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攻略》慕**晴

16、攻略第十六章

　　攻略第十六章

　　焦墨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坐在亭中的少年，他依然放松地倚着栏杆，神色自然。
　　“你是棋手？”尾音翘起询问的弧度，焦墨好整以暇地上前两步，坐在距离摇光两步之遥的位置。
　　“嗯。”摇光点点头，刚想礼节性地回问却又停住，飞快地检索了一遍数据库，根据现有的影像和图片资料，该人并不在参赛选手队伍中。再综合考虑服装和人物形象，也不太可能处于工作人员行列中。
　　分析程序挂起，标准问候礼仪程序执行。
　　“你好，我是摇光。”
　　“摇光。”焦墨念出少年的名字，低声又念了一次，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在唇边细细琢磨着，直到碾落成零碎的花瓣。
　　“摇曳的摇，光辉的光。”摇光继续补充道。
　　他观察着身旁的男人，不同于贺花间，这个男人的对话框透着一股坚毅沉稳大气，凝重的墨色勾边，毫无多余的累赘。
　　只是那黑得仿佛能吞下世间一切狂暴残酷之物的字，压抑得让摇光有些不太适应。
　　“风摇树影，草色无痕，月光漏下，碎如残雪。”焦墨深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湖泊上的微光，隐隐约约。
　　“是个好名字。”他对着摇光笑道。
　　被赞赏被赞赏了被赞赏了！
　　瞬间被戳中萌点开关的摇光立刻兴奋道，“是大哥取的名字，我很喜欢的！”
　　一提起兄长就满脸放光的少年不自觉地挪动着缩短了两人的距离，焦墨很配合地也往前探出了身。
　　“我一直都很喜欢光，亮亮的，看上去很暖和，不像火，虽然也很亮，但是太接近会被烫，也不像冰，透亮透亮但是很冷。”
　　只是，给予了他名字的兄长，现在在哪里呢？
　　摇光再度陷入了沉默。
　　焦墨静静端详着摇光，少年的脸上浮现回忆的神情，真挚、纯粹。
　　看上去不像是假的，但谁又知道呢？
　　焦墨依然挂着一脸似笑非笑的面具，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君子形象。
　　“你大哥很疼你。”焦墨的视线落到摇光攥成拳头的手上。粉润的指甲，白皙的皮肤，因为握拳而骨节分明的手背关节。
　　“嗯，哥哥们对我都很好。”
　　“你有几个哥哥？”
　　“六个。你呢？”摇光忽地反问道。
　　六个？江湖上似乎没有哪家有名有姓的这么能生，算上这个小家伙都七个了。
　　“我是家中独子。并无兄长。”
　　“喔。”摇光默默地为他标记上“独生子女”的好友印象，之前挂起的分析程序执行完毕，摇光本着有问题就要提出的科学质疑精神向焦墨发问。
　　“你不是来参加比赛的吧？”
　　“你怎么知道？”
　　呜，这个可不能老实回答。所幸内置程序中有二哥修正过的撒谎2.0升级版，摇光的数据库合理的规避了谎言警报的发生。
　　“我猜的。”猜测错误的可能性约等于〇。
　　“嗯，你再猜？”
　　唔，他不要玩这种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了！
　　焦墨看着原本平常的少年忽地摆出一张苦瓜脸，嘴巴鼓起活像塞了两大颗核桃的小松鼠。
　　摇光苦恼地再观察了一番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衣料不俗，家中有钱，身材很好，保养得当，容貌端方，吸引异性。
　　摇光内心无限奔腾着把毫无关系的信息再次打包塞回数据库。
　　“我是来观棋的。”焦墨看够了松鼠脸，半真半假回答道。
　　北斗在上，他怎么就忘记了真相一直不明情绪永远稳定的围观群众这一选项？！
　　摇光的数据库顿时从咆哮转为平静，幸好他没说出什么他是本赛事的幕后黑手这种见光死的答案。
　　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系统任务怎么可能有黑哨呢他真是想太多了。
　　身为幕后老板兼赞助人的焦墨焦大城主盯着这只无意间捕捉到的黑发明眸细皮嫩肉的小东西，眼眸中闪过猎手的冲动。

　　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摇光面临诱拐危机的贺花间正在千山教的据点内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
　　要死要活地折腾完毕，各路人马陆陆续续安排下去后，贺花间终于得空喝了口水。
　　自从打探到焦墨家中有屏风消息后，贺花间就派教众进入城内潜伏下来。如果真的到了要行动的时候才派人过来已经晚了。更何况，如果一批会武艺的江湖人忽然涌进一个地方，不管怎么隐蔽藏匿，被发现的可能性都远远高于三两人断断续续的集中。
　　贺花间再饮一口水，没好气地抓抓额发。
　　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免得像上次那样被抓包个正着。
　　从偷窃计划联想到了无音讯的柘连天再想到苏溪亭的病情，贺花间叹口气，
　　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要知道，自从苏溪亭不好了之后，柘连天那个全家都欠他一千金的死人脸彻底变成了祖宗十八代都杀他全家的僵尸脸，偏偏教主苏溪亭又一副轻松得不得了的模样，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左护法憋屈得像孙子。
　　教众们流传的顺口溜贺花间也不是不知道。
　　第一条是跟着教主有肉吃。第二条就是左右护法意见一致时听左护法的，左右护法意见不一致时听右护法的。
　　但是第三条贺花间打死也没从属下嘴里掏出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跟教主有青梅竹马情谊的柘连天就是吃香。想到自个地位始终低人一级的贺花间就郁闷得折纸人用袖箭戳戳戳。

　　但是柘连天，却是这个世上最在乎苏溪亭的人。
　　贺花间还记得最后一次看见柘连天的情景。
　　灯影灼灼，两人相视而坐。
　　“我取天灯，你寻蓝木。”柘连天在得知只有金方之法才能救得苏溪亭后淡然对贺花间说道，“你师父有否将金方全文送来？”
　　“小师叔昨天带给我了。”贺花间递出一张薄薄纸卷，柘连天欲伸手接过，贺花间却忽地手腕一转将其藏起来。
　　“贺花间。”柘连天的声音平稳，但熟知他的人却知道怒气已生。
　　“师叔说，此法危险至极，万幸救治得了教主，也不一定保得住救他的那个人。”
　　柘连天上前两步，劈手夺过贺花间袖中的纸卷，“不需要你操心。”
　　冷漠的男人看了一眼贺花间，“除非我死了，才轮到你。”

　　回忆戛然而止。
　　贺花间单手转弄着玉瓷茶杯，平素笑颜常露的脸上没有表情，“你若死了，将教主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