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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回炉:众口一词 ...

  •   俞蕙的创伤该换药了。本来我说中午陪她上医院,她说不想白天出去影响市容。我说,你家有碘酒纱布胶带吗?我给你换。她质疑道:“你?行吗?”
      事实证明,我不仅行,且很专业。两年前我因酒驾引发一场车祸,造成了左胸三根肋骨及右腿骨折的严重后果,在医院躺了月余。任何经历均有收获,学会给创伤换药即为车祸的收获之一。我让俞蕙平躺在沙发上,轻轻扯掉她右眉上的纱布,创伤愈合得非常好。我用碘酒给创口消了毒,正要再包上,俞蕙摆摆手,说:“我卧室的床头柜上有面镜子,你帮我拿来。”
      我第一次踏进她的卧室,里面陈设一如既往地简朴,一床两柜,唯一醒目的是墙上一帧玉照,俞蕙与一豆蔻女生,背景是维多利亚港。那女孩玉面新月,素肤凝脂,明眸皓齿,顾盼神飞,好一位韶华逼人的美少女。说实话,单观俞蕙,嫩熟模糊,但被身旁这朵人面桃花一衬,春秋立现。与俞蕙比,小姑娘五官精致,脸庞圆润,个子高挑,但表情却神似其母。图片上的俞蕙,慈眉善睐,意满自得,那是母亲与自己孩子在一起时,才有的神情。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她的女儿为啥过年不来看看老妈呢?

      俞蕙举起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创伤,沉默。直到我将其伤口处理好,她欠起身,仍一脸阑珊。
      “俞姐,你是东北人,我咋越看越不像。”我想引她转换一下心情。
      俞蕙望着我,眨巴眨巴眼。
      “我虽没去过东北,可跟东北人打过交道,豪爽直率的让人不适应,热情火爆的叫人受不了。尤其是东北女人,漂亮勤快,就是嗓门高笑声大,骂街抖落家丑,唉。”我调侃道。
      “你这话可是埋汰人。骂街抖落家丑咋地,那是我们豪爽;嗓门高笑声大又咋啦,说明我们大气;我们东北女人有情有义有担当,敢爱敢恨真性情。爱上我们东北女人是你们男人运气,娶到我们东北女人是你们男人福气。套句你赞家乡的话,一辈子不与我们东北女人过过招,是你做男人的遗憾。”俞蕙显然被我的言论刺激了,但声音依然平缓。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到如此高度的,让人无语。

      我起身来到那张中国地图前,想看看北方那片我未踏足过的土地,却发现上面不少地方都做了标记,包括我的家乡桂林。我又瞄了眼世界地图,见那上面的勾勾划划更多。我问她这是啥意思,俞蕙答:“那是我的旅行目的地。咱们小时候为父母活,长大了为家庭活,上半辈子为孩子活,下半辈子我要为自己活。我父母有退休金,孩子也自立了,我准备退休,背起行囊环游世界,实现我年轻时的梦想。”
      “就咱这岁数,还有你这身体,跟着旅行团转转还凑合,你要打算徒步游四海,就太乌有了。”我不想扫她的兴,但我还是忍不住提出质疑。
      “我会量力而行,不会让自己魂留异乡的。”俞蕙说:“我先挑几个向往已久的地方转转。”
      “噢,哪里?”我以为她要说南美热带雨林,北非浩瀚沙漠或北美大峡谷。
      “像法国意大利等。”俞蕙答:“我听说那儿的先生是地球上最热情浪漫的,我想实地考察。”
      “怎么考察?”我好奇地问。
      “若是在街上碰见帅哥,我就详装问路,跟他们搭讪;在饭馆里,可以请绅士们介绍美味食谱;要在街头咖啡馆遇到酷似明星的纯爷们,就直接给他们抛个媚眼。”俞蕙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说。
      “你懂法语意大利语吗?”我问。
      “不懂。现在不是有网络语音翻译吗?再说,抛媚眼是不需要语言的。”俞蕙说着,先丢给我一个白眼。
      “要是对方误会了你的意思,咋办?”我提醒她。
      “我没意思,人家咋误会?”俞蕙一本正经地反问,随后鄙视了我一眼,道:“我看你是想多了。”
      我哑口无言。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回到隔壁,我仍悻悻不悦。就算我思虑过度,那也是善意提醒,可你瞧她瞭我的眼神,好像我的想法多龌龊似地,哼。菲菲也在网上,我请她评评理。我说:“菲菲,我今天碰到了个酷阿姨,年龄跟我差不多,就想退休……”
      菲菲说:“这有什么稀罕,我要是富二代,现在就退休。”
      我说:“你少瞎起哄。你知道她退休后想干嘛,背起行囊环游世界……”
      菲菲说:“阿姨奥特了,人家都坐飞船玩宇宙了。”
      我说:“菲菲,随便打断别人讲话,是无礼行为。我刚才说到哪儿了,阿姨说,她最想去法国意大利,她听说那儿的叔叔热情浪漫,她准备跟人家比试抛媚眼。”
      菲菲说:“哇,阿姨好酷。”
      我呵斥道:“酷什么酷。她也不怕引起别人误会,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简直是疯了。”
      菲菲说:“都啥年月了,出门给叔叔抛个媚眼,有什么大不了的。舅舅,你一直很潮的,咋一不留神儿成土鳖了,你先去回回炉,再来跟我交流。”
      我好郁闷。这世道,男人张狂,女人疯狂,正常的人都哪儿去了?

      小路是我们公司的业务员,我一手带出来的,山西人,李磬磬的老乡,差二岁三十。我俩的关系,虽是老板与员工,但挺对脾气,又都男单,经常彼此蹭饭。这小子嘴甜人帅,眼活心细,不管靓女御女或腐女,一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滑头。我蹭他的食,不是盘裸粉,就是碗裸面;他吃我的饭,豪不嘴软,我们就是去趟大排档,他都能让我掏出大酒店的价。我当了时段儿冤大头,心理极不平衡,后来再共餐,我先不说这顿饭谁掏银子,才使这小子收敛不少。
      这天,我俩出去公办,共进午餐时,我忽然想起俞蕙的规划,不禁哑然失笑。小路白了我一眼,说:“安总,今儿这单生意不大,你发不了财。”
      我说:“小路,那边有个靓女冲你抛媚眼。”
      小路头也不回道:“咱俩在一块儿,一百个妹妹,九十九个的媚眼都是冲你抛的,剩下一个是斜眼。”
      我笑道:“自信点嘛。你是有为青年,我是半衰大叔……”
      小路打断我的话说:“自信是需要资本的,女人是青春,男人是财富。磬磬就是最好的例子……”
      “住口,不许拿身边人开玩笑。”我喝斥道。小路立马噤声。我又兴趣盎然地逗他说:“要是有个阿姨冲你抛媚眼,你咋办?”
      小路答:“阿姨?那可能是我长得像她年少时的梦中情人,我一定还她个更谄媚的笑脸,让她一瞬间,穿越回到青葱岁月……。安总,你今儿怎么老在媚眼上打转转?”
      我答:“有位阿姨,徐娘半老了,还寻思周游列国抛媚眼,我觉得她好出格。”
      小路说:“这叫个性。安总,你年轻时流行嬉皮雅皮,如今是媚皮。你呀,该回回炉了。”

      这已是俞蕙不幸受伤的第四天,她除了右眼还略微浮肿,其他已复常态,且精神日渐昂扬。你很难想象,几天前她被病痛纠缠的难受样儿。我发现,女人的体况与她们的情绪一样,波动之大让人匪夷所思。
      我回到俞家时,她已煲好一锅猪肝生菜粥。我将其请出厨房,毕竟人家还是伤员。我小试牛刀,很快即呈上白灼大虾和蚝油生菜,问俞蕙味道如何,她点头说可以,却不见她怎么动筷子。难道她又不舒服?俞蕙说:“我不敢吃,我怕肉长到身上容易,掉不来就难了。”
      我笑笑,显摆道:“本人胡吃海喝,肆无忌惮,可横吃竖躺就是不长肉,没办法。”
      俞蕙的结论是:“你属于高能耗,低产出,需要回炉的淘汰产品。”
      嗯?怎么大家都认为我该回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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