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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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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月,宛如月光。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父母何人,甚至年方为何。5年前的那个盛夏,当我睁开了眼睛,已是身在了这名为“简居”的咫尺竹屋。一位总是婉约而笑的女子,轻柔地照顾着我,陪伴着我。那席绣着白荷的绢帕,拭去了我眉头溢出微汗。那种感觉,很温暖,仿佛母亲的手心。我在那双白净之手的抚摸下,进入了沉沉的梦境,隐约,我仿若听到了淡淡的琴曲,那只名为《殇》的哀伤旋律......
再次醒来时,我听到了林间的鸟鸣,嗅到了阳光的芬芳。推开门的瞬间,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忽闪了一下,许是太明媚的阳光,许是太质朴的风景。是农间?不,这样的季节,总不该是如此的悠闲,孩子们的嬉闹,村民们的惬意,对我而言,似是那样的陌生。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村间,微笑,最自然的微笑,我触手可及。没有一丝做作,没有一丝扭捏,就那样平静地,这里的一切接受了我这个几乎是陌生的存在。妇女们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遍了这个小小的村落,我腻上了这里的宁静与淡薄,视若珍宝。
我的母亲,啊,就是那位照顾我的女子,对于一无所知的我,她只是淡淡地微笑。“若是没有家,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吧;若是没有父母,我可以做你的母亲;若是没有名字,那就唤你作月儿吧。”她如是说。没有异议,我成为了她的女儿——就如同亲生母女般,形影不离。唤我起床,为我打点一切,教我识字读书,是她。为她端茶送水,为她揉肩推背,为她...那便是我。这样的默契,彷如天生。只是闲暇时,她总是会用哀愁的目光望着我,轻轻低叹:“若我们本就是母女,那该多好。”那样的午后,我只能携起她的手,握紧,用眼神告诉她我并不介意。然后,她总是默然地摆摆手,再一次弹起那曲《殇》,迷茫的感觉充斥了我内心,那样的曲声,让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宁静的地方,寻找,是什么带给母亲那般的忧伤,但我又害怕,离开总是伤感的,我不想伤她的心。
纸是包不住火的。终于,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我在她柔弱的目光中提出了离开。没有怀疑,甚至没有询问理由,她就那样应允了。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临行前的那一夜,要我陪在她身边。
是夜,没有月光,同坐在“简居”的凭栏旁,我有些愧疚,这样猝然的离开,对她是不公的吧。可是,歉意的话,我说不出口。白净的手轻抚我的头,我猛然看见她不舍的目光。“要走就走吧!”泪,落下了她的脸颊。“外面很美,可并不适合你。”又一次拂弦,指尖流淌着化不去的忧伤。“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啊...”最后我终是伏在她的怀中,睡了。耳边依稀有她的叮咛。“想回来时就回来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临行前,村民们都来给我送行。没有一句责备,剩下的只有化不开的关心。母亲没有来送行,只是托村人们送来了她从不离身的绢帕和一只碧玉笛。我明白,母亲用自己的方式关怀着我。但是我知道,为了翱翔,我必须离开停泊的湾。强忍泪光,我背起行囊,走出了这留有我记忆的地方,走向了云雾深处那充满诱惑力的未知。这里就是我的起点,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