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4、残骑裂甲,替谁争天下 ...
-
一场激战后,无际的沙场,残骑裂甲,尸横遍野,遍地的硝烟,英勇的战士倒在了战场,他们的血染红了身下的黄沙,而残破的军旗依旧屹立着,在猎猎的北风中飘扬。上面篆文的“天”字无限醒目。
除了闻到浓烈血腥味赶来的秃鹰,盘旋在天空时几声偶尔的凄厉的叫声,四周,静,死一般的静,用死亡刻下来的,直撞心灵的寂静。
尸体横阵,兵戈或立或倒,战车支离破碎,触目的,是血,是血,是血,闻到的依旧是浓的让人窒息的血腥。
幸存下来的将士同军医小队一起,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找寻着,搜索到伤者的,静默地扶起伤者,缓缓地向战场外走去。
有的人没有找到,依旧固执向前,带着希望,一遍遍,一遍遍寻找着其他的伤者。
“浩浩呼平沙无垠,累累呼横陈尸首”的战场,触碰到残破的刀戟上冰冷的触感,还有那血染战甲的冰冷的温度。
当浮花风雪都成了刀剑,金戈铁马,只为成就那“纵横九万里”的宏图霸业。。谁的梦为江山,开天辟地。
这一战,他们胜了。活捉了厥然可汗,俘虏了一大批厥然的将军,收缴了大量的战利品•••
厥然京都上下一片震慑,坐镇京都的厥然大王子审时度势,决心停战议和。而这一战,也为谈判桌上增加了有力的砝码。
慕容昭瑜躺在帐内的行军床上,冷凝的脸上尽是冷汗,经验丰富的随军御医将刀在火上烧红,消了毒,吩咐一边的徒弟将慕容昭瑜的衣服剪开,老御医看着箭头没进的伤口,拿过一条毛巾递给慕容昭瑜,“陛下,咬着毛巾,否则,剧痛会让你咬坏嘴唇。
慕容昭瑜一言不发地接过毛巾,咬在嘴里,刀刃落下,划了第一刀,慕容昭瑜紧蹙双眉双手紧握成拳,却硬是未哼一声。
箭头有倒棘,如果拔出来便会带出血肉,极是危险,而因着麻药对大脑的损伤,所以慕容昭瑜拒绝了使用麻药,军医最后也只得用刀将胸口划开,露出箭头,才能拨开。
空气中很静,只听到刀划过皮肉的嘶嘶声,惊骇吓人,听着,无不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军医才缓缓舒了口气,将拔出的箭头放在盘中,看着脸色苍白,青筋冒起的皇帝,任御医处理了无数伤,经历无数将士,也不由暗暗佩服。
终于,上完药,缠好绷带,老御医才开口道:“陛下,近期好好休息不能提剑用弓,否则会造成伤口裂开。”
慕容昭瑜点点头,取下口中咬住的毛巾,放进托盘。
这一战下来,他虽是胜利的一方,却也损失惨重,出于长远考虑,权衡利弊,接受厥然议和,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老御医走出帐外,展开毛巾,毛巾已被咬烂,不禁摇了摇头,疑似感叹。
不知是伤口加了迷药,还是连日大战让他太过疲倦,御医走出后,慕容昭瑜缓缓合眼,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熟悉的场景,干净大气的宫殿,殿外梅树下,谁,倾世绝立。
飒飒梅瓣缓缓落下,轻坠发间,那一泓瀑布,流水逐落花,美得,温婉轻柔。
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低声颤抖着轻唤:“珞儿”
佳人回眸,浅笑倾城,绝世的脸上,因着这回眸一笑,似都染上淡淡的光华。
张开双臂,看着不远处的人,温柔蔓延。
款款行着,笑容浅淡,只是,渐渐,步伐加快,唇角弧度依旧保持上扬的弧度,只是眼中,如破碎的水晶般,闪过几分晶莹。
紧紧地抱着扑向自己的人,亘古的甜蜜,亘古的温柔,只愿如此抱着,永生永世
没有思考,只享受那一刻拥抱你入怀的心悸。
没有时间,只想紧抱着你,感受你在我怀里,那份真实的存在。
没有别人,只想在这一树清寂园里,独拥你,到寂然,到荼蘼
“陛下。”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唤。
所有的镜像像破碎的碎片,无可挽回地飘散。
成谜身份,终至破茧惊天
慕容昭瑜依旧闭着眼睛,张开手指揉了揉额角,大脑迅速恢复清明,沉声道:“什么事”?
“厥然可汗称要见你”
“见朕?”慕容昭瑜睁开眼睛,深邃的眸中,如月映深海般的神秘莫测。
“他坚持要见你,还说,他要用一个绝密来交换他的性命。”
“哦”慕容昭瑜斜挑剑眉,如刀刻的面上似有几分兴趣,“朕倒要看看是何绝密,让他性命相赌,去宣他上来。”
慕容昭瑜慵懒吩咐,侍卫领命下去。
“陛下,可要起身?”
公孙雷在一旁出声询问道,见皇帝微颔首,忙上前,扶他坐榻上。
不经意瞥见他手上的一条伤疤,“雨卫的伤可有好转?”
公孙雷没想到慕容昭瑜会突然问起,内心不禁感动,忙禀道:“上次遇到雪崩,承蒙陛下派人前来搜救。小雨虽然受伤,但经过这一年的调理,已渐渐恢复。”
慕容昭瑜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微微颔首,未再多言,忍着伤口的剧痛,下床,将一边挂着的银色铠甲缓缓披在身上,每一动,便是一种疼痛的煎熬。
重新披挂上阵,额间已是冷汗涔涔
此时,帐外也传来将厥然可汗带到的禀告。
慕容昭瑜回身端坐主座,对公孙雷挥了挥手,公孙雷会意,手一拱,出了帐外。
看着站在下首如秃鹫般阴毒的厥然可汗,慕容昭瑜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兀自浅浅喝着,半响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可汗不是有绝密要给朕吗”
厥然阴挚地看着他,清瘦料峭的脸上,意味深长:“陛下看来对这个绝密不太感兴趣啊!”
话音刚落,又一拍脑门,似恍然大悟,:“哦,本汗倒是忘了,陛下还不知这个绝密是哪一方面呢。”
慕容昭瑜双眸似鹰,声音似冰冻千年的冰川:“朕劝可汗不要再朕面前卖关子,否则……”
肃杀冰冷的语气,未完的话语,危险与威胁……并重
厥然可汗无不得意地看着上面的人,俯沉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个绝密,是关于陛下的前皇后,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苏倾珞……”
鹰目一凉,如刀刃直视下面阴险狡诈的人,“你什么意思?”
看着上面明显动怒的皇帝,厥然可汗在下首悠闲的移动脚步,哗哗的脚链声和着他嘲讽的大笑声在大帐中,清晰无比。
“聪明睿智的慕容昭瑜竟被一个女子蒙骗了过去,哈哈,可笑……可怜啊……”
“嘭”的一声,桌子微微震动,桌上的茶杯“嚓嚓”已蜿蜒了一条细细的裂缝,“朕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来人”
“年轻人,不要火气大嘛。”厥然可汗一脸悠然地坐在下面的桌上,看了顷刻入帐的侍卫,“皇帝可要考虑好,这是一个绝密”
慕容昭瑜双手握成拳,“啪”的一声打在主座的扶手上,“都下去”
侍卫尽数退下后,厥然才拿起桌上的茶杯,沙哑道“你的枕边人,不叫苏倾珞,而是,凤倾珞,哈哈哈……”
“凤倾珞,曾经的凤真儿,凤朝的小公主,安平公主……”
“进宫,不过是为了取得兵权,你真以为她爱上你了?哈哈……哈哈……”
“你慕容氏十八年前在凤朝皇宫犯下的罪,报应,报应啊……”
耳边疯狂阴挚的笑声继续响起,慕容昭瑜一直保持端坐上首,面色冷凝的状态,耳边一直回响着“苏倾珞……凤倾珞……安平公主……兵权……安平公主……兵权……”
一切,都明了
为什么左相会投降?
为什么左相后来复国,她为什么那么巧地成为后宫皇后的最佳人选?
为什么她总是一副隐怒不发的面容,为什么她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冷宫消失?
为什么她会无数次要置自己于死地?
原来原来原来•••如此•••
自己一直不想深究的答案,原来是•••如此•••
慕容昭瑜怔怔坐着,甚至都不知道嘴角缓缓溢出的血丝,更不知道,下首已被侍卫刺死的厥然可汗……
以为一往情深,原来是复仇利用。
曾经的怀疑,因着不愿伤害她,尽数被他压下心,而最后,得出的结果,竟如此荒谬。
胸口,伤口的血在缓缓渗出•••
怪不得,那日她突然问起他,曾经屠杀凤氏的旧事?
怪不得,她在失踪后,会隐居南都,曾经的……玉京?
怪不得……
心一紧,嗓子一甜,一口血,鲜红地铺散在地上,如同,开在忘川之畔的彼岸花
身子微微摇晃,却硬生生撑着,不曾倒下。
“安平公主”雪离骤然站起,手旁的茶杯,因过分震惊,“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微雨紧张地看着她,“娘娘,什么‘安平公主’?”
用眉笔勾勒的斜挑眼角,神色,浓浓的震惊,一时竟半天未缓过神
“娘娘,娘娘……”微雨小心地唤道
“安平公主,安平公主,安平公主……”雪离一直喃喃反复念着“那个妖精,竟是前朝公主”
“啊”发出惊呼的是微雨。
雪离刹那回过神,狠狠地剜了一眼微雨,“啊什么啊呀,给本宫小声一点!”
微雨忙垂首,只是思绪久久不能从那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雪离将手中的信看了一遍,似在确认这个消息,半饷,眸中的光,泛着狠厉的算计将信叠好,放回袖中。
看着面色阴狠的人,微雨泛起了几分担心:“娘娘,你是要去禀报太后吗?”
精致妆容的脸上,浮上几分癫狂的笑:“不,这件事先不要张扬出去,你去把这几封信想方设法放进陛下的御书房,哈哈……微雨,你们家主子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微雨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着:“大汗亲启,安平上”的字样 ,看着笑得疯狂的人,没敢忤逆,忙小心放在怀里,小心退了下去。
背后,癫狂的笑声却渐渐低了,终至悄然寂静,几滴晶莹落下,晶亮的线冲淡精致的妆,透着深深悲凉的哀伤:没想到,最后自己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法,重新获得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