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洗髓丹效 ...
-
身下的剑平稳非常，还有陵越放出剑气抵挡劲风。云九难得有闲心，欣赏他们掠过的云海。
真漂亮呐，要是身边不是个冰山就更好了……云九仰头看向站在另一柄剑上的陵越，他没用剑气替自己挡风，黑发被吹得翻飞，神色却是吹不动的古井。
“做甚？”陵越感觉到云九在看他，问道。
“……你跟我说话，好歹也看着我。”云九拉下嘴角。
“我要专心御剑。”仍然直视前方。
骗人！“我才不会时时用魅术！也就用了一次！”云九鼓着双颊，像襄铃一样赌起气来，“我是长辈，要尊敬！尊敬！”
“论辈分，你是师尊的师侄，你我同辈。何况我属天墉城，你属琼华。”
“嘁，襄铃喊你师弟哥哥吧，喊你哥哥吧，她可是我侄女～”银狐翘高了尾巴，格外得意。
这会儿，陵越才转头看她。许久，云九都被那面无表情看得略心虚了，才听他说，“确实，以你的年纪也当得起我喊一声，”墨色双眼很严肃，“大娘么？”
混蛋！慕容紫英你从哪儿看出你这徒弟木讷老实的！
两人不多时就到了云九知道的始皇陵入口，云九懒得同陵越说话，自己四周转了转，这儿按按，那儿拍拍，三两下打开个密道，正要走入黑暗，却被陵越抬手拦住。
干嘛？云九刚开口想问，他走到了她前头，踏了进去。
“跟紧。”陵越声音依旧沉稳。
“嘁，”云九轻声道，“我可得在前面开机括。”却乖乖跟了他的步子。
“我外出游历，也曾进陵除鬼。”
“那可损阳寿。”
“未曾取陪葬物件。”
“那你也比不了我。”
“师尊教我许多。”
“他也比不了我。”
“……你现在实力比不了我。”
“……”云九闭了嘴。
他们进的这条路未燃长明灯，狐狸夜视较好也只能看清前面青年笔直的脊背。寂静中两人的呼吸声、脚步声清晰可闻，偶尔停步，陵越用慑天挑开机关，再继续前进。黑暗中有时蹦出修这陵的劳工冤魂，吓不住这两人更奈何不了他们。
眼不能视物，时间总感觉过得慢些。不知要走多远，走多久。
陵越再按下一个机关时，视野兀地亮了。被光亮刺得眯起眼，下意识挥剑格挡守卫陵墓的兵马俑斩下的长戈，不用回头看云九安危，因为自己的感知从未移开。
“师兄！”百里屠苏他们也在这厅堂中，众人联手，不多时，俑人又回归泥土。
“姑姑好慢呀～”襄铃跳了过来挽住她姑姑的手，“襄铃可厉害了，你都没看到～”这墓里除了冤魂少许，就是些泥人土偶，襄铃可出了自闲山庄自己被鬼魂围攻的气，木系仙术克敌人土系，她又身法灵活，群战起来真像是小狐狸在林子里玩耍般钻来钻去，扇子像利刃似的削起土屑，肢解了兵马俑的关节，哗啦啦就碎了一地。只可惜她姑姑来晚了一步，没看见。
揉着侄女绵软的额发，云九轻笑道，“这些日子你有了上进心，我就算没看见你战斗，也是知道你变强了的。”语气温柔，完全没了先前闹脾气的样子。
废话，她可是襄铃的姑姑，怎么能在襄铃面前闹脾气呢，她可要做个好榜样！
襄铃乐呵呵地蹭着云九的手，一脸满足好不可爱。方兰生看着就红了脸，被红玉笑道，“猴儿这是怎么了？发了烧不成？”
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方兰生急吼吼辩道，“哪儿有！这是我一路来看这墓穷极富丽，比活人还住得奢华给惊着了！书上说‘……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失，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果真一点儿没骗人。”
猴儿一急就掉书袋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红玉笑着，又激他，“猴儿如此叹服，莫不是想着此间事毕，要留下瞧个够？”
“不要不要，”方兰生急忙摆手，“这儿一点儿活人气，待久了会疯掉的！”
云九没注意那边说话，只把眼眯了看在墓穴角落里不知摸些什么的尹千觞，“他怎么也在这里？”那人看似四处都摸了个遍，实则机关处丝毫未碰，他真只是个落魄道士？
“那臭酒鬼？”方兰生顺着云九视线看过去，撇着嘴，“他说是跟着道士模样的人进来，才刚遇上的。”
“无需多理会，尽快寻回孩子为重。”陵越昂头打量他们身处的大厅，有几处进出口，对面还有一个没关上的，百里屠苏他们大概就是从那里进来。
“孩子，什么孩子？”尹千觞凑了过来，笑着问道。
方兰生略解释了一番。
“那些鸟人！”尹千觞听完骂道，“居然还对小孩子下毒手，此次不为摸东西。恩公，我同你们一起去救人！”愤怒的表情不似作假。
云九扯着襄铃走到墙边看起机关来，且听得后面百里屠苏谢尹千觞那卷轴，尹千觞又说些什么窥探术妙用才多之类的话。
“和大哥……一点也不像。”云九听见身旁风晴雪低声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拍拍风晴雪的手，另一只手握了八美人，用它的边缘钝处敲了敲一处花纹。
“轰——”“咔咔——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云九回头，正撞见陵越放下慑天看向她。
“姑姑，你们怎么都用武器开门？花都划坏了。”襄铃看着那精致浮文上一道浅痕，有些心疼。
一旁的百里屠苏立刻就收到两人责备目光。
机括开关常淬毒，用剑易应变，师尊怎么说的！
襄铃和你待一起久了都没常识了！
是晴雪开的，不是我。这句话转了转，又被咽了下去。
“小铃儿，先不说这个。我们走哪边？”红玉给百里屠苏解围。
“你那道没点灯，不知凶险。”云九指着陵越开的门说道。
陵越摇头，“灯火通明，实为可疑，”见云九张口想辩，“慑天灵性，不如由它做决。”
云九挑了眉看他如何让慑天选择。
黑紫长剑轻鸣一声，似也知道众人谈论什么。陵越扬手掷出慑天，云九瞪圆了眼盯住空中旋转的慑天。眼瞧着慑天剑尖要指向自己这个方向了，忽向一根线牵了似的，硬生生转向陵越那头。
是啊，慑天灵性，该帮着哪边它怎么会不知。
“走了。”陵越依旧是那副严肃表情，道。待云九瞪了他还是走过来后，才踏入暗道。
“苏苏，你师兄那把剑好厉害。”风晴雪笑着夸道，和百里屠苏并肩进了暗道。百里屠苏不知道怎么回，只是点头。方兰生早就钻到前面找襄铃了，红玉则是在后头笑。
那两人又不是算不来风水，两处都可走，偏要争。
“诶，等我，等我。”尹千觞见无人理他，自己嚷嚷着追了上去。
众人走的这条路似是真的选对了，没有岔路，走了一会儿就见了微光，还隐隐听见人声。当下众人都屏气停声，悄悄贴近那扇门。方兰生心急那些孩子安危，立马就想冲进去，被陵越制止，示意他静心听。
里头一个粗哑声音正说话，听起来是个中年男人，“……丹芷长老，我雷严该谢你曾透露始皇陵里的明月珠有重塑之能，不然青玉坛也不敢将玉衡打碎，吸收众多魂魄再重聚，使玉衡力量达到极盛，”那人顿了一下，不见欧阳少恭有反应，又开口道，“今晚便将童男童女的鲜活魂魄注入新生玉衡，慰我青玉坛霸业将成，动手！”
“住手！”百里屠苏喝道，和他师兄两人率先冲进大厅。陵越直接用出剑招，击落一青玉坛弟子已举起的剑。
高高祭坛上明月珠凭空悬浮，皓月般柔和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距它不远就是玉衡，已然完好，还泛着乳白珠光，定是饕足了魂魄。
“少恭你也在？！”方兰生惊讶道，“还有桐姨。”
黄袍大夫苦笑道，“你们竟找来了此地。”眼将众人扫了一圈，目光在云九身上顿了片刻。
狐狸不复当初强势，脸色苍白，缩在绒毛披风里，浅紫裙摆影影绰绰，如初绽藤花，银白长发松松束着，光华流转与明月珠相似的浅银。仅是褪去凌厉，如此不似凡人的清丽，与欧阳少恭苦寻的人竟有些相似……
“少恭，你还好吧，怎么动不了？”风晴雪清澈声音里浓浓担忧唤回了欧阳少恭。他笑道，“勿要挂心，我并无大碍。”
“这可好了，我们本想抢了玉衡，教训完青玉坛的人再去衡山救你，”方兰生轻松笑着，没把雷严等人放在眼里，“这下可以一道办了，省得多跑路。”
雷严不屑哼道，“这些便是少恭你所谓‘朋友’，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朋友便是朋友，并无他名。虽不比掌门前呼后拥，也不用高处不胜寒，日日警醒辛苦得来的一切他日又将易主。”欧阳少恭轻声道。
“少恭，你尽逞些口舌之利。”雷严并不被他给刺住。
“你擅长金丹之术却不救人治病，反尽做些伤天害理之事，罪不可诛！”百里屠苏持剑喝道。云九看陵越，这回你怎不说。陵越轻摇头，此行只为助师弟，他自为主导，何况我若开口就牵涉门派之争了。
一辈子都要绑在天墉城了。云九移开眼，正听那雷严说他们区区蝼蚁不知鸿鹄之志，忍不住把那肌肉虬结、比欧阳少恭高两个头壮两个圈的男人打量几下，疑惑道，“你说我们蝼蚁我不恼，天地之间何物不渺渺。可是，鸿鹄像你这样还飞得起来吗？”
尽逞口舌之利是说她才对……陵越斜踏出一步，挡住云九。
……还是不像，一开口咄咄逼人了些。欧阳少恭移开目光。
“就是，害人还理直气壮，真不知羞！”方兰生没那么多心思，只觉得云九开了个好头。
天知道云九是真心疑问。
“哼，也罢，既然有蠢货迫不及待身祭玉衡，便让你们见识一下青玉坛金丹妙术之真意！辛合，柳牟，乌巳，取魂生祭玉衡！”随他语音一落，被点到的三名青玉坛弟子立刻服下一粒丸药。
要阻止他们！陵越心觉不妙，却见和自己慑天一同飞出的还有两道紫光，缠绕着紫黑长剑，分别击向那三名青玉坛弟子。
“锵——”仓促出击无一例外都被击了回来，只划破三人皮肉。
或许不能称之为人，比翻云寨所见妖化山贼更为恐怖。獠牙翻出嘴唇，滴着涎液，脸上筋骨错结，似伤疤纵横。
“好丑！”襄铃惊得脱口而出，风晴雪也抽了一口冷气。
“凡人浅薄，拘泥于形貌。强大的力量又怎能为世俗皮囊所束缚！少恭以玉衡之力炼就仙丹‘洗髓’葬身如此力量之手，你们应无怨言了！”雷严狂笑道，浑厚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
“那也没见过哪位仙人长你这样啊～”云九接住飞回的八美人，戏谑道。陵越矮身架住一人挥来的巨爪，云九便凝了冰寒冥火烧过去，瞄准了青玉坛弟子的眼睛，寒气顿时蔓延开他满头，咝咝冒着白气。那人不由得捂住脸长嗥，比之人来更像是野兽。趁这时，陵越捏了剑诀，剑气凝集竟成了乳白可见，慑天一阵清啸，洞穿了那青玉坛弟子的胸膛。
“化相真如！”云九一声道破剑招，喜问道，“紫英的上清破云你会么？”
“未曾参透，”陵越后退一步。抵上云九，与她背对而立，“你那寒火能用几次？”
云九感受了一下灵力，“一次吧……”话未说完，与尹千觞对战的那人见了他们这边，怒嚎着弃了尹千觞，朝他们奔过来。
“乌巳！乌巳！”那弟子大步朝他们奔来，又被尹千觞半途拦下。
“仙人，去救孩子！”男人把手中巨剑往地上一砸，挡在青玉坛弟子前。眉目坚定，丝毫不见先前无赖。众人这才见了他实力，一把巨剑在他手上犹如柳条轻盈，灵活霸气融为一体。
再看周围，百里屠苏和方兰生联手才抵住一个敌人，那个颇为棘手，竟不惧仙术，而尹千觞那个就是气力极大。红玉她们都是灵巧敏捷，不与妖化弟子硬碰，三人一同去救安陆孩子，只是那些青玉坛弟子站了阵，也陷入胶着。
原来是自己占了个便宜，正对上弱的？云九不敢怠慢，飞身与襄铃会合，陵越则去助尹千觞一臂之力。
其实是他们不知药效，有了增强必有削弱，云九和陵越对上的那个正是舍了仙术换来□□防御极强，哪知云九扬手第一下就是仙术招呼，陵越的化相真如剑又是剑气破体，所以敌人的实力还未展露就给解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洗髓丹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