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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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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师
赤西仁实在是挨不过山下的拜托才接了这份家教的,说什么那孩子的父母和山下的父母是世交,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帮忙。
顶着初春的阳光,赤西仁来到了门牌上写着“龟梨”两个字的豪宅门口,按下门铃。
一个保养得极为精致的中年妇女开了门,她没有仁的妈妈那么年轻,但还是极美,毕竟像仁的妈妈那样15岁就生下小孩的女人还是稀有的。
“请多指教,我是赤西仁。”在美国呆了十年,仁的日语已经生疏了。
“是智久的朋友吧,请进请进,”女子热情地请仁进门,给了他一杯日式红茶,“我们家和也,就拜托你了。”
“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何要给你家的孩子补英语呢?学校里学的不够吗?”仁心里还是排斥这份家教的,他在日本的工作已经够忙了,不想跟一个叛逆期的小孩打交道。
“是这样的,我们家老大和老二都去了美国了,明年想把老三,也就是和也也送出国,不过那孩子英语实在太差了,我们怕他到了美国不能适应,就想着给他请一个英语老师,智久说赤西先生在美国生活了十年,我就很冒昧地拜托智久麻烦你了。”龟梨太太用着日本女人特有的恭谨得体地说着。
“那就是说,主要还是练口语是吗?”仁觉得轻松点了,他最怕日本的教育制度了,整天背语法背单词。
“赤西先生看着办吧,和也那孩子不太听话,拜托赤西先生多一点耐心。”龟梨太太对仁鞠了个躬后带着赤西上楼。
仁至今忘不了当时的场景,让他不再排斥这份工作的画面——龟梨太太推开门,采光良好的房间一室的阳光,一个纯净到不可意思的少年趴在桌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一支细长的水笔在他的手指上灵巧地转着,桌上放着一份英语试卷,少年的脸上有着那么一丝的不耐烦。
仁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掏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
“和也,这是你的老师赤西君,好好跟他学吧。”龟梨太太又向仁鞠了个躬后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和也抬起头,懒洋洋地看向门口那个比他更漂亮的男人,拿下耳机,双眼微眯:“你是我的老师?”
仁觉得从那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老师两个字多多少少带着调侃,果然叛逆。
叛逆,谁没有经历过呢?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小屁孩,仁挑了挑眉:“不用叫我老师,我也不过比你大了几岁,随便你叫我什么吧。”
和也勾起嘴角坏坏一笑:“随便叫么?那就叫你胖子吧。”说完还很找打地瞄了眼仁最近有点发福的肚子。
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近工作太忙疏于锻炼,没想到就被这小鬼给嘲笑了。
仁拍了拍桌上那张惨不忍睹的英语试卷:“给胖子说说你这张卷子做对了几题?”
和也撅了撅嘴,这胖子也不是好惹的。
仁被和也那刹那的小动作魅惑了,竟然有了一两秒的呆愣。
少年那薄薄的唇带着倔强与叛逆,让仁想——想狠狠地吻下去,抚平少年那一身的刺。
仁仔细研究了下和也的试卷,一针见血地说:“根本没看题目,随便乱勾的吧。”
这胖子还挺厉害,和也舔舔有点干涩的嘴唇笑了笑:“没错,你还挺明白。”
仁压下狠狠揍那孩子一顿的念头,告诉自己要为人师表,千万不能采取体罚措施:“为什么不好好做?”
“不想做,讨厌英语。”和也把脚搁到床上,转着手中的笔。
“那你想干什么?”仁把试卷放到一边,“有女朋友了吗?”这个年纪的小孩,该用什么话题突破,仁最清楚了。
果然和也的嘴角不再吊着了,微微有了笑的弧度:“女人……烦死了,很没劲呐……”
“等你工作了,就会明白你现在生活的美好,到时候可是连嫌女人烦的时间都没了。”仁倚老卖老。
“哦~”和也把下巴放到桌子上,懒洋洋地说着,“你几岁了?跟老头子似的。”
“22。”仁下意识挺了挺胸。
“22岁的老头子。”和也打了个响指,“无聊啊无聊,妈妈怎么请了你?”
“22岁的老头子还是可以教你很多东西的,”仁勾起嘴角,“你不想去美国吗?”
和也摇摇头:“鬼才想去那个洋鬼子的地方。”
“为什么?打算在国内就业吗?”仁放下那张惨不忍睹的卷子,瞄到了打开的柜子里的棒球棒,很旧了,一看就是长期使用的,“还是想打棒球?”
听到棒球两个字,和也的眼睛霎时亮了:“你会打棒球吗?”
仁喜欢和也那亮闪闪的眼睛,同时也知道该怎么突破这个叛逆的小孩了:“那么喜欢棒球啊,那你知不知道棒球的英文怎么说?”
“你真的当我白痴吗?”和也不屑地瞥了眼仁那会放电的眼睛,“Baseball。”
仁长叹一声,日本教育体制下造就的可怕英语发音啊!
暂时先不管这个发音问题,仁笑得眼睛弯弯:“那全垒打呢?”
“……”
“本垒呢?”
“……”
仁勾起嘴角:“想不想知道?”
和也的内心做着剧烈地思想斗争,说实话他完全可以自己查字典,可是他就是想看仁一本正经教他的样子,可是他又觉得要仁教他很没面子,觉得自己和仁不能站在同等的地位上了。
“基本上日本好的棒球选手都在美国,你不想去美国吗?”仁拿起和也放在桌上的那支水笔,转着。
和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梦想就是带领他们大学的棒球队打入全国大赛,所以一直很排斥家里安排他去美国的事情,经仁一提醒,才意识到原来美国也是棒球人的天堂。
和也内心的思想斗争更加剧烈了。
“到了美国,如果不会说英语,连教练的指示都听不懂,这样不是很衰?”仁把水笔塞回和也手中,指尖触到了和也冰冰的手,皱了皱眉,“好好把这张卷子做一遍,这卷子不难的。”
和也接过水笔转了一圈,居然乖乖埋头开始做那张都是红叉叉的卷子了。
仁笑了笑,第一回合,他算是小胜。
本来和龟梨家约好每周给和也补习两次的,可是一周以后和也主动提出要一周三次另外加一次课外活动。
仁实在很佩服这孩子的任性,完全不顾他是个被工作压榨到苟延残喘的上班族,在第二次补课结束后,酷酷地说了句:“下周开始一三五补课,星期天陪我去打棒球。”
仁目瞪口呆地看着和也跑到楼下告诉龟梨太太增加补课,把龟梨太太弄得一愣一愣的,拉着仁的手千恩万谢,感谢仁把他们家小孩教好了。
似乎我还没答应吧,仁和龟梨太太互鞠躬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过,仁还是很高兴,一周四次,每周可以见到和也四次了。
仁到了和也家几乎虚脱,今天的那个客户真是难缠到不行,弄得他差点迟到。
龟梨太太很难得的不在家,家里只有和也一个人。
“先把这个做完吧,都是些实用的口语句子,做好了我给你纠音。”仁顺手拿起桌上的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和也接过仁手里的卷子,傻傻地看着桌上的饮料,仁喝了他喝过的饮料……
“发什么呆?快做啊。”几个星期相处下来,仁已经彻底摸清了和也的脾气,知道偶尔凶一凶这孩子绝对会有很好的效果。
果然和也被仁的大声吓到了,乖乖埋头做起卷子来。
仁满意地看着和也小绵羊般的乖样子,拿起桌上的饮料又喝了口,这时才意识到——他喝了和也喝过的饮料……
怪不得可乐里还混着草莓味呢。
仁偷偷傻笑了下,拿起饮料又喝了口,觉得百事可乐里似乎放多了糖。
和也做完卷子,觉得有点口渴,其实也还好,主要他是想喝仁喝过的可乐——于是他给自己壮了壮胆,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小口。
仁看着他喝,等他喝完后装作不着痕迹地拿起可乐也喝了一小口。
和也乐了,待仁放下后拿起可乐又喝了一小口。
一罐小小的可乐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被喝了一个多小时。
自此以后,每次仁到和也家,即使龟梨太太准备了饮料,仁和和也还是会喝同一杯饮料。
周末的天气很好,不过仁的精神不太好,昨天和朋友唱歌唱了通宵,今天一大早又如约来到棒球场陪和也打棒球,他快累死了。
“喂,”和也的脸臭臭的,挥舞着棒球棒来到懒洋洋的仁身边,“你怎么了?”
“累。”仁言简意赅。
和也的脸更臭了:“昨天和哪个女人去狂欢了?”
你不要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好吗?仁哭笑不得:“和朋友唱歌去了。”面对这小鬼,他还真有耐心。
和也脸色缓和了下,突然又崩紧了:“为什么不带我去?”
仁觉得和也的口气像是在撒娇,不由得起了逗弄他的心:“谁要带小孩去啊?还要照顾你,烦死了。”
和也撅起嘴,仁的心跳乱了两拍。
“谁是小孩?我不过比你小了一岁多,我已经成年了!”和也挥了挥棒球棒。
仁咧嘴笑了:“好吧,成年的小孩,打完球了吗?我饿了,去吃饭吧。”
和也把球棒交给仁,对着一起打球的朋友挥了挥手,拎起包包走了。
吃饭的时候还是点了两杯饮料不过还是两人喝一杯,仁看着和也小猫般地吃相,开口了:“我说你不能多吃点?”
和也看着他:“我又不是你。”说完还很恶毒地瞄了眼仁的小肚腩。
仁伸手拍了下和也的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考虑要去健身房练练。
“下个礼拜我要回美国,我会给你留作业的,好好做,我回来要检查。”仁拿过和也面前的饮料咬着吸管说。
和也抬起头:“你要回美国?为什么?”
仁失笑:“我家在美国啊,我爸爸妈妈弟弟都在美国,这次工作需要,也正好回家看看。”
和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永恒的,仁迟早是要回家的。
和也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喂,你不会永远呆在日本吧。”和也在桌子下踢了踢仁。
仁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笑言:“当然,我只在日本呆一年就回美国。”仁突然觉得公司派他常驻日本也是不错的决定。
和也扁扁嘴,抢过仁的饮料喝了口:“讨厌,每次都把吸管咬成这样,人家怎么喝?”
仁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和也柔软的头发:“和也会来美国吧?”
在仁离开的一个星期中,和也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美国这个问题。
在美国要说英语,在美国没有好吃的日本料理,在美国没有漂亮的日本姐姐……
可是,美国有棒球美国有汉堡美国有——仁。
仁说了他迟早要回美国的,他的家不在日本在美国。
好吧好吧,你不能在日本我去美国好了,反正大哥二哥都在美国,等弟弟裕也长大后爸爸妈妈也会把他送到美国,然后爸爸妈妈也会去美国,那他就好好学英语去美国好了。
仁在美国的一个星期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和也那小孩似乎不太想来美国,他是不是要考虑向公司申请常驻日本呢?
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叛逆的小孩考虑这个问题?仁自己也想不明白。
“哥,”礼保冲到仁的房间,“电话,日本来的。”
仁接过电话机:“你好,赤西仁。”
“胖子,是我。”电话里传来和也疲惫的声音。
“你还没睡觉,日本现在是半夜!”仁不由得对着电话吼。
礼保呆呆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哥哥。
“你吼什么,我打越洋长途可不是听你吼的!”和也捂着发酸的耳朵抱怨,“我打电话是来告诉你爸爸开始帮我办去美国的手续了,你回来以后要好好教我,要不然我在美国饿死了,走丢了就是你的责任。”
仁的嘴角不由得裂开,形成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优美弧度:“终于决定来美国了?”
“嗯,我要到美国打棒球。”和也用熬夜的嘶哑嗓子说着。
“运动男孩要保持正常作息,”仁看了看手表算了算时差,“赶紧上床睡觉。”
“嗯,”和也答应着,支支吾吾了会还是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胖子。”企图用胖子来掩饰对仁的思念。
最后的那句胖子让仁倍感温暖,摸了摸自己已经瘦下去一点的肚子说:“快了,按时回去,不会拖的。”
“早点回来哦,到了日本给我打电话,不许偷偷跑去和朋友唱歌,要带上我。”和也命令着。
仁笑着答应,自己似乎太宠这个叛逆小孩了。
挂了电话,仁看着礼保呆愣的表情,这孩子是怎么了?
“哥,”礼保握着仁递过来的电话嗫嚅着,“那个和也,是男的没错吧。”
仁不禁失笑:“不是早告诉你是我在日本教的男孩吗?”回家几天,仁的谈话里没离开过和也。
“哥,难道你喜欢男人?”礼保怯生生地问。
礼保的话让仁又陷入了沉思,难道我喜欢男人?
也许吧。
赤西家向来开放,赤西仁是他老妈15岁老爸16岁时的产物,对于同□□这回事,在这样的家庭,并不避讳。
所以仁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回了日本,看看和也那孩子的反应吧。
到了日本,仁很负责地开始为和也量身定制美国生存英语课程,对于和也的英语也变得严厉起来,毕竟决定了要去,就得好好学,毕竟在美国不比日本,不会说英语寸步难行。
和也被仁逼得有点抵触情绪,虽然还是和仁喝同一杯饮料,但是撅嘴的时间明显增多了。
“死胖子”也成了和也的口头禅,尽管仁已经减肥成功,又变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
“再把这段话读一遍。”仁拍了拍桌上的书,这段话和也的发音总是很糟,下周就启程去美国了,这样的发音在美国可是有点困难。
“不要!”和也很有骨气地别开头。
“读不读?”仁的声音提高了点。
“不读。”和也看着仁,“都读了三遍了!”
“读得不好三百遍都要读。”仁严厉地说。
“哪里读得不好了?”和也对自己的英语已经很有自信了,和一年前比起来简直有了天壤之别。
“喏,”仁拿起笔圈出几个单词,“这些词的发音不对。”
和也撅撅嘴:“你教我,你读一遍我读一遍。”
仁无奈的摸了摸和也毛茸茸的脑袋,拿起书指着一个单词:“precious.”
“precious.”
仁奇怪了,为什么跟着他读和也的发音就标准地一塌糊涂。
“呐,”和也趴在桌上指着这个单词,“你是我珍贵的人怎么说?”
仁条件反射地回答:“You are my precious one.这里one就代表人。”
和也笑得眼睛弯弯。
仁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这孩子耍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掐他的脖子。
和也笑着站起来挣扎着,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小屁孩耍人倒是很厉害。”仁搂着和也细得不可思议的腰把他固定在怀里拍他的头。
“好痒,”和也笑得蜷成一团,“别碰我的腰。”
仁闻言变本加厉地搂紧和也的腰,和也挣扎着,纠缠着纠缠着两人就面对面了——
仁热热的呼吸扫在和也的眉尖,和也不由得满脸通红。
仁突然觉得怀里瘦瘦小小的身体变得热乎起来,连带自己也变得燥热起来,考虑到时间地点场合,实在不是适合告白的好地方,连忙放开他。
和也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感觉仁一直这么抱着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在去美国的飞机上,和也晕机了。
仁抱着病恹恹的和也,心疼死了。
“胖子,”和也靠在仁的怀里,“难受。”
“马上就到了哦,马上就好了。”仁哄着和也,突然觉得很无力,这样的谎话都说得出来,明明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机程。
“难受啊,好难受……”和也把头深深埋到仁怀里,好像这样就会舒服点。
“睡一会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仁拿出眼罩给和也。
“我不要戴这个东西,丑死了。”和也扔开眼罩,伸手握住仁的手,把头靠在仁的肩上闭上眼。
看着和也的呼吸渐渐平稳,仁的嘴角渐渐勾起,看着和也薄薄的嘴唇,仁有了邪恶的念头。
趁人之危,似乎不太好,可是……
就在仁做着激烈思想斗争的时候,和也其实醒了,因为他突然觉得不难受了,同时又感觉到仁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痒痒的。
他是不是要吻我?和也兴奋地想着,闭着眼睛不睁开,睁开了他就不会吻了吧。
仁犹犹豫豫着,盯着和也的唇发起呆来。
和也装睡装得无比辛苦,心里不由得急起来,偷偷睁开眼睛看到仁没有焦距的眼神。
居然看着我发呆!和也气得不轻,睁开眼勾住仁的脖子狠狠拉下他的脑袋就吻上去。
……撞到牙齿了,痛!
几个月后,美国某地的小公寓里。
和也趁着周末窝在被子里幸福地睡着懒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映上了斑点。
除了阳光洒下的斑斑点点,和也的手臂上还有着某些不知名的暧昧斑点。
“和也,和也。”躺在和也身边的人醒了,爬起来压在和也身上叫他的名字。
“干嘛啦!”和也想推开压在身体上的重量,可是某人不让他得逞。
“和也,起床吧。”仁压到和也身上吻着和也薄薄的嘴唇,“今天不是要去打棒球吗?”
“不打了,腰酸死了,哪有力气打棒球?”和也睁开眼睛,踹了仁一脚,“都是你!”
仁傻呵呵地笑着,再度吻上和也的唇:“是你先向我表白的。”
“哪有?明明是你监守自盗,和我师生恋。”和也轻轻咬了下仁的唇,不甘示弱地反击。
仁被“师生恋”这个词shock到了,坐起来托着下巴沉思。
和也坐起来,这胖子不是乐傻了吧?不过就是XXOO了,就乐傻了?
“喂,”和也推了推仁,“想什么呢,老师?”
“想你,”仁笑着压到和也,“我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