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未央》柳上惠

3、第3章

　　“你住进医院这么久一直没有出去过，呼吸下新鲜空气是不错，来我扶你出去，外面有楼梯。”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害上肺炎昏迷掉盐水的日子。依稀记得自己呢喃过什么。那是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话。从之前她不定时的从昏迷转醒的时间里，每每醒来都能看到曹霖。对方想必是已经见过无数次她在梦境了伏在浮沉了 —— 一些别人无从得知的方閔颜。
　　也因为这个，她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不是陌生人这么简单，他见过她昏迷不醒脸肿起来的狼狈相，也见过她沉浸在梦中的轻语呢喃……
　　这个认知下，曹霖，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突然就亲近了起来。想到这里闵颜顿时感到白皙的耳朵火烧一样的烫。
　　方閔颜迅速的低下头，慢慢扶着身边的床头矮柜站起来。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脸颊是否已经染上两朵红云，只是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种火辣辣的麻痒感。在这种微妙的处境下，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不知所措。
　　曹霖走过去她身边伴着，防止她突然滑倒。
　　似是被身旁人的局促感影响到，他觉得挨着方閔颜那一方的手臂有种类似触电的酥麻感。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叶亦可。他顿时感到无以复加的罪恶感。身体不受支配的急匆匆的向前赶，当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时候又骤然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来，想着自己现在得说些什么化去尴尬。半响，道：
　　“方小姐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买的东西，不逼客气。”
　　方閔颜扬起睫毛，笑意在整个脸庞荡漾。
　　曹霖是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从他的穿着以及谈吐来看，他的家事应该是极好的。但这些并不是重点。他不是那种高不可攀的豪门大少，他是温和的，他有那种很深入民间的高贵气息，跟他在一起，闵颜觉得他就是仿佛是一座稳重的山脉一样，是那样的可靠。不论是救她于为难的时刻，还是此刻这样，轻轻的关怀着她。
　　“嗯，谢谢。”
　　自己真的没判断错呢，他是个温柔的、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曹霖被她深潭似得眸子看的，心里像打翻了的热牛奶一样，烧灼着他的心脉。突然一下子，自己又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般。他觉得这种窒息感太不可思议。语速骤然转快，说道：“不必客气，你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若不方便跟我讲，可以告诉亦可——她是我的妻子。”
　　随即觉得这样突然的说起亦可有些刻意，他接着说道：“她很关心你，毕竟……这一次的事情因她而起。”
　　方閔颜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静默半响，转过螓首对着曹霖，眼光是深深的，暗暗的，语气平缓的道：
　　“其实，错不在你们。虽然这次的误会对我来说确实很秒明奇妙……但是，你做的够多了，曹霖。”她并没有唤他曹先生，在她心里，早已经把曹霖当作是一个很亲切的……好朋友了。——可是在曹霖看来呢？她有没有是特别的？她以为的曹霖，是和蔼的，大方的，有教养的，风度翩翩的，那种风采是浑然天成，即便他现在不打扮，那姿态想来也是惊人的好的，在方閔颜心中，曹霖始终是不可多得的。这样的曹霖，温柔的曹霖，是关心她的，但她之于他……有没有一点特别？或许是没有，她只不过是在一次意外中，被他的大舅子打瘸了腿。
　　方閔颜对叶亦可一点也不好奇，她不想见她。但，看的出来，曹霖希望她们能够认识。方閔颜缓缓说到，“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当面向亦可小姐致谢。”突然觉得此话不妥，便又说到：“谢谢她这么关心我，还有谢谢你这次对我的帮助。”
　　接下来的话方閔颜再也说不出口。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不知所云。默默的向前走去……
　　外面的阳光充足，种植着许多不知名的大树，密叶浓荫，坚立在初秋的潇飒里。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绿色的枝叶，是寂寞的，地上的树叶，像一片片金黄色的小手掌，它亦是孤独的。地上的树叶随着秋风的吹拂，悄悄的飘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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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方閔颜的石膏被拆下来了。
　　她打算出院，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要去一趟舅舅家。
　　这次的经历勉强也能算是劫后余生了。一旦不需要去上班，整个人闲散下来，思绪也跟着沉淀了，她想她是需要去散散心的。
　　她打了一通电话给曹霖，结果接起电话的，是一个女声。甜美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闵颜耳里，心里轻微的震荡了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迅速提起精神说到：
　　“你好，我方閔颜。”
　　“我的石膏已经拆了，打算这两天出院，请你转告曹霖，谢谢。”
　　电话那一端听说她是方閔颜后，声音变得更加柔软温和，怯糯糯的说到：
　　“啊，闵颜吗，这一次的事情，我哥哥做的实在太冲动了，但他也是为了我。请你不要记恨他！他，他帮你去公司请了假，还帮你缴了三年的房租……”
　　方閔颜适时的阻止了叶亦可的话。
　　“叶小姐，这次的事情，既然是误会，我们就不要再深究了”
　　“我现在要去办理出院，再见。”

　　办理完出院手续，方閔颜缓步走向病房。门是虚掩着的，她不自觉的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是曹霖来了。
　　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她看到了房间里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男人背着光站在窗户前，看不清表情。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到来。信步走向门前。当方閔颜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真是百感交加。她静静的瞅着他，黑灿灿的眼眸里沉淀着太多的不满、愠怒、不甘……而面前的男人似乎不为所动，高傲的神态，嘴角晒着人畜无害的淡定微笑。

　　方閔颜没辙了，对这样一个人，她完全没有对策。首先垂下眼睫。侧身从他身边经过。男人对她这样的反映觉得很有趣。
　　其实这还是在清醒以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方閔颜染上肺炎的那段期间，叶经行曾经多次在应酬完客户的深夜过来探她。
　　对于女人，叶经行显然没有遇见过方閔颜这款，见了他仍旧应对自然，明显的对他不甚在意，或者是不屑一顾？呵……这真是一项全新的发现！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眼睛看向闵颜拆掉了石膏那条腿，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之前来过。
　　方閔颜扯唇莞尔。方閔颜扯唇莞尔。
　　“我是能走，只不过脚步有点浮。”
　　“看来得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呵……”男人爽快磊落的接过方閔颜手里的包包，率先走出了病房。
　　这让方閔颜又再次不自觉的想起了曹霖。如果是他的话，绝不会先走的。
　　方閔颜想到，自己就这么出院了，以后可能再没机会见到他了吧。心里突然像是打翻了一锅的热油一般，煎熬她的五脏六腑。
　　这是一场从开始就不会有结果的单相思。

　　叶经行流畅的把车子停到了方閔颜家的楼下，挑眉问道“需要我帮你把东西提上去么？你看上去并不太想接受我的帮助。”
　　他黑黝黝的眸子热烈盯方閔颜的丽颜。
　　这个女人似乎比上一次更能动人了。除去了眼镜的小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仍旧美的动容。她有一对迷离的眼睛，静静的楸着你的时候，仿似欲语还休。也许是被他放肆目光缠得有点愠怒。面颊嘴唇渐渐被笼罩上反常的红润。
　　“啧，不下车了吗？”叶经行再次拿斜眼睨着她。
　　这一次方閔颜不再多啰嗦打开车门，尽自己最大限度的向楼门口进发。可是仍旧感觉自己的后背僵硬，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