然后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莫迟等了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后话，耳边却传来他细细的鼾声。低头一看，沈言正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却是睡着了。
莫迟哭笑不得，却也知道他这两天虽说一直躺着，却是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她知晓他向来眠浅，为了让他好好睡会儿，也不急着扶他躺下，只是静静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将被子微微往上提了点。
莫迟将手中的杯子放到床边的榻几上，然后靠在床头，细细想沈言的病情。沈言的脉象很是奇怪，虽说说不出哪里不妥，可是自己还是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可是，他体质不同于他人，天生而来，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好好的，也没有出过什么事。不过此次……难道真是心情激动的缘故么，还是真是自己关心则乱，胡乱猜疑、自己吓自己……
想到此处，莫迟再次低头看向趴在自己一侧肩膀的沈言。回来这些天，莫迟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认真的看他。除了长开了些，他的脸和五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一样疏落有致的眉，一样淡然的眼，只是此时他闭着眼，遮盖了他那淡淡的眼色。病中的他，脸色惨白，唇也有点干裂，下巴，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可是却依然眉目如画，俊美如昔。不过，好像又有些不同了，他的行为举止，更为自信大方了，脸色的表情，也更为淡定漠然了。
莫迟不禁伸出左手，在他脸上，细细的描画着他的眉眼。
似乎是感觉到脸上的不适，沈言鼻子动了动，脸往莫迟的脖颈里埋了埋，然后蹭了蹭：“阿迟，别闹，困……”
莫迟被他一惊，低头看他，却是又睡了过去。心底默默的松了口气，看着熟睡的沈言，她的思绪飞到了五六年前。
那时候的沈言，还是沈家里一个不受家族长辈重视的孩子，只有一个奶娘陪着，住在一个偏院里。由于父亲的不喜，他很少出现在沈家众人的视线中，因此有的人，甚至还不知道有沈言这样一位公子的存在。但也因为不受沈家众人的注意，他可以经常从偏门出入沈家，而莫迟他们，有时候也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他的院子里玩。
沈言有午睡的习惯，而莫迟则是在漠北习惯了每天蹦上跳下，不到晚上不睡觉的生活。回上京后，父母对她也不多加管束，因此中午家中父母午睡的时候，她一个人呆着无聊，就喜欢拉着上官雪晣往沈言院子里跑。沈言大多数的时候是陪着他们说话的，可有时，他也会回到自己的寝房午睡，让他们两师兄妹在他书房里争论有关于医术的问题。可是很多时候，在他正要睡着的时候，莫迟就喜欢拿着东西往他脸上招呼。有时候时一片叶子，有时候时他已经洗好的毛笔，有时候却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眉笔。沈言从开始的惊吓，到后来也慢慢的习惯了，实在是困的不行了，就直接抓住他作乱的手，不让她动，然后继续睡去。有时她非不听话，沈言也只是低低的叫她一声：“阿迟，莫吵，困……”
今日与那时候的情形是如此的相像，莫迟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坐了许久，莫迟困意也逐渐重了起来。这两天她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沈言，睡得极少，神经也是一直绷得紧紧的，到现在一放松，只觉得越来越困。
终于，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背靠着床头，也睡了过去。
半晌，等到莫迟的呼吸均匀下来的时候，靠在她肩头的沈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拿自己的脸在莫迟脸上蹭了蹭，看她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知她真的是睡熟了。
这样脸靠着脸坐了一会儿，沈言缓缓的抬起了自己仍然无甚力气的手臂，吃力的将莫迟慢慢的往床上放好。低低喘了一会儿气，平复了自己因过多的动作而带来的剧烈的心跳，他慢慢的移过床尾，将莫迟的鞋子给脱了下来。这之间，莫迟睡得极沉，不曾因他的动作而醒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言拉着被子躺下，将自己和莫迟盖好，又转手将莫迟抱在怀中。他静静的看着莫迟沉睡的面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悲是喜，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言不语也不动作。许久，他眨了眨已然困到不行的双眼，抱紧怀中的莫迟，也随即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疑者，或为心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