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妒红颜》地狱道

13、第一章 胡沙春寒(12)

　　5 泪湿（3）
　　显德帝姬说道：“这浣衣院其实是金国的军妓营，而我们连官妓都不如，每晚都有许多金国的文臣武将来这里寻欢作乐，变着法子地玩弄我们这些大宋的后妃帝姬宫嫔，他们想通过践踏我们的贞操来羞辱大宋赵氏。唉，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柔福帝姬愤愤说道：“下作！无耻！”成德帝姬说道：“瑗瑗，给我倒一杯茶好不好？”柔福帝姬忙去桌上倒了碗茶，先自己尝了一口，那茶也没有一丝茶香，倒有些苦涩，叹口气，过去扶起成德帝姬，喂她喝下去，又让她在自己怀里躺下。成德帝姬苦笑道：“相比之下，瑗瑗妹妹的结局倒算是不错的，我记得，小时候妹妹的眼睛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对不对？爹爹当初还吓了一跳呢，后来妹妹渐渐长大，眼睛就变得跟我们一样了。”柔福帝姬一愣，旋即轻笑道：“姐姐还记得这些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显德帝姬说道：“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瑗瑗才被李公子救走的。”成德帝姬抚着柔福帝姬的肩膀，说道：“李公子是个很规矩的人，昨天他来到我这里，却只跟我和巧云聊了聊天，后来就走了，他一直在问你和串珠的事情呢。”
　　柔福帝姬照顾成德帝姬躺下，走到门口，叫李承嗣进来，李承嗣问道：“干什么？”柔福帝姬掩上门，正色问道：“你昨天没有碰瑚儿姐姐和巧云姐姐？”李承嗣不禁失笑，说道：“我如果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的话，你和串珠杨汨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完璧呢？”柔福帝姬正要欠身向他裣衽一福，李承嗣见状忙上前扶起她轻声问道：“不要如此，你要做什么？”柔福帝姬含泪说道：“请你将我姐姐买下来，好不好？”李承嗣怔住，问道：“为什么？”旋即感到这话问的有些蠢，又问道：“多少钱？”柔福帝姬转首问道：“瑚儿姐姐？”成德帝姬答道：“一个帝姬折价千锭黄金……”李承嗣大吸一口凉气，叫道：“两千锭！我的姑奶奶，这可得有两车黄金呢！”柔福帝姬脸上现出失落之色，眼中再次闪现出泪光。成德帝姬说道：“那是我们抵的军费的数量，现在要想把我们买走，只需要百金即可。”李承嗣松了口气，说道：“这还是比较容易的。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明天再来，好不好？”柔福帝姬拼命点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神采。李承嗣叹道：“我又得做贼了吗？”柔福帝姬和李承嗣辞别二帝姬回客栈，走到半路，李承嗣忽然问道：“刚才你姐姐说想起了那年的元宵节，什么意思？”柔福帝姬扭过头去，嘴角浮起一丝深深的笑意，淡淡说道：“不告诉你。”
　　午饭时，杨汨问道：“哥，咱们总是住在这里，感觉好别扭呢，咱们出去找个院子，好不好？”李承嗣瞧她一眼，心知她早已经找好，此时不过是说一声罢了，问道：“你找的那院子在哪？”杨汨答道：“就是这家店的后院，那里有几间卧房，安静得很，而且可以自己做饭呢。当然了，价钱就要比住客房高一些啰。”李承嗣点点头：“随你。”当天便将东西都搬了过去，四个人慢慢收拾打扫。
　　李承嗣端坐看着三个人干活，催促道：“快点快点！”二帝姬哪里做过这些，手上有些重，弄得尘土飞扬，李承嗣不住地提醒：“轻点轻点！”又见柔福帝姬做的有些粗糙，便说道：“做得细致点。”柔福帝姬走了过来，怀着嗔怒，叉腰瞪着李承嗣问道：“大老爷，您可受累了。”宁福帝姬也过来问道：“大老爷，您老是睡正房还是睡厢房？奴婢们给您收拾去。”杨汨也毫不客气地走过来，问道：“大老爷……”眼神里带着忿忿不平。
　　李承嗣见三人一齐围了过来，只好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柔福帝姬向厢房一指：“去收拾一下你的卧房。”李承嗣吁口气：“要我睡厢房？”面上带着十二分的不悦。杨汨拍拍他肩膀笑道：“快去快去，待会儿我去帮你。”李承嗣这才怏怏而去，三女继续收拾房间不提。
　　当夜，吃过晚饭，李承嗣凑到杨汨身边问道：“妹妹，咱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宁福帝姬听见了，凑过来问道：“去哪散步？”李承嗣伸手点在宁福帝姬额头将她推开，叫柔福帝姬：“看好你的妹妹，叫她不要乱跑。”柔福帝姬会意，拉走了宁福帝姬。李承嗣和杨汨出门去了。
　　这一夜，柔福帝姬睡得十分安宁，十分香甜，十分绵长，第二天早起的倒是宁福帝姬，她见姐姐睡梦中还带着笑意，便推醒姐姐问道：“姐姐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来听听！”柔福帝姬不理她，径自起身去盥洗，顷刻梳洗毕，说道：“串珠等我回来，待会儿给你个惊喜！”转身出门，正撞上李承嗣，见李承嗣背着一个包袱，便问道：“到手了？”李承嗣点点头。柔福帝姬垂首说道：“谢谢你。”她笑靥如花，两剪如水澄澈的丽眸，真是甜美之极。
　　二人带着黄金来到浣衣院，径直去找二帝姬，门口有两个衣衫破旧的女子在洗衣服，二人推开门进屋，见那土房中空荡荡的，二人吃了一惊，出了门，柔福帝姬上前问其中一个女子：“请问姐姐，成德帝姬和显德帝姬哪里去了？”那女子轻叹口气，淡淡答道：“昨晚两位帝姬都死了，上午尸体刚刚被抬走。我就是负责服侍二位帝姬的汴京旧宫人……”柔福帝姬怔住，仰首，泪水噙在眼中，眼前模糊，混沌……
　　那女子手中未停，仍旧用平淡的语调说道：“昨晚，又有几个金国人来寻欢作乐，成德帝姬身体虚弱，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轮番折磨，结果死在了床上，显德帝姬见金兵害死了姐姐，要跟金兵理论，被杀了……”语调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她不过是在转述一个故事。李承嗣听那女子说的漠然，也涌起一丝酸楚，心中说道：“想必是她已经看惯了死亡，这该是怎样的梦魇般的生活呢，竟使一个人如此漠视生命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