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剪烛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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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半身站于水中,乌丝散披于白衣之上,遮掩他半张苍白的脸。清本要重施故技,把雪恨恨地扯倒水中,才潜入水底就被人撆住双肩,从池中轻提而起,他正要发难,浑身被某人的目光盯得莫名颤栗,立即静默下来。
湘、浙姗姗来迟,刚进春院便目睹雪冲入浴池,上一刻仍在戏耍湘,下一刻,浙的脸色铁沉,眼见雪愣立在水中,浙吼了声“墨” ,让墨逮住清,自己俯身于池边,手环住雪的腰,另一手擒住胳膊,轻而易举地把雪从水中捞起,卸下锦袍披在雪的肩膀上,扶住雪双双离去。
清微微一窘,朝消失的人影怒目切齿,嘟嚷道: “凶什么凶!”
此时, 湘已脱衣下水,坐在三人身侧,道:"你怎可玩到雪的头上去浙最看重的便是他。"话从湘口中吐出,有道不尽的酸涩,清不得不收起玩意,依旧嘴硬, “不就一次……雪从不来这,难得来了,就玩一下呗。”
青烟袅袅,衣影飘飘,雪一手抵在浙的胸前,推开两人距离,落寞在神色里闪现。浙不理衣摆湿漉,瞋目怒道: “你做了何等蠢事!要让他们看见,如何是好!”雪忽觉背上火烧般刺痛,痛得双眉紧颦,他倒吸一口冷气,凄笑道: “可悲,可悲呀!这背上罪人之子的烙印,这永生奴役的命!”
夜深,卷云丝丝缕缕,连透而来的月光无几,阴沉院子里有人踽踽。唐修贤只觉浑身沸腾,脸色艳红,喉干不已,循着淡黄烛火而去,他推开虚掩的门,即见白衣楚楚,托腮而坐,仿若察觉不到他的归来,独自斟酌,秀雅的妆容略带青白,眉宇之间流露出悒郁与无奈,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稳重俊逸。
“别怔在门口,进来吧。”一刹那,雪又复温文儒雅的微笑,另替唐修贤斟水,道: “泡久,可渴了。”
唐修贤颔首带上门,水一下灌进口里,有说不出的快感。
“啊…..”他舒坦地轻吁,方注意到雪凝滞地盯梢自己。雪“唏”地一笑,淡然问道: “能否再让我看一次,你肩上的疤。”
唐修贤一副难为之色,雪莞尔一笑,转身往床上走,道: “玩笑而已,无需当真。”唐修贤怏悒,终是站到雪的床边,不高不短的身体挡住烛光,修长的影子映在雪的身上。雪微愕,瞧他腼腆得胀红的脸,手亦因他紧张得急促的呼吸而微抖,雪拉他坐下,方觉他略短自己半分。
雪按捺不了手的颤抖,无力褪去对方的衣物,单把掌心按在唐修贤的胳膊上,隔住几层布衫似要抚平肌肤上的起伏,愁眉更难舒展。他本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绝非吊儿郎当之辈,自认行事果断,自负才思敏捷,然而涉及五皇子的所有或分毫,他总不能自拔地回忆,不能自己地沉思,心中十年未能平静的纠缠,迄今未能找出个究竟。
久久,磨蹭停止,雪亮的眼睛多了分愁绪,亦多了分愉悦,仿佛多年的心结得到安慰,笑得温和而真诚,娓娓道来: “曾经有人为了我,也在这里留下了丑陋的伤疤。那时,心头是说不出的惊和喜,十年了,至今仍难以忘怀。”
想起今早的一席话,他问: “是那位在宫中的故人吗”雪点点头,又依依不舍地垂下手,道: “这份恩,我想报,却报不了。人隔两地,岁月分离,他或许已忘了,疤痕或许已去了。”
褪色的画面闪过脑海,唐修贤欲言又止,始终未发一言,绝口不想谈及任何与宫中有关的事物。
雪抬目,笑之: “早点休息,明日怕要忙不过来。”待唐修贤走到另一边的空床上,雪辗转便阖眼而眠,手中的微温直达心底,此夜,将是他熟睡的一晚。
灯火全灭,众人皆歇之时,睡着清、墨两人的西厢门外飘来锦衣,房内亮起一对乌目,黑得深不可测。墨壮实的身躯意外地灵敏,反身落地竟未惊动同衾其枕的清,悄然出了门,停在锦袍人身后,缄默等待。
浙负手兀立,对墨的现身未有丝毫愕然,只道: “去查查，唐修贤的家世底蕴。”
墨颔首,回头瞟住门另一侧的睡美人,最终在院子里隐去身影,无声无色无影无迹。春风得意地拂来,本该惬意,然他直觉风把他的思维吹乱,愤愤甩袖,无声的步回东厢,他与湘的厢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剪烛夜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