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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项惊尘仿佛在宇宙中漂浮,身边飞旋的是一颗颗星星,他穿过瑰丽的星云,躲过恐怖的黑洞,慢慢飞向一颗蔚蓝色的行星。他可以听见撞破大气层时身体与气流摩擦发出的燃烧声,他可以感觉到重重砸进地底的撞击感,他可以看见周围烟尘滚滚,当铺天盖地的泥灰散尽露出了一片巨大的陨石坑。

      他,被关在一块黑色的石头里。

      从深坑变成湖泊,从湖泊变成沼泽,从沼泽变成荒地,黑色的石头被深深地埋进了土里。忽然有一天,黑石被挖了出来,挖起他的人欣喜若狂,没多久却又把石头埋回了原地。再过了不知多久,有人偷偷摸摸地在石头的表面刻上了几个字,接着又来了一行人,把黑石郑而重之地抬进了宫殿。

      有人来朝拜,有人向他许愿,最后有个男人把他藏在了深宫之中,那个男人吸收了黑石的能量,勇猛无比,天下归附,他开始不满足,意图对黑石索要长生。没多久,宫殿起火,大火三月不熄,另外一个男人挖去了石头表面的那个字带在身边,从此石头一分为二。巨大的黑石辗转流落,渐渐有了神智,他也从黑石里出来,附在了一个人类身上,他在找寻遗落的碎片。然后便是杀戮,无尽的杀戮,连颁五道杀胡令,杀得神州大地再无异声。男人死去,他重新回到了黑石里,有人为黑石修建地宫,坑杀万人填平土地。

      项惊尘几乎分不清他自己究竟是何人,他是黑石,还是项惊尘?

      接下来便是他熟悉的记忆,疯狂的母亲,被人欺负的画面,默默躲在实验室里摆弄药剂,他的一生凡善可陈。但却非常详尽,甚至连他七岁那年被堂哥推进游泳池生了一个月的病,十岁那年被世家子弟暴揍一顿打断了一只手,十五岁进入旗胜武馆被人剥得只剩一条内裤躲在男厕所里不敢出来,种种过往仿佛重新经历了一番似的。

      最后他听见有人在脑海中一声冷哼,整个身体仿佛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猛地飞上天去,飞过云层,飞出地球,飞进了无尽的黑暗。

      钟信是项家的六大管家之一,人称钟三爷。本来以他在钟家的地位,完全不用亲自来接项惊尘这个不受重视的子孙出院。可他与项惊尘的母亲有旧,又是看着项惊尘长大,见项家的长辈没有一个关心此事,便决定来医院看看。

      钟信到医院的时候,项惊尘已经醒了,正痴痴地望着窗户,一副神游的表情,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惊尘少爷。”钟信道,却听见项惊尘回了一句“他说他叫玄玉”,钟信不知其所云,故又问道:“惊尘少爷,你感觉舒服些了吗?”

      项惊尘惊醒一般回头,看见钟信立刻点头称呼了一声“钟三叔”,然后才想起钟信的问话回答道:“除了身上还有些疼,其余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医生也说只是一些皮肉伤,没有损及内脏,你头上的伤口经过检查顶多是轻微脑震荡,伤口也缝合过,在你昏迷的时候也拆线了。有些疼痛是正常的。”钟信道,又问了问项惊尘出事的状况,项惊尘只记得自己及时注射了抗体,然后便滚进了一个盗洞,其余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钟信可能也听医生说过,伤了头会有一些后遗症,以为失忆的情况便属于这种后遗症,也没多问。钟信为难地将项家估计不会追究责任的事转告给了项惊尘,项惊尘知道自身的处境,在项家也就是个吃白饭的人,安静地接受了现实。

      “钟伯,我想出院,我该去看看我妈了。”项惊尘说。钟信立刻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陪他一同前往项家别院看望母亲项雪霏。

      项雪霏乃是项家当代家主的亲妹,行九,年轻的时候阖家上下谁不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九小姐,便是现在也是项家的九姑奶奶。项问天自幼便偏疼这年纪最幼的亲妹,项雪霏比项问天足足小了二十二岁有余,项问天对这小妹的疼爱就是连他亲生女儿都及不上。

      按道理来讲,项雪霏是项家的天之骄女,他的儿子怎么也不会混到如斯地步。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十八年前项雪霏以江州武者第一的傲人成绩送往华夏天武盟总部进修,一年后送回家的时候却精神出了问题,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清醒的时候暗暗垂泪,疯狂的时候暴力伤人,项问天断断续续从妹妹口中得知,再加上他着人调查,发现他的亲妹竟被人□□了。没过两月,项雪霏的肚子隆起,项问天本想把孩子打掉,但任何靠近项雪霏的医生都被她重伤,无奈只得把孩子生下来。项雪霏虽然疯了,却不是全然不知人事,她知道有人要伤害自己的孩子,把孩子看得紧紧的,项惊尘一直到五岁都跟着项雪霏一起关在项家别院里足不出户。

      项问天也曾调查过到底是谁伤害了他的妹妹,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项雪霏对此也是守口如瓶,一旦提起立马犯病。项问天虽然又怒又气,可对这亲妹妹是疼到心坎里去了,见项惊尘跟着项雪霏也不是个办法,五岁大的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想办法在项雪霏清醒的时候劝她把孩子给放出了项家别院。

      项惊尘虽然离开了母亲身边,但每隔几日便会前去探望,大多数时候母亲都会抱着娃娃坐在花园的秋千下。所以他一进别院,首先便是到花园找寻母亲。果不其然,项雪霏正抱着一只大头娃娃坐在秋千上发呆。虽然已经年过三十,项雪霏穿着一身雪纺白纱裙,面容看上去与十七八岁小姑娘无疑,她十七年前便已到了地元初阶,天赋之高可称项家百年来第一人,虽然十七年都无寸进,但等闲之辈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妈妈,我是宝宝,我来看你了。”项惊尘跪在母亲脚边,钟信远远站在回廊外,除了项问天和项惊尘无论是谁靠近项雪霏都可能让她发狂。

      “宝宝,有没有乖乖的?”项雪霏摸着儿子的脸说。

      “妈妈,有没有乖乖的?”项惊尘、项雪霏两母子的表情如出一辙。

      项雪霏呵呵笑起来说道:“妈妈知道宝宝要来,给宝宝熬了好喝的汤,宝宝来,陪妈妈进屋去。”项雪霏牵起儿子的手,两人进房,钟信专注地望着项雪霏的身影,静静地走向秋千架,开始检查木头连接的部分有没有松脱。

      项惊尘在母亲的注视捧起一碗黑乎乎的汤便喝起来,这汤闻着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卖相也不好,一大碗下去保准能让人反胃不已。项惊尘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因为这样的黑汤他已经整整喝了十七年了。再难吃的味道尝了十七年,也早就习惯了。

      “我儿受伤了。”项雪霏的模样看上去一点疯傻都没有,项惊尘知道此刻母亲是清醒的。

      “妈,我去了一趟邙山,是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已经好了。”项惊尘不愿母亲担心,避重就轻地说。

      项雪霏闻言脸色一变,道:“邙山,你怎会去邙山,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项惊尘遂把他遭遇的事情给讲了一遍,说到他滚落盗洞,进了殉葬坑,如何离开的记忆便没有了。项雪霏听完,一把握紧项惊尘的手,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项惊尘只觉母亲的双眼起了一股漩涡,脑子一蒙,便有些站不住脚。他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母亲正坐在他的身边。

      “妈妈,我刚才怎么了?”项惊尘试探地叫了一声。

      “没事没事,大概是有些体力不济,你才出院须得好好休养才是。”项雪霏说着又端了一碗黑汤他,嘱咐他喝下。

      项惊尘虽然习惯了这味道,却也禁不住老喝,苦苦地说:“妈,我才喝过的。”

      “以后,你一天喝三碗,喝到你十八岁,以后都不远再喝了。”项雪霏斩钉截铁地说。项惊尘算了算还有两个月便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心想忍过这两月,以后都不用受罪了,才无奈应允。

      当晚,项惊尘便在别院歇下,他虽然在外也有住处,但别院有他的母亲在,才是他的家。从小父亲不详,又被项家人视作耻辱,只有母亲一人全心全意对他,在项惊尘心中,实在是恨死他的生父了。他从来不在母亲面前提起那个人,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有时候他宁愿自己也不存在,至少这样他的母亲不会偶尔看着他的脸发呆,然后便犯病。他也想过不在母亲面前出现,可项雪霏一旦几日不见他,或是没有儿子的消息,犯起病来更激烈。

      项惊尘刚刚出院,身体本就没好全,皮肉之痛已经在折磨他的神经,今天又连喝了三大碗极品黑汤,一晚上都极为不适,腹中一阵绞痛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他亮起灯,准备把地板的污物清理了,却发现他吐出来的污水里有东西闪闪发光。他忍着脏臭,将发光的东西捡起来洗干净,居然是石头的碎屑。

      “真是个没见识的笨蛋,这是玄玉,不是石头。”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项惊尘一跳,他立刻警觉起来。

      那人冷哼一声,这声音近得就像是在项惊尘耳边说话。

      “你是谁?”项惊尘叫道。

      那人却没有回应。

      项惊尘在屋内屋外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人,心中惴惴不安。他不知到底是谁如此神通广大,这说话的方式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之法,令人不安的是这个高人在他面前暴露出来,不知道意欲何为。另外,为何自己会吐出玄玉,虽然不知道玄玉是什么东西,但更重要的是这玄玉究竟是怎么跑进他肚子里去的。

      项惊尘抱着满腹疑惑,不安地睡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米人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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