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阴谋录》白米西

2、阴谋、2

　　傍晚时分。
　　飞机降落。

　　迷津之城半掩在淡薄的迷雾之后，向我展示出它令人着迷的朦胧容颜。

　　程沿风带我走向迷津机场第一航站楼外的停车场。车子落满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开动。
　　车辆平稳的驶出。程沿风问我：“冷吗？迷津城气温较帝都低一些。”
　　我从车窗外收回陶醉的视线。“不。”我说。“但是我有点饿了。”
　　他笑起来。“那我们先去吃饭。”

　　我晓得他在笑什么。
　　飞机上并不美味的午餐，连同他的在内，双份咖喱两盘沙拉我吃的干干净净。

　　没办法。
　　昨夜兴奋的计划带几大瓶迷津酿归来+被赵秘密羡慕嫉妒恨的电话骚扰+视频向父母告歉赔罪=睡的太晚=起的太晚=每日必须的美味早餐没有时间享用=我虚弱的胃需要大量的美食来安抚，只凭不美味的飞机餐怎么够？

　　我淡淡的哼一声。看向他专注开车的侧脸。
　　他微微侧脸回望我一下。意外发现他有着浅浅的梨涡，笑起来带着一点点孩子气。眉目舒展，眼神中带着温暖。
　　莫名的，我也一同愉悦起来。
　　无论接下来那个诡异的“找回忆”要做什么，这一刻，我都真心的希望我能帮到他。

　　******

　　迷津城秀美的迷江，水道蜿蜒，沿河高高矮矮的耸立着一家家小竹楼，都是专门卖迷津酿的小酒肆。
　　大多迷津人家都会自酿迷津酿，手法不同，酿出的酒水也味道不同。
　　或甘或烈，却都令人同样迷醉。
　　一整条迷江都泛着酒水的醇香味道，沉淀着历史的甘醇味道。看着闻着，也就醉了。

　　真不愧是只愿长醉不愿醒的醉梦之都啊！
　　几盏迷酿下肚，我就有了小小醉意。连程沿风也看着好看了几分。
　　我歪歪爬在露天酒肆的木桌上，视线落在程沿风身后的迷江上，视线朦胧了半晌，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说起来，有点奇怪啊。”我说。
　　“嗯？”程沿风似乎在走神，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什么奇怪？”
　　“你说你失忆了？”
　　“是。”他点头。
　　“可是你看起来什么都记得。”我提出疑问。“你记得你的名字，你记得你的家在哪里，你记得司英辽是你的朋友，你甚至记得你的车牌号知道它停在哪里？？”
　　越想越可疑越觉得眼前这个人像骗子。我用仿X光视线上上下下扫描他，想找出他的漏洞揭穿他的伪装。

　　程沿风缓慢的叹了口气，指节修长的手指按住一边额角。
　　他没有看我，透过我似乎望向了我身后的迷江。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也许，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因此他的瞳孔看起来格外深邃，幽黑的沁出墨蓝。目光中带着点说清的情绪。让我觉得怀疑他是种过错。
　　“我知道你无法相信我。”他终于开了口。“这样的事情毕竟太匪夷所思。”
　　“失忆什么的，明明只会出现在天雷滚滚喷满狗血的小言里。”我补充。被无视。

　　他好看的眼眸带着幽远的忧郁，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黑暗形影不离的围绕着他。
　　“失去记忆对一个人来说只用恐惧来形容太苍白了。你明白一个人从梦里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世界一无所知，所有存在过的凭依都烟消云散的感觉吗？一个人存在于这世间的最大凭着就是他的记忆，失去记忆，就仿佛否决了生命存在过的意义。这世界忽然变得充满恐惧和未知，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我只感觉到危险，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恐惧、逃离……你明白那种感受吗？”他的语调逐渐急促起来，清醇的嗓音带着颤抖。显得孤立无援。
　　无助并且脆弱。

　　我内心涌现出浓浓的歉疚感。
　　这个人，从见面起就待我真诚亲切，他并非图谋我什么。他只是希望通过我找回他自己。
　　即使他的真情自白又酸又麻赶超酸辣火锅。

　　我并非故意使得这个看起来有点温文有点淡漠笑起来却有点好看有点可爱的男人变身咆哮马穷摇一把。
　　即使剧本诡异，演员却是无辜。
　　约也签订酬金也装进腰包，那么多多少少也要倾点情演出。

　　我内心咆哮着狗血，表面却故作亲切。“我理解你。”我安抚性的握住他放在桌上攥的死紧的拳头。
　　事实上我一辈子也不能理解失忆神马的，我自我催眠也催眠他。
　　“我理解你，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你现在不是已经记起很多了吗？剩下的，我们一起去找回它好吗？”我用自己最甜美最具安抚性的语调轻柔的对他说着。上一次用这种语气还是哄我5岁侄子的时候，为了让他快点睡觉别吵我上网看动画片。

　　他的拳头松开，手掌摊平同我的交握在一起，似乎在感激我带给他温暖。也或许乘机帅6氓，但此情此情估计他应该顾不上这个。恩。我想多了。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对呀，先生，请您蛋定！您鸡冻起来我有点害怕。

　　他对我温文一笑，看起来完全平静下来了。
　　“五个月前，我出了车祸。”他说。“我在医院醒来，医生通知了我的秘书。据说是他送我去的医院，通过他我了解到一些我的过去。我没有告知我的家人，我想我的痛苦不需要传达给他们。”
　　他的语气平缓，与之前的歇斯底里截然相反。
　　可是。我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无法平静。他与我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极其用力，将我的手掌牢牢的固定在掌心，仿佛是在虚空中抓住些什么。

　　“我的秘书当然并不了解我的全部。车祸带给我身体的伤势逐渐好转，我回到家中，在熟悉的环境中逐渐回忆起部分过去。我一一拨打了手机中的号码，通过谈话分辨与对方的熟悉程度。信函、文件、相册、录像、书籍……一切事物成为我复原过去的媒介。我想起了司英辽，记忆起家人和同事，唯独似乎记忆中最为重要的一大块缺失不见。所以我找到你，希望你来为我拼上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程沿风热切的期待的眼神牢牢的锁定了我。如同狙击枪那瞄准红点一样。
　　让我觉得莫名的有点燥热。——我有点心虚。
　　并且疑惑。
　　“为什么是我？”

　　他的眼神化作柔软却不可挣破的网，铺天盖地的将我席卷。
　　“看到了，你就明白了。”

　　看到什么？
　　明白什么？
　　喂喂，先生，你不鸡冻也不要瘟疫（文艺）呀。

　　我再次。
　　有点害怕了Orz……这孩子真的正常吗？

　　******

　　囧？雷？
　　震惊？诡异？天雷？
　　外星球？异次元？穿越了？天雷滚滚？

　　不！
　　语言太苍白！
　　没有一个词能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揉揉眼睛，再揉一遍。
　　眼前的这是what？？
　　一整面墙的我的照片！！
　　大大小小，远远近近，正面侧颜背影，走走坐坐站站。
　　各种表情动作，各种时间场合，各种猪脚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