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卸甲》盛嚣尘上

21、第二十一章

　　许多年以前，有个歌手曾经咬字不清地唱着一首歌叫半岛铁盒，许多年后这首旋律已经不复存在。许多年以前，半岛所在的位置还是一片浅湖，这个地方还没有成为带动城市经济发展的高新区，只有几只水鸟和戏水的孩童，许多年后除了夕阳中高高耸立的建筑这座城市仍然一无所有。

　　项惊尘跟随着虚影一般的玄玉在这座空旷的半岛之城里探险。风吹动破碎的窗帘，大大小小的石块彼此撞击，从高处滚落的易拉罐，气流通过墙壁的隙罅，项惊尘可以听见这一切，却惟独听不见生命的响动。

　　没有老鼠没有蟑螂没有任何虫豸没有丧尸没有妖兽。

　　如果不是玄玉的身影，项惊尘觉得自己恐怕会失态的吼叫起来，但是一想到他的呐喊可能会在楼房间撞击回荡跌落，从有声消弭至无声，他宁愿当个哑巴。

　　“老大说了，在天黑之前必须赶到临时据点。”项惊尘话音未落，便挨了玄玉居高临下的一记眼刀。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玄玉问。

　　“黄元初阶中期吧，具体数值晋级以后没去测过。”项惊尘带着一点得意，谁能想到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个在初元五级停留了两年的废材。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二十五岁前晋级天元。”玄玉皱了皱眉，不满意项惊尘一说话就停止不前的行为，项惊尘一看见玄玉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小跑前进。

　　“我以为你是在说笑，虽然我洁身自好，但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禽兽不如的地步吧。嘿嘿，你懂的。”项惊尘挤眉弄眼地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这禽兽不如的笑话，还是项惊尘日前讲给玄玉听的，调戏美女实乃禽兽，连美女都不敢调戏更是禽兽不如。玄玉冷眼以对，项惊尘一见玄玉严肃的脸，那丝不自然的假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既然说得出必然做得到，本座一言九鼎，区区天元，哪怕你是朽木我也能让你枯木逢春。”玄玉停在旋转玻璃门前。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说你别打着揠苗助长的主意，万一脱胎换骨不成，我们两个可都得变成孤魂野鬼了。”项惊尘撇撇嘴，抬头看了看大楼外的灯管招牌，虽然没有霓虹闪烁，虽然灯管断裂汉字笔画不全，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半岛百货。

　　玄玉索性也不再搭理项惊尘，一指旋转门。“进去。”

　　项惊尘却是不敢反抗，玄玉虽然把他折磨得够呛却从来不会害他，有哪个人会吃饱了撑的把别人从初元五级“害”成黄元武者。他探了探头，商场里面黑漆漆的，斜射进去的光线只能照到两三米远，依稀可以看见商场内部一片狼藉。

　　项惊尘握紧旋转门，微微用力一拽，把整扇门给卸了下来，直接丢在大街上。万一要是落跑，旋转门什么的又不是拍喜剧片，没了门正好直接冲出来。不得不说项惊尘这人是谨小慎微过了头。
　　玄玉的神识散布出去，百货商场一层的布局立刻清晰反映在了项惊尘脑海里。大厅里的贵重金属专柜已经被人一抢而空，化妆品护肤品香水之类的东西都还在，不过没几样是完好无损的。项惊尘的重点也不在这些女人用品上，顺手捡了两瓶完好的名牌香水塞进背包里，便听从玄玉的指点朝地下超市走去。

　　走下扶手电梯，寒气扑面而来，项惊尘汗毛直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这里的室温不超过十度。地下超市里伸手不见五指，项惊尘忽然意识毫无防备走下来绝不是个好主意，他对玄玉的盲目信任更不全是一件好事。

　　项惊尘取出一支灯管，点亮，在眼前晃了晃，那一根根立着的绝不是柱子，也不是超市里的货架。项惊尘把灯管放低，朝前一滚，随着灯管骨碌碌滚动，视线追着亮光扫过去，眼前所见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地下超市里没有商品，没有货架，只有一排排一列列僵立的人，犹如被整齐摆放的棋子，占满了整间超市。灯管撞着障碍物不再滚动，那是一根比男人手臂还粗的藤条。

　　项惊尘再点亮了几支灯管，四面八方地抛出去，落地，才看清每一具僵尸的脚下都伏着一根藤条，细如手指粗过腰身，藤条的一部分缠绕住人脚，将人固定在原处。

　　“玄玉。”项惊尘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项惊尘又叫了一声，就在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认为玄玉该不会是在整他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玄玉的声音。

　　“我在。”虽然看不见人影，但能听见声音也着实让项惊尘松了一口气。

　　“这些是丧尸？”尽管这些僵立的尸体不像丧尸一样面目狰狞，但项惊尘直觉认为它们不可能还是人。

　　“不是，”玄玉顿了顿，“这些是装EN结晶的容器。”

　　项惊尘沉默了。

　　“愣着做什么，动手吧，把脑核取出来，要是等蔽日藤醒过来……哼哼。”玄玉冷哼道。

　　“蔽日藤？你的意思是那些藤条还是活的。”项惊尘惊道。

　　“它现在还处于休眠状态，没有足够的能量不会醒过来，这些等会儿再说，还有好几家超市要去，别浪费时间了。”玄玉语气一变催促道。

　　项惊尘抽出断刃刀，从第一具丧尸的头顶落下，劈了两次才让脑核落出来。在玄玉的指点下，开瓢的速度不断加快，飞快地斜斜往上一削，正中红心。扫荡第一家超市的时候，项惊尘颇觉怪异，一具具僵尸没有放抗，任他为所欲为，这种感觉仿佛是在残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尽管他一再告诉自己这些人是丧尸，但心理上仍然会有所不适。

　　进入第二家超市的时候，情况大有改观，项惊尘已经熟练地像是在工厂里做了几十年重复工作的老手，一刀一个准。

　　EN结晶随丧尸的实力不同，大小也不尽相同，大部分为蓝色，一般只有黄豆大小，最大的不会超过拇指，这些属于本体型丧尸，另外还有少量红色和绿色的晶体，红色结晶属于力量进阶型丧尸，绿色结晶属于敏捷进阶型丧尸。红绿色晶体蕴含的能量要比蓝色晶体大得多，如果这些丧尸都可以活动，项惊尘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项惊尘靠墙坐下，慢慢一背囊EN结晶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发光，抓起矿泉水瓶一口灌了半瓶，矿泉水是不知从哪家超市里捡出来的，味道怪怪的，项惊尘难得去看保质期，剩下半瓶洗了洗手，手上的味道更怪。

　　“这么一大口袋晶体，我提回去要怎么向队友解释呢？”项惊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丰收了，以后买两瓶轩尼诗喝一瓶倒一瓶，而是这些东西的来历要怎么交代。

　　“有什么好解释的？”玄玉从他身体里飞了出来，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所有。

　　“呃……”项惊尘还保持着张开的嘴型，背囊已经空空如也了。

　　“两个选择，一是我用这些晶体助你脱胎换骨，二是用这些晶体给你造就一个绝顶高手当仆人。”玄玉比出两根手指。

　　“绝顶高手当仆人？”项惊尘诧异地说，怎么听着有点不靠谱。“你怎么帮我脱胎换骨？”

　　“太简单了，有了这些晶体，我直接打断你全身神经关节，然后抽取晶体中的能量让你的身体短时间内再次发育……”玄玉理所当然地说。

　　“停停停，你还是给我一个高手吧。”妈的，这个主意更不靠谱。“欲速则不达，我还未满十八岁呢，时间有的是。”

　　项惊尘站起来，看了看腕表，找出临时据点的坐标，离这里几个区的距离，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

　　“这些人怎么就不逃跑呢？”项惊尘想起地下超市里密密麻麻的丧尸，没有生命不能动。

　　“你来之前不是上天网查过资料吗？当年半岛的负责人撤退时，为了防止太极园里的东西跑出去，果断地封闭了半岛和外界的进出口，连桥都给炸了。”玄玉道。

　　“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项惊尘说。

　　“现在没有了。”玄玉慢慢和项惊尘融为一体。

　　夕阳渐沉，风声穿过大街小巷。

　　听说有一种音乐盒叫半岛铁盒，里面关着跳芭蕾的少女，盖上盒子，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