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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战况有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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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曜一下就笑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云雨呢!看来拓跋煜辰真的是把她惹毛了。
一直守着他的两个暗卫,其中一个叫林,另一个叫木,林比较大一些,处事手段也比较圆润,但天生被训出来的狠绝却怎么也不会改变。
此刻见主子醒了,千年寒冰般的脸也只是动了动,然后腿一弯,低头请罪:“属下该死,没能护的主子周全。”
木也啪的一声跪了下来,手撑在地上,没有表情,眼里满是责备。
竹曜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外面正在打闹的苏云雨听见屋里的响动,丢了扫帚跑进屋里,就看见竹曜睁着那双绿色的妖瞳一眨不眨的望着跑进来的自己,苏云雨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醒了?”
竹曜笑笑,精光流转,使得他苍白的脸顿时有了生气,越发的摄人了,苏云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就先休息休息,我去给你熬碗粥,刚醒,先吃点清淡点的。”
“谢谢。”沉吟了半响,竹曜说出了他生平第一句谢谢,不过心里很舒畅。
来拓跋煜辰这,不是没原因,他料定拓跋煜辰会救他,毕竟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他犹豫,可是没想到苏云雨也会在,倒下的一瞬间,突然很安心,内心深处有种预感:苏云雨不会不管他。
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它就是来了,毫无预兆,不成章法。
苏云雨越过倚在门边的拓跋煜辰,一路往厨房走去,无视他!谁叫他偷看自己洗澡的?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天天偷看,更过分的是,拿着她的红色肚兜站在她洗澡桶前嚣张的比划着,想起那张可恶的嘴脸就来气。
拓跋煜辰很郁闷,不就偷看了几次洗澡嘛?不就偶尔笑她的胸比较小吗?至于吗?不就是想找个方法让她解解压吗?他用心良苦,别人却不领情。
唉---这年头好人不好做呀!
竹曜瞅着拓跋煜辰在门口摇头晃头,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一阵好笑,笑声渐渐大了些,引得拓跋煜辰频频瞪眼。
两腿一跨进来,拉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开始交易:“我送你回去,你帮我抑制鬼帝。”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拓跋煜辰现在没时间跟他磨叽,想想鬼帝现在很可能就在身边,心里一阵发梀,他不能让他伤害苏云雨,绝对不能,所以要在一切还未糟糕透顶的时候抹杀一切可能性。
竹曜见拓跋煜辰的表情,再细细研究了他刚才的话,不禁皱眉道:“紫轩阁被搅了?”
拓跋煜辰不语,微挑了挑眉,不禁暗暗佩服这个男人的思维敏捷,瞬间就能扑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真是个强大的敌人。不过能和他拓跋煜辰齐肩的人,如果太差,那也就等于侮辱了他的能力!
两人话题还未展开,门口一声尖利的嗓子平地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屋里的四人顿时紧张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躺在床上的竹曜倒是越来越平稳,竟能笑的出来,拓跋煜辰狠狠的剜了一眼笑的跟狐狸一样某男,咬咬牙,按了床边的一个机关。
门板内翻,动作轻巧竟未发出任何声音,林和木眼疾手快在床板合上的一刹那也跟着跳了进去。
而此时,孝禧正好一脚跨了进来,床板也恢复了原样,几个呼吸间便决定了生死。
而拓跋煜辰此时也好好端端的坐在床沿,抬眼望着天花板,两眼无神,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就是一脑子有问题的人。
孝禧皱了皱眉,起步走了进去,在拓跋煜辰面前站了一会,然后就离去了。
苏云雨端着清粥进来的时候,拓跋煜辰正托着腮趴在桌上沉思,像在研究什么东西一样。
床上却是空无一人,那两个黑衣人也不见了,再看了一眼拓跋煜辰,走至桌边把粥蛊往他面前一推,脸不改色心不跳淡淡的问了句:“孝禧来过了?”虽是疑问却是肯定语气。
拓跋煜辰抬头看了一眼苏云雨,继续埋头深思,好似他并不存在一样,苏云雨来火,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脸微微有点涨红:“别装深沉,快说!”
拓跋煜辰吃痛,捂着手臂白了她一眼:“谁装深沉了?我在想问题。”
“什么?”
“孝禧是来过了,但是她的表现很奇怪。”拓跋煜辰站起身在屋里跺了几步,然后停在窗户前,窗外树影婆娑,知了蝉鸣。
屋内气氛一度微压,苏云雨胸口有点闷,无力的趴在桌上顺口问道:“哪里奇怪了?”
拓跋煜辰也不拐弯抹角:“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不明白一些事情,她在看我的时候那眼神很透析,仿佛能看到我的心里去一样。难道外面又出事了?”
苏云雨闷声回了句:“你母后的反应是很奇怪。”
拓跋煜辰眸底闪过精光,脑海中突然被攀住了一丝线,线头的那边是答案,而这边却是诡异的白雾。
涵慧妃的反应是很奇怪,孝禧回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很巨大的威胁,依涵慧妃的狠辣,是绝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轻易的回宫的,可是孝禧就是回来了,而且来的一帆风顺,毫无阻碍。是奇怪,而孝禧也不笨,虽然这一点对她来说无疑是好的,但是很奇怪,人一旦产生了这种年头就会设防。
孝禧也不除外。
接下来两天,拓跋煜辰继续在御清宫装傻,偶尔会出去和宫女太监玩躲猫猫,躲猫猫这种游戏是最容易走错路,走杂路,然后走对路的游戏。
所以在拓跋煜辰停在一杂院门口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从那黑色的屋子里伸出来,伸进他的胸膛,扼制了他跳动的心脏。难以呼吸。
那院子,从外面看很普通,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修饰,只不过唯一的特点就是整栋屋子都是黑色的,黑的让人莫名的惶恐,看不清楚那里面到底藏有什么,而你往那一站,它就像一个千年伟岸的巨人从上往下窥测你,让你无处可逃。
拓跋煜辰傻傻的站在那,仰头呆呆地看了半个时辰,眼睛清澈无痕,波若盈水,一丝杂质也不含,宛若他真的在研究这是什么屋子一般,浑身上下干净的无懈可击。
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那间黑色的屋子,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门缝,里面吹出一阵凉飕飕的阴风,伴随着一声叹息,戛然,又闭合。
苏云雨却在这几天耗在了拓跋煜辰床板下的密室里,竹曜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用苏云雨的话就是这人不是一般的人,连康复都比寻常人快了一倍。
竹曜的身体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苏云雨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她算了算日子,一个月就这样从指间溜走了,当初出门时并没有带药,因为根本就没料到会在外面呆这么多的日子。
竹曜也发现了她的不正常,可是却是什么也没说,时常对着她的背影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仿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天气越来越闷热,外面的太阳像个烤炉,只要一出去,额上的汗珠掉的跟黄豆一样,而在这样的天气,沁川的战争进入到了白日化,所有的平衡仿佛在一夜间失去了支点。
南粤摒弃了一贯的攻占策略,一夜间开始疯狂的攻池掠地,战士如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厮杀着,不管不顾,如失去理智的猛兽,在城墙的石淋箭雨中不要命的一次次攻占。三日三夜的猛攻,然后沁川城门被破。
这时,初霖也从沁川回来了,带来了苏和的一封信,苏云雨捏着那封信久久地站在密室中间,然后回头对竹曜说了句:“明天我送你回南粤。”
拓跋煜辰从上面下了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凝眉道:“外面战火很激烈,东陵基本上也要攻打到京都了,苏毅即使再善战也经不起两边的战况。而我又不能出去。”
涵慧妃失踪,孝禧独占朝政,说的好听点是她专制了,说的不好听点,现在的翰林朝中上下基本上走的差不多了,也瓦解的差不多了,上朝的时候,底下也就只有几个誓死捍卫翰林的几个老臣。
苏云雨的爹苏青卿更是在战况一激烈的时候便没了踪影,连带一些重臣也一并消失了。气的孝禧一连几天发了追杀令,可是最终却都是无果。
对于这一点,苏云雨曾问过拓跋煜辰,是不是他叫苏青卿离开的。或者在这样的情况他还藏着秘密部队,她不相信十年来他一点成绩都没有。
当时拓跋煜辰正在吃着冰镇酸梅,捏了一酸梅放在嘴里凛了一下,眼底的笑波光粼粼,像弥漫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但是苏云雨却知道,他的时机还没到。而经由竹曜跟她说的是:虽然拓跋煜辰没有被千灵花迷了心智,但是身体内已经深受毒害,这解药只有涵慧妃有,一日无解药,他一日不能进攻。
拓跋煜辰也不是傻子,十年内,他无数次的发动死士一遍遍的搜查解药的藏身之处,可过去的人都没了踪影,一点信息都没有,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之后他在知道,背后的幕后黑手估计是比涵慧妃还要可怕的人,所以他按兵不动,他继续装傻痴愣,有些人会在逆境中死亡堕落,而有些人在逆境中只会变得更强,显然拓跋煜辰是属于后者。
他的党羽日渐庞大,他的羽翼日渐丰满,但他每天仍在惴惴不安中度过,涵慧妃太深,他不知道她是否掌握着他背后的一切信息,但是她对于这一切的不管不问倒是真的。
现在,战况有变,苏云雨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欠考虑,而是她已经开始反攻了,楚白没有消息,暮饵那边虽然情况稳定了下来,但是这个仇她不能不报,当初是谁说暮饵死了,是谁对她下狠手,她都知道。
密室内灯光晦暗,幽幽烛火,浅亮雪瞳,苏云雨轻轻扯了扯嘴角,负手背对着竹曜,而拓跋煜辰站在她的正面,两人视线相交,不是缠绵,一贯的清冷淡雅。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威压,却让人不容怀疑这话里的可信度:“竹曜,今日我救你,他日我会索要回来的。”
身后没有回应,竹曜半个身子倚在石床榻边,听到这句话抿了抿嘴唇,笑了,没做回应。
拓跋煜辰闻言挑了挑眉,苏云雨低下头,温温淡淡的笑了:“你们的战争我不管,谁要这天下我也不管,甚至我可以违背对拓跋恚的诺言,当然前提是他不想要这皇位了。”
对面的拓跋煜辰一听,脸都黑了几分,身侧的手拢了拢,又放开,他们之间居然还有承诺?该死的!
“我可以不管这天下如何,但是伤害了我紫轩阁的人,我定要铲除一切。”唰的抬起头,转身,紧紧的盯着竹曜,那双绿色的眼眸依旧摄人魂魄,依旧夺人呼吸,在听到苏云雨的话后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
他懂她的话,亦明白。
所以他笑的很纯真很坦然:“当然,蓉锦我并没有放了她。若要,随时都可以给你。”
苏云雨笑了笑,没有刚才的犀利,但浑身仍旧被隐隐的尖锐所包围着,身后的拓跋煜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两眼一瞪怒道:“不许你轻举妄动。你知不知道鬼帝出现了,他有多强,上次不是没和你说,凭我们现在的状况怎么赢?”
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没有充分的准备前,他从来不会轻举妄动。
“况且,现在南粤有变。”说着,转眼对上竹曜,眸底沉了沉。
竹曜与拓跋煜辰对视了三秒,然后起身,身边的林赶紧去扶,竹曜摇了摇手,他还没这么弱,虽然寒冰箭的确厉害,但还不至于让他柔弱似女人。
转头对林吩咐一句:“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南粤的戏也会很精彩的。”拓跋煜辰细细长长的凤眼里满是戏谑,缀满风情,不似竹曜的妖孽,但却是好看的紧。
竹曜修长的手指扣上最后一个纽扣,抬头扫了一眼拓跋煜辰,笑道:“再精彩也未必赶得上你们翰林。”
苏云雨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好像有火药味。呃。。。还是离开再说。
拓跋煜辰见苏云雨离开了密室,也跟着出来了,而两人刚出来,就看见张波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在找着什么。听见床板的动静,蓦地一惊,手还伸在橱箱里,惊愕的望着苏云雨和拓跋煜辰。
手一缩,站在橱箱旁边手足无措。拓跋煜辰脸一沉,几步走到他的身边,扼着他的手阴沉沉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奴才。。。”张波还未从惊魂中镇定下来,说话断断续续的,浸出了一身汗。张波郁闷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苏云雨也没反应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张波,她很不明白,他怎么也是个奸细呢?然后调了视线望向拓跋煜辰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悲哀,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时刻在提防,无时无刻不在揣测别人的动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可是他却还这么若无其事,面对张波这样的举动貌似早就料到了,只不过在等待一个窃机而已。
她上前,拉了拉拓跋煜辰的衣袖,拓跋煜辰回头看她,眼里的阴沉在转头的一瞬间已经变成了疑惑。苏云雨笑笑,然后把张波拉了出去。
拓跋煜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却是没有追出去。
宽大的空地,苏云雨坐在不高的阶梯上,而张波被她来出来后就一直站在她旁边,亦步坐下,身侧的手拢成拳,身体绷得紧紧的。
苏云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很蓝,很清,让人心神空明,太阳西斜,虽没了正午是那般的酷热,但空气流转的炎热气息还是让人莫名的烦躁。亦如张波现在的心情。
“苏姑娘,你想说什么?”张波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太安静,安静的让人发慌。低头便看到那个女人手搁在腿上望着天空发呆,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耳边是张波平淡的发问,苏云雨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这个男人,是在辰王府第一次接触的,当时对他的印象不深,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可是现在---
“你在他身边多久了?”苏云雨问。
张波听讯,不言,不知道这个女人想买什么弯子,很久,被她盯了很久之后,才淡淡道:“三年。”
“三年啊!”似感慨,似惆怅,酸酸涩涩的,良久叹了口气:“怎么什么都跟三年有关呢!三年不长也不短却能改变很多事情呢!”
张波被她的话惊触了一下,不接话。
她仰面注视着他的侧脸,很瘦削的脸,她的眼睛晶晶亮亮的,她的话不重,却在他的心里敲出一连串的音符,谱出优美的音乐:“张波,我信你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进宫来的,我信你,同样的,我相信拓跋煜辰也相信你,只是在这样的皇宫内,他已然无法去相信别人。无论你的主人是谁,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请你不要伤害他。否则---”
张波对上那双亮的出奇的眼,突然有一种心慌,但是却移不开眼:“否则我会不惜余力的扰乱这个世界。他们要天下是吗?那我给他们一个残破的天下。”
她的笑明亮,剔透,像是精灵,可是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他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或者她会从他的身上先下手,只是现在给了他机会。
他沉默不语,她笑的灿烂若满山花开,烂漫无比。
御清宫门口响起一阵残破的破窿嗓子夹着傲慢:“皇后娘娘在哪?”
两人闻言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薄衫的小丫头正站在门口踮着脚翘首,头上扎着两个马尾辫,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细微的汗水。
苏云雨正想起身,肩膀被人按了按,她抬头,看到张波担忧的眼,似在劝她不要去。
苏云雨心一暖,清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笑靥,拍了拍他的手背,意示他安心。
拓跋煜辰也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苏云雨正脚步稳稳的走向大门口,心一沉,甩了甩衣摆,飞也似地走到苏云雨身边,那细细长长的凤眼里盈满了楚楚可怜,那大门口的小丫头见此,几个箭步跨到拓跋煜辰面前,一把扯掉拓跋煜辰的手,嘴里努了句:“傻子,你老实呆在这,太后要见皇后娘娘。”
苏云雨往前走的身子一顿,停在了原地,眼神犀利的凝视着小丫头,小丫头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是一直骄傲怪了,依仗着太后的宠爱,从来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嘴里不满的嘟噜:“看什么看,快走,太后等的急了。”
说完甩袖往外走去。苏云雨哼了一声:“搞清楚你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才,别以为自己有多清高,他也是你能骂的?”
前面的小丫头身子一僵,顿了顿,脚步未停,走的更加快了。这皇后给人的威压一点也不亚于那个像鬼一样的男人,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