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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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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宇觉得宿舍的楼道有些坑坑洼洼。
刚才那点儿精神头纯粹是被余老板一个电话吓出来的。这会儿人找着了,被余老板骂完了,精神放松下来,这五分醉意就回来了。外加前后又折腾了这么一个多钟头,这酒的后劲儿也一起上来了,加起来整了个七分醉。其实刚才被余老板训的时候就有点儿晃晃悠悠的了。付小宇愣是硬挺着虔诚的听她骂完,还顺便圆了个谎。这要是被看出来带班的班主任跟着学生一起宿醉不归,付小宇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教师宿舍里的被褥都是学校发的,他连铺盖都不用卷。
恍惚间,看见105宿舍的门口站着个人。走近去看,嗯,确实是个人。
“你在这儿干吗?”付小宇摸钥匙准备开门。
“那个,谢谢你。”魏曾逸说,“你没事儿吧,刚才我们在楼上看你被余老板骂得挺狠的……”声音越来越小。
哗啦,一串钥匙掉在地上。付小宇叹气,弯腰捡钥匙——没捡着。魏曾逸给拣起来了。付小宇拿过钥匙开门,说:“我没事儿,你赶紧回去吧。”
魏曾逸嗯了一声刚要走,又听见屋里咣啷一声。回头一看付小宇正揉着腿跳脚——撞椅子上了。
“没事,没事。早睡,拜拜啊。”付小宇回身对魏曾逸说,顺势要关门,途中又扫到桌上一个玻璃杯,啪啦一声玻璃杯落地粉碎。
魏曾逸心想没事儿才有鬼,索性进屋把付小宇扶到床上躺下,回头又抄起门口的扫把把地上散落的玻璃简单的扫到墙角。借着一点儿月光,连灯都省的开了。
扫完回头,看床上的那个醉鬼正一只手撑头看着自己,便走过去问:“你还好吧,要喝水吗?”
付小宇眯着眼问:“你不困么?”
魏曾逸说:“困啊,困着呢,这就睡觉了。”然后就听付小宇说:“嗯,那就睡吧。”手臂被拉住,一把被扔倒在单人床内侧,背后还狠狠撞了一下墙。紧接着某醉鬼手脚并用的缠上来,魏曾逸像个大抱枕一样被抱了个严实。某醉鬼嘴里还念念叨叨:“嗯,睡了……”
……其实,很多很多年以后,即使木已成舟生米也已经熟的不能再熟,魏曾逸还是强调:其实自己是个直男。
理由就是,那一夜,魏曾逸居然就那样没有一丝非分之想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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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曾逸是被裤袋里的手机嗡嗡振醒的,迷迷糊糊的掏出来接,林洛阳在那边大吼:“你他*哪儿去了!出操!迟到了!”
魏曾逸噌的坐起来,与此同时听某人哇的一声大叫,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魏曾逸看了一眼手机,靠!7点25分!7点半算迟到!与地上正揉自己后脑勺的那位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俩人齐刷刷冲出门去。
魏曾逸的《太极版第八套人民广播体操》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基本是闭着眼打的,顺便还省得看付小宇在那儿幸灾乐祸的笑。但其实今天付小宇根本没站在那儿幸灾乐祸。
头疼,一半因为宿醉一半因为……摔的。所以此时付小宇正蘑菇状的蹲在早操队伍最后面。
另一只蘑菇走过来蹲下,上手就开始糊噜付小宇的头。
“别晃别晃,晕……”付小宇说。
来人是05会计班班主任马云超,T大研究生在读,付小宇得叫他一句师兄。师兄说:“怎么着,被那帮崽子们给虐了?”
付小宇抬头冲他“嘁”了一声:“谁虐谁啊?”然后又抱头,“唉哟,头晕。”
马云超以为他在郁闷被余老板骂,安慰道:“没事儿,别多想。昨儿我正被我老板压在数据堆里呢,余老板一个电话打来,弄得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付小宇惊讶:“啊?你们班也有人跑了?”
马云超很无奈:“可不是么,气死我了。人被余老板亲自从网吧押回来的。我赶过来一看,嘿,俩女生,我还打不得骂不得。”
付小宇嘿嘿一笑:“还好,我这儿是一屋小子,急了一人揣一脚就得了。”
马云超说:“你们财管还好。我们班,全班就8个男生。我这儿带娘子军呢。”
付小宇咂舌:“师兄莫非是变相在夸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
马云超哼了一声:“我倒是想沾一沾,解决一下大龄男青年的问题。可是这年头,小丫头片子一个比一个狠。记得上次开会说的那个,隔壁W大怀孕的女生不?”
付小宇说:“咋了?”
马云超凑近耳边小声说:“假的。咱建工学院一讲师在他们学校教选修,把这丫头给挂了。她就闹这么一出儿来。现在虽然证明怀孕是假的,但是还要告咱建工这老师性骚扰。”
付小宇皱眉头:“这也行?”
马云超说:“人家拿着证据呢。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证据。但想想也明白,她敢闹,那至少就不是百分百的空穴来风。”
付小宇对这个八卦很是黑线……
广播操到了整理运动,马云超站起来,按了按付小宇的肩,说:“这形势,明年我得申请到建工学院当班主任去,那儿没几个女生。不过余老板这人,总归来说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你别有压力,啊?”
付小宇翻白眼:“她豆腐心还让我写一万字工作检查?”
马云超嘿嘿一乐,说:“师弟啊,看在我告诉你这么多八卦让你好开心的份上,你把为兄这份也顺便了吧。”
付小宇一脚踹去:滚!哎呦头晕……
马云超笑着蹦走了。付小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马师兄需要申请调去建工学院当班主任,那自己是不是该申请调去艺术学院?尤其是,当昨晚那种情况发生以后……
付小宇觉得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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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宇选在傍晚6点钟叫四个小子来团委办公室的理由很简单:王老板必然下班走人了。
“睡足了吗?”付小宇精神萎靡。
上午没课,魏曾逸四个补了个眠,然后上了一下午的课。
“你们是睡好了。”付小宇笔杆戳着桌面,“老师我可是在这儿写了一天的工作检查了。”
四人沉默。
“说吧,为什么会去酒吧?”付小宇正色问。
“纯属偶然。”魏曾逸说。
“纯属意外。”林洛阳说。
“纯属无心。”方豫说。
“……”不爱说话的何以飞词穷了,小声地支支吾吾,“老师,那个,这件事,真的,纯属小概率事件随即函数发生……”
付小宇咬着笔杆,“跟我这儿唱戏呢是吧?排练的不错啊。”啪的一声放下笔,“咱们直入主题说正经的。”付小宇说的很缓慢,但是字字有力,“昨天,在伯乐酒吧,你们从酒保那儿拿的烟,交出来。”
四个人全都神色一惊。
魏曾逸心想:这不真成妖精了么,这事儿连他们自己都快忘了,付小宇怎么知道的?胳膊肘碰碰林洛阳,无声的传达自己的意思:怎么办,交出来吧。
林洛阳胳膊肘回碰:不在我这儿。右边胳膊肘又碰碰方豫,方豫也回碰:真交?
还没来得及参与肢体讨论,何以飞直接叛变,套出钱包,拿出一支烟,恭敬的呈到付小宇面前——那看上去就是一支普通的香烟。
付小宇拿过一张打印纸铺桌上,把烟撕碎,烟草散落在纸上。他又拿起圆珠笔,拨弄着烟草,说,“看到了么,这种,黄色的,是普通香烟的烟草。”又拨出几根颜色较深的,“这种,深褐色有点儿发黑的……”严肃的扫视过每个男孩的眼睛,“是大麻叶。”
四个孩子明显一震。
“明白了吗?”付小宇放下笔说,“查你们夜不归宿不是目的,是手段。你们一个个刚上大学,没人向高中似的,每天逼着你们几点了,该干什么了,就看什么都新鲜,就出去疯。爱新鲜,没错;贪玩儿,没错;去酒吧,没错;甚至于夜不归宿,都没错。”付小宇叹口气,继续道,“你们错在,还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几个人看着摊开的烟草不说话。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酒吧最喜欢挑你们这种的下手。”付小宇指头点着烟草堆,“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大麻的人,要么不试,试也不会毫无节制的再向他们买。而这么一点大麻叶,说实话,不会一下子就上瘾了的。但是你们就不一样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试了一次,觉得刺激,就很有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知道了,上瘾了,晚了。有研究显示,超过四分之一的吸毒人员,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开始吸毒,甚至被迫吸毒的。”
付小宇说,“我最后向你们确认一遍,真的就拿了这一支?”
四个人认真地点头,真的。
“那行了。”付小宇把桌上的纸连同烟草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回去写检查吧,每人8000字。明天这个时间给我。”一厚打稿纸丢到四人面前,“手写。”
“啊?!”四人开始哀号。
“写的声情并茂一点。”付小宇恢复了他招牌的狐狸笑容,“你们这次的事儿,可大可小。有处分没处分,跟档案不跟档案,全在余老板的一念之间。”
魏曾逸捧着稿纸仿佛千金重,问:“这么严重?”
付小宇摊了摊手,一副“不然你以为呢”的表情。
四个人认命的捧着稿纸往门口走。
“慢着!”刚要开门,付小宇突然叫住他们,压低声音说:“都给我放聪明了,你们昨天是去网吧看球了,网吧!好好给我分析曼联和切尔西的局势!口供给我对严实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