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命不可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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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光阴,给予了小雪子、宇寒最幸福的时光,可上天作弄,两个亲如手足的孩子却将面临试验与及生死分离。
“什么?”字寒愕然地看着小雪子,向来着重礼仪的他听到消息不禁目瞪口呆, “你不是说四皇子讨厌你吗? 怎么又特命你当他的伴读!”
小雪子耸肩表示无奈,两年前孩子气的懦弱和可爱的脸蛋此刻添上了少年的熟虑,然而眼下的泪痣跃然,让他仍然男女难分,俊美动人。他皱起向来无忧的眉头,回想昨天偶遇死对头的情景,不是说皇宫很大吗? 还是中了俗语──不是冤家不聚头,他幸运的躲了四皇子两年,今年便是恶运现报之时!
“早就知道见到他要转身走人,却还是被他捉个正着。”小雪子握紧拳头,恨之入骨骂道: “祸精,真想见他前面打他后面!”
宇寒唏唏地轻笑,温尔的脸上布满欢愉的笑靥,更胜芙蓉。
“你笑得可高兴,我以后可有得受, 都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整我!”小雪子托着腮帮子,嘟嚷着。宇寒模仿他,脸蛋凑到他眼前,距离近到彼此的眼眸只能容得下对方的眼。
“臭奴才,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今天竟然有人打扰长生宫素来的 “宁静”,宇寒惊讶,小雪子则放声长叹, “确定是那祸精!知道我平时在这传膳,找到这儿来。”宇寒正要问四皇子哪来的胆子,敢冒犯禁忌的长生宫,小雪子心领神会地答道: “皇上最近对再诞龙子的惠妃宠爱有加,现在是子凭母贵,小祸精恃宠而骄, 都快要变大祸精了!”小雪子比划一个大圈,惹得宇寒啼笑皆非。
“死奴才,你不滚出来我就把这给拆了!”霸道的孩子不到十岁,口不择言,在宫门外叫嚣,然而他也只赢在嘴皮上而已,伫在拱门前,他一步亦没敢跨越。直到看见蓝影渐现目中,他得意洋洋地交叉腰间, “乖乖地出来就是,害我喊了那么多口水。”
“奴才叩见四皇子。”小雪子死忍心中不满,跪拜作礼。四皇子明遑刚要满意颔首, 便瞥见小雪子身后跚跚来迟的小奴才,明遑打量他无瑕的脸孔,秀美的黛眉现出柔弱的病恹,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明遑被他看得心惊胆怯,却又无处不逃,不,该说顶着皇子的面子,何能容他因一个卑微的奴才而退缩!
明遑暗自深呼吸,又回到以往的骄恣,叱责道: “大胆奴才,见到本皇子竟不下跪,颈上人头不要了是不是!”
跪在地下的小雪子听得胡涂, 碍于未得皇子起身之许,他只得偷睨四周,竟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双华丽的布鞋,然而向上看去却穿着奴才的蓝衣。小雪子心里明白这个长生宫中活着的出入的三人,自己、宇寒和他娘。真是糟透了!小雪子心里吶喊,宇寒犯傻了吗?
宇寒不慌不忙,学着小雪子跪地称道: “奴才叩见四皇子。”低头时顺道朝偷看自己的小雪子报以微笑。
明遑一愣,看着宇寒双膝跪地时,竟有承受不起,要迎上扶起的冲动。
“都起来。”明遑转身不再多看,居然忘了追问此人何来, “随我到读经堂去。”
“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不是说你娘不许你外出?”小雪子禁不住跟宇寒咬耳朵。
“娘也不许我跟你见面。”宇寒罕有地驳嘴。
“没大没小,谁让你们在主子背后啃舌头的!”明遑唬道,两人立即埋下头。
读经堂置于御花园边旁,跟长生宫南辕北辙。不知是怕扰到先祖还是怕扰到后代。走过绿树交坷、花天锦地的御花园,跨入读经堂的木槛,香馥馥的花香揉合着书卷味。鸟飞闲暇,花随四时,有人在庭中挥动长剑自如,剑跃如龙,剑势如虎,剑影如蛇,看得宇寒一时着迷,忘了行走。
察觉到目光的小剑侠收起剑回看无礼的奴才,高扬的剑眉和锐利的鹰目传来肃杀之气,惊恐了宇寒的心,宇寒忙迭回避,划步而去。
耍剑的少年不过十五,浑身已有将才风范,他便是硕熹与梁后第一皇子──军轹。
回队的宇寒依旧禁不了好奇东张西望,看见许多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同伴,整颗心跃跃若飞。
其实众所周知,四皇子向来爱美,两年前,只有七岁的他已看上了脸孔玉砌似的小雪子,不过小雪子死硬的脾气和霸道的四皇子硬碰硬,四皇子才气极败坏地毁他美容,事后,明遑却又忆念其容貌,千方百计要把小雪子捉回自己身边。
堂内置了数张桌子,四处都是放满书的书架,两侧门窗大开,阳光肆意闯入,小雪子学着其它伴读帮明遑扇扇子,宇寒一旁闲着没事, 便阅起书来。各人见他随四皇子而来,又见他貌似清荷,脱俗清秀, 便没人说这奴才的不是,明遑亦不是看不见宇寒有违规矩的行为,却又不忍拦截,既然强迫他会让自己不忍,何不给他这点自由,明遑这般打算。
“又见面了。”耳后蓦然荡起的声音明明如和谐琴音般悦耳,可传到宇寒脑子去则成了魔咒,埋首便要逃,可是对方手一伸, 按在他身侧两旁的书架上,截住宇寒的去路。宇寒蹉跎两步,感觉到对方往脸上投来的视线,瞬即用书遮面。恶梦,两年前不小心暴露在他的面前,宇寒几乎隔两天便又作了被他追赶的恶梦。太大意了!宇寒急得跳脚,自己怎能因为多年抑制的好奇心而一时冲动, 把这个二皇子宏轩给忘了!
宏轩笑意越盛,凑到宇寒耳边,轻声细语道: “两年不见,真真想不到你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小鬼。”
宇寒耳根一阵酥软, 都不知如何是好。
“二皇兄,他可是我的人!”明遑站起来宣示主权,可是两人相较之下,年长五岁的宏轩眼一瞇便把明遑压得大气也不敢喘。宏轩笑眼一绽,拍拍明遑的头,真假难辨地道: “可要好好对他哦。”
院中锵锵作响的是刀剑接吻的无情声,宇寒却被无情之音勾引着好奇之心,管不上二皇子明目张胆传来的眉目传情,走到窗边又一次凝视那分明细小却又强而紧实的身影。
军轹手腕一转便弹开了四方射来的快箭,一个欠身疾步来到弓箭手的背后砍断弓弦, 对手手一反便从身后抽出直剑挡下军轹快而有力的剑势,军轹显然未有料及, 臂上被割了一刀,但剑峰未改,一招一术都往对方喉咙刺去。可惜对手是个一尺六寸的男子,身高和历经分明占优,轻易便闪过军轹的攻势。军轹稍懈了一步, 对手便一剑伸来,直指其胸。
“小心!”宇寒看得心惊胆跳,失态惊呼。
其剑一顿,杀意全无,但仍不忘打落军轹手上一直伺机的青剑,直到军轹失去战意,立马单膝跪下请罪: “李治错伤大皇子,请赐罪。”
军轹睨视臂上血痕,目无表情,只道: “李将军此次可有用尽全力?”
李治一愣,随后笑答: “皇子剑法进步日飞,李治不得以使出全力,才会误伤皇子,请皇子赐罪。”
“免了。”军轹这才抬眼看向那无规无矩的奴才, 别有深意的打量着。
四目再度交接,宇寒并未闪躲, 反而快步走近,从怀中掏出手帕径自为军轹包扎。军轹剑眉紧锁,不因伤口之病,只因他向来厌恶他人触碰自己, 便是受伤,也仅有母后才能为他料理,然而此刻他既未反抗亦未生厌恶感,就连他自己也觉怪异万分。这人的迎来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这人的行为有着不可被弗逆的压迫感,祟高得连自己都觉得卑微。
诧异的又何止军轹,目睹的都目瞪口呆,万分难以置信。
“以后可要小心,身体发肤受诸父母,岂可有半分闪失。”宇寒轻声训斥道。
众人倒吸口冷气,怕这大胆又多事的奴才下一秒便要被高傲的大皇子一剑贯穿。不过,事不如所想,军轹默认许久,才哼了声: “嗯。”
宇寒满意的笑颜带着孩子的稚气和莫名的宽容,极之眩人,他蹦蹦跳跳地来回走替军轹捡回长剑。军轹端详过不懂规矩的奴才,没有多言,收回剑后又向将军讨教箭法。宇寒目不转晴地盯住系在大皇子腰间的佩剑,回想那厚重而冰冷的触感。
突然有人从后搭住他的肩头,笑道: “想要试试吗?”宇寒心头蓦然毛茸,直把头埋到胸襟去,全然不想与宏轩有丝毫眼神接触,宏轩自顾自述说: “皇兄是众多兄弟中武术最精练的人,你这身子怕是连挥剑亦会倍感疲乏,但弓箭倒可以试下。”
宇寒心头□□,猛地抬起闪闪目光直看宏轩,宏轩莞尔一笑,搔搔宇寒头发,伸手便要来弓箭,手把手教导。宏轩握住宇寒手的剎那被无情的冰冷惊心,搓揉他的手慰问: “怎么如此冰冷!”宇寒忙抽回手,复垂头道: “天生罢了。”
“来,手给我。”宏轩摊开手掌迎道,宇寒迟疑不决之际宏二皇子已挽起他的手一同握住弓,另一手拉动弓弦。宇寒心里禁止不了的雀跃已把所有的事情抛诸脑后,一心一眼瞄准箭把,借宏轩之力满弓射出,带劲的矢划破空气又独营造了一阵风,直中把心。
“中了……我中了!”宇寒欣喜地欢呼,侧头就看到紧贴在身后的宏轩满溢的愉悦,一愣。
“要再一箭吗?”宏轩关爱地问,宇寒还没开口, 便听到小雪子的叫声。
“狗奴才! 本皇子做什么用得着你管。”明遑一脚踹开小雪子,挥手掌掴他白晢的脸皮,两下小雪子的脸已五指斑斑,宇寒看了不忍,打算挺身而出却被宏轩拦下,只见他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再环视四周人,有的视若无睹,有的低头避眼,无人愿伸出援手, 而小雪子只能哑忍虐打。这便就是长生宫外的世界? 这便是小雪外无论如何都不欲归去的世界。
睨视小雪子咬紧牙关忍辱的样子,明遑越来越恼,气蒙头抽起身侧木架上的剑,竟要砍向小雪子的颈上人头!其它人仍未反应过来,小雪子也惊惶地不能动弹,吓得闭上眼睛。
“小雪子!”宇寒尖叫了一声,瘦弱的身驱已飞扑向小雪子, “啊”一声吃痛的惊呼。
小雪子猛地睁眼仰首看着立在身前的他,一滴一滴血从他的右肩滴落于小雪子的脸上,宇寒白得发青的脸上勾起一抹病恹恹的微笑,问道: “没事吧……”语韵未尽,双目一闭,他已无力地向前倒。小雪子急抱住他,不住呼唤──宇寒。
四皇子虽然多次对奴才施暴,但此次出手 “杀”人,自个儿也吓得顿时无法呼吸。大皇子一剑挑开明遑的剑,双手放轻,就如卸下重担,瞬即哗──哗──哭个不停,军轹颦起眉吩咐婢女把四皇弟带回寝宫。
“宇寒,醒醒, 别吓唬我!”小雪子慌得眼泪崩溃而下。宏轩帮忙照看,令道: “快,快传御医。”然而奴才面面相覤却没人行动。
“你们是不把我这个二皇子放在眼里吗? 怎么还不去!”脾气温驯的宏轩气得吼道。
“没用的,”小雪子哽咽道: “去了也没用,御医是不会为我们这些奴才治疗的。”小雪子摸摸衣襟里的玉佩,神色坚定许多,看着二皇子托付道: “二皇子,请你找个地方安置一下宇寒,我……我去去就回!”话完就把宇寒扶到宏轩怀中, 拔腿就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命不可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