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米ke

1、童年的记忆

　　上世纪70年代末，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娜在家人的期盼中降生了。爸爸一见是个女娃，心生不悦：“怎么又是女的？”妈妈没出声，心中很是不高兴，但没办法，谁让咱已经生了一个女娃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重男轻女的，之所以要第二胎，就是想要个男孩，但天不遂人愿。妈妈心中有苦，却很无耐。可谁知道，她默默承受的苦才刚刚开始，是她和二女儿一生的不幸......
　　娜的妈妈没有工作，是个全职家庭主妇，爸爸在一所中学教书，是所谓的“铁饭碗”。在当时是个好工作。妈妈也是为了不跟着一起种地吃苦，才不情愿的嫁给了他。刚结婚的时候还算和美恩爱，自从大女儿丽出生以后，他们之间就开始大吵小吵不断了。为了要个儿子，妈妈又怀了第二胎，可是还是女娃，爸爸心中更是不悦，气上加气了，对妈妈的态度也极转直下，没什么好脸子，心情好的时候还算过得去，心情不好或者喝醉了酒，那便是非打即骂，更是粘上了赌，经常带一些朋友到家里来打麻将，一输就是几百块，当时爸爸的工资才60块钱一个月，哪经得起他这么瞎折腾。这天回家又向妈妈要钱，家里还哪有钱拿来给他赌啊。
　　“没有了，你总不能不让我们娘仨吃饭吧？”妈妈愤愤地说。
　　“快拿，我知道你手里有钱，别让我翻出来，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没有了，真没有了！”
　　“啪！”一记耳光打了过来。妈妈边哭边把钱甩在炕上，“拿去吧，都拿去赌吧，我们娘仨也不活了。”
　　爸爸捡起炕上的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娜和姐姐扑在妈妈怀里哭个不停，每次爸妈吵架时，她们姐妹俩个都很害怕，躲得远远的看着、听着......直到爸爸骂够了、打累了，停下来不吵了之后才走出来。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不停地哭。
　　娜是个心细的孩子，虽然只有6岁，但是却能读懂妈妈的脸。不管妈妈是伤心、难过、还是有心事，她都能看得出来，每次都抬起稚嫩的小脸问：“妈妈，怎么了？有心事了？不高兴了？”妈妈也总是回答：“没事，娜娜乖，跟姐姐玩去，妈妈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少年，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天气很冷，雪也很大，厚厚的积雪堆在路旁，踩下去没了膝盖。那时候的雪好像一直那样大，那时候冬天也仿佛一直那样冷......
　　“我给城里的领导写的信有回音了，回城的事批了。你们在家收拾收拾，准备搬家，我去城里姐姐家，打听一下给你们落户口的事，顺便去原来的单位看看，能不能给解决住房。”
　　原来娜的爸爸是知青，当年返城的时候，他没回去，现在看到当年的老伙计们都返城过上了好日子，心里有火，一气之下给市长写了信，没想到真给他解决问题了，市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把他安排在原工作单位----一所国家直属重点大学----上班。因为娜的妈妈、姐姐和她都是农村户口，在落户口上成了问题。娜的姑姑在城里有点人脉，四处找朋友、托关系，好不容易把她们娘仨的户口给落好了。
　　家里没钱爸爸不去赌了，这是进城以后唯一的一件好事。
　　可是麻烦事就更多了。姐妹俩个上学的问题好解决，学校有附属小学，爸爸把丽和娜安排在小学三年级上学，因为在农村教育水平和城里没法比，怕她们跟不上进度，所以，让她们俩个重读了一年。妈妈的工作成了老大难问题。在农村妈妈可以不工作，因为花钱的地方少，还不显得日子过得紧。可进了城，处处都得花钱，只靠爸爸一个人一个月70多块钱的工资，跟本不够花。只要哪天爸爸说没钱了，妈妈就上火。
　　妈妈虽然念过书，但学历并不高，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一开始帮爸爸的同事看看孩子，但是妈妈一听到孩子哭，就上火，一上火，就大病一场，挣的钱还不够看病的呢。这个活不能干！
　　后来没办法去做了环卫工人，每天起大早，风里来、雨里去，很辛苦，但是妈妈很开心，因为那时妈妈的工资不比爸爸的工资少，不用再看爸爸的脸子过日子了。同事妈妈还干着一份兼职--帮人做衣服。也能挣些小钱，不过太累眼睛，一针一线的缝，每天干到半夜，娜和姐姐年纪小，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用功读书，可天意弄人，偏偏俩个人学习成绩都不太好，爸爸因为这个更加恼火，对姐妹俩的感情也不比从前了，虽然父女之情尚在，但已淡了很多。
　　“我把她们带近城，就算完成任务了，其它的我都不管了，我不会花钱给她们买书念的，能念到哪天算哪天吧。”爸爸这样对妈妈说。娜并不知道爸爸的这些心里话，是后来妈妈伤心时无意中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