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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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枕边无人，却有一枝芬芳的玫瑰。
到中午时分，确定洪帮主与洪三都出门后我拔通了那个电话。
“喂，请问找那位？”电话那头竟是唐琛的声音。
我有片刻犹豫，但听到一声“是若离吗？”后彻底投降。
“是我。唐琛！”
“洪三对你好不好？洪帮主没有为难你吧？”他的声音充满关切与内疚，几乎让我忘了他交待的任务。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问道。
“废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唐琛唐突的回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在暗示与我的可能吗？
男人在最落泊时的承诺，明知不可信，我还是窃喜了一秒钟，脑子里骤然浮现洪三信任而深情的双眸，没由来一阵慌乱，我只简短地说了声：“后天晚上，地点不知道。”而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整天，处于烦躁之中。
晚上，管家接到一个包裹，收信人是我。
拆开一看，一件中西合璧的红色旗袍。
卡片掉落，一行字映入眼帘“送给最爱的若离，希望你能穿着它做我的新娘。洪三”
他是在增加我的负罪感么，还是一贯以来的多情把戏，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晚上他们没有回来，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也同样没有露面，局势似乎有些紧张。
星期六晚，我连晚饭也吃不下，只在惴测，唐琛是想抢货还是陷害，最好是前者，这样两边都不伤害。
十二点钟声敲过，我的眼皮跳了几下。外面好象有汽车声，我跳了起来，果然有匆忙的上楼声。
即使这样的紧急，洪三还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见我没睡，他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快收拾东西，若离，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他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撕破了，还有暗黑的血渍。
“我们的货被巡捕房那班龟孙子给查了，说洪帮通敌卖国，勾结日本人，总部也给端了，现在必需马上离开上海。”他急急地说着，匆忙地打开衣柜收着衣服。
我为自己先前的自欺欺人而羞愧，是我害了他。
“小三，收好了没有。”洪帮主来到门口催促道。
看到我眼里的内疚与失措，他凌厉地问道：“我们这次的交易，只有参与的弟兄知道。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会走漏消息，难不成有内奸？”
我一动不动，无从辩解。
“不可能，爸爸，我相信若离。”
“可我不相信她。”洪帮主拿出枪对准我。
“说，你有没有出卖我们？”
“好了，爸，逃命要紧。”洪三推开洪帮主的手，把我拉起来就向外走。
我被动地跟着他出了门，坐上车。
黄埔江边，大上海灯火辉煌。有三辆车包围了我们。
整个混战，我恍然如梦，只听见很多声枪响，只知道洪三用身体拦住我，只看见无数的鲜血飘飞。
“不要伤到那个女的。”对方有人叫道。
有人把我从洪三身边拉走，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手，两个人来才扳开。
那手指的余温犹在，我不敢相信洪三就这样死了，被人扔进了黄埔江。
“唐老板叫我们照顾你，展小姐。”有人说着，把我带上车。
我吃饭，睡觉，走路，可是说不出话来，医生说可能受惊过度。
唐琛与展飞日日对我说话，我只是看着，听着，无言地。
一个月后，听说百乐门要办十周年庆典晚会，我在纸上写：我想参加晚会，我想唱一首歌。
唐琛抱着我惊喜地说道：“若离，你可以说话了吗？”
我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点什么呢？你在恨我吗？”他脸色一沉。
“恭喜你如愿以偿。”
“只有这样吗？我说过我会补偿你，若离，做我的女人，好吗？”
“你的女人？”我笑到掉泪。
“我明天会去百乐门排练，阿海还在吧？”我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倦意与沧桑。
“你这是拒绝我吗？随你便。”他冷冷地同意，拥有半个上海滩的唐琛，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阿海看我的眼神中有厌恶和鄙视，他拒绝为我伴奏。
“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吧，海哥。我曾经在这个舞台上找到过快乐与光荣，可是很快就没有了，只有身不由已地随波逐流。做人真是累啊，但愿来世，我只是海里的一朵浪花。”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唱着《海上花》。
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怜悯，最后阿海终于肯为我伴奏。
我挽起头发，穿上红色旗袍，把眉画低，眼影加浓，口红也用了最暗的颜色，镜子里活脱脱一个胭脂扣里女鬼的哀怨形象。
唐琛装了假手，在宾客中应酬，展飞如保镖般如影随形。
音乐响起，轻缓如流水般，我扬起平生最低沉婉约的声音唱道：“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盈盈的荡漾/ 在你的臂弯/是这般深情的你/摇晃我的梦想/缠绵象海里每一个无名的浪花/ 在你的身上/睡梦成真/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残留水纹空留遗恨/”唱到此处，见到二楼看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起来，阿虎，终于来了，一声枪响，我只是身体震动倒地，不觉疼痛，歌还没有唱完，我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唱完最后两句：愿只愿他生/昨日的身影能相随。
累了，困了，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纷扰，我只想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