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锁》唯雅玲

50、初到揚州

　　李家染坊，李华正在检视布料的成色，虽说染房不过是副业，但他也花了不少财力心力。

　　“主子，谢家公子找您。 ”下人来报。李华颇为吃惊，七天之约未到，谢若怎么找上门来。

　　请谢若入门，李华命人备上茶点，启齿问: “今日怎么不见墨兄？”

　　谢若没料到李华会问起绝默，一愣。早上自己出门回谢家跟舅舅打过照面，尽管舅舅满目不满，谢若视若无睹，之后直接到李家。
　　见谢若不答，李华也不好追问，转个话题: “不知谢兄有何贵干？”

　　谢若支支吾吾了许久，自己不像其他弟弟有财力的母亲和亲戚做后盾，要争家主之位必须靠朋友，左思右想，狐朋狗友一大堆，能顶力相助的没几个，毕竟他们的钱都是父母的，作不了主。于是谢若想起李华这个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

　　“其实......我有一事要坦白。”谢若深呼吸: “其实我将李兄送父亲的贺礼当成我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父亲了。 ”有事相求之前，自然要先坦诚相待，不然心有芥蒂，日后如何互助互利。

　　李华暗自思索自己应当是不知情，现在自己该露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还是要勃然大怒未等李华想通透，谢若拱手求道: “如此厚颜无耻的我有一事相求，今后若谢若做了家主，一定不忘谢兄大恩。 ”

　　李华扶起谢若，心中暗喜，先前见谢若一副无心争夺家主一位，正苦恼如何激发他的雄心，现在可好，不但壮志凌云还主动相求。
　　“贺礼一事就此翻过，礼到便好。 “李华笑道: “在下一直当谢兄如兄弟，有事便说，在下定然倾力相助。 ”

　　谢若瞧李华面无怒气，欢喜地笑道: “既然李兄当我做兄弟便不要一直在下在下。李兄应当比我大，唤我清诺即可。 ”

　　套近乎，很好。李华也不恭维，应道: “好。清诺尽管说。 ”看李华应允，谢若便将父亲的任务娓娓道来。李华摸着纸扇，思量片刻，替他捋道: “谈判的银两清诺不必担忧，我出便是。现下首要之事是找有种楮树的园主，清诺心中可有数？”有采购的资本，若没卖家，一切皆是空谈。想必弟弟们早已寻遍镇江百里，谢若只能将目标放在其他城镇。可谢若从未离开过镇江，自然不知镇江外有何人有种楮树，只能摇头。

　　李华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手心，忽道: “我知道扬州有一地主，他或许有种楮木。 ”扬州......谢若立即想起林相语，他也在扬州。

　　“可是...... ”李华顿了顿，欲言又止。
　　“李兄请讲。 ”
　　“我与他有点小交情，知道他有一癖好。 ”
　　瞧李华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谢若更好奇: “李兄尽管说便是。 ”
　　李华展开扇子掩嘴，悄声道: “他......好男色......尤其是像清诺你这般好看的男子。 ”
　　谢若眨了眨眼，回想自己昨日看舅舅赤身露/臂后狂流鼻血，不禁也怀疑自己有特殊癖好，毕竟以前与女子交欢也未曾如此激动。

　　“他......好看吗？”谢若倒是萌生好奇，问。

　　李华本以为谢若会厌恶，怎想谢若问起对方长相，细想之前见到谢若男扮女装，想来他也是同好。李华述说: “他......二十有五，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承父业，有地有财，在扬州颇有名气，姓周，名洛晏。 ”

　　谢若默记对方名字，筹划起到扬州一事。离巡察只有一个月，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动身。李华提笔写了一封书，让谢若拜访周洛晏时相交，届时定有帮助。别过李华，谢若匆匆离去。

　　李华又写了一封信，上款写的竟是周洛晏，然后命人快马送到扬州，务必在周洛晏与谢若相见前将该信送到周洛晏手上。李华望向红霞散金的天际，局总算布起来了。

　　莫府，绝默已备好一桌子饭等谢若来用膳。谢若思前想后，最终并未向绝默提起家中之事，只说要到扬州找林相语叙旧。谢若以为绝默定然与自己同行，没想到绝默说有事要继续留在镇江。谢若既失落又疑惑，舅舅偶有不见人影之时，却也不觉有何要事。

　　谢若不会骑马，雇了辆马车，颠颠簸簸地来到扬州，马车停在名客酒家门外。一个横眉厚唇的小二见他衣着光鲜，忙迎上招呼： “公子面生，第一次来扬州吧，打尖还是留宿？ ”

　　“留宿。 ”

　　“好的。 ”小二笑容灿烂，将他引到二楼，左边最尽头的上房。

　　“小二，先来点拿手小菜。 ”谢若这一天半只吃过两个馒头，实在饿到不行。

　　“马上。 ”小二应道，一会儿便为他放了满桌色香味俱全的招牌菜。虽然味道还是不及绝默的手艺，可饥肠辘辘的谢若也狼吞虎咽起来。吃饱后他正要更衣，找衣服更换时才发现包袱里的钱袋不翼而飞。谢若忆起方才那车夫，分别时谢若便觉得奇怪车夫没向他要打赏，分明就是在途中偷了他的钱袋！实在是出门遇人不淑，若舅舅在......谢若摇头，人不在他也能靠自己。

　　幸好李华给的信还在，而且身上有碎银傍身。可这点银两怕是只能让他在此处歇脚一夜，往后该如何？

　　翌日，谢若用身上最后的银两买了一顿早饭，漫不经心地吃着。小二见他无聊，热络地搭话: “公子，扬州好玩的地方多得是，要小的介绍介绍吗？”

　　谢若抬手示意他坐，正好打声一下周洛晏和林相语的消息。

　　“小哥，你可知周洛晏是何人家在何处？”谢若问。

　　“自然知道。 ”小二点头， “周家可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家，这扬州城以南的地都是周家名下。周洛晏是周家九代单传，头脑绝顶聪明，相貌不凡，不少小姐姑娘倾心于他。只可惜...... ”小二缓缓地摇头，向谢若招手示视他俯耳，悄声说: “可惜他是个断袖。据说周公子在家里养了不少男宠，而且个个妖艳堪比青楼女子。 ”

　　金屋藏 “娇 ”怕是有钱有势的男子都爱做，谢若不以为奇。可九代单传的话，家里不就急死，就像自己替舅舅着急一般。

　　“周老爷都不管？”谢若好奇。

　　“唉，管，当然管。就是因为管，两年前被活活气死了。 ”小二感叹， “之后周少爷更加放纵，在家门口贴了告示，长期招随从，可谁不知他招的是男宠。 ”

　　谢若咋舌，自己在镇江的风评极差，却未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周洛晏的名声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小二上下打量谢若，劝告道: “周少爷还有一个奇怪的习惯，看到漂亮好看的公子都会想尽办法，拐骗回家。提到周少爷必然要说到与他有过节的殷小姐，两人走到一处必然鸡飞狗跳。殷小姐是扬州知府的掌上明珠，也爱俊男子。公子长得什是好看，出门千万要小心，一个不防被他们看中，就不好了。 ”

　　谢若呵呵地笑，可他就是来找自投罗网的。
　　“若有个万一，你在路上看见一个穿紫袍银冠，腰上挂住一月形玉佩的年轻男子或红衣纷袍的女子，拔腿就跑，准没错。 ”小二告诫道。

　　说完周洛晏和殷小姐，小二喝了口茶润润喉，也不忘为谢若添上热茶，接着道: “公子晚些可以往北走走，看到张灯结彩的地方，便能找到青楼。咱们扬州最有名气的青楼莫过于丹凤楼和迎春楼，两家的姑娘个个才艺出众，娇俏可人。 ”

　　迎春楼，不正是林忆语姐姐卖身之所， “这迎春楼里可是有名叫忆语的姑娘？”

　　“林姑娘？”小二诧异地看他: “林姑娘一向卖艺不卖身，名气不大，公子如何晓得莫不是她的旧相识？”

　　“有点交情。”谢若点头，果然忆语姐姐还在迎春楼，那林相语也应当在那。

　　结过帐后，谢若正蹉跎要先找林相语还是周洛晏，最后正事要紧，便往城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