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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冯涛并没有听话地重复一遍,而是用很沉痛的眼神看着,然后他试图低下头再亲一个缓和下气氛,结果被宗玉衡剧烈地反抗,不仅脸上挨了一个大妥帖,而且胯部也不幸被一个膝盖顶住,硬碰硬的后果极其惨烈,冯涛当场就被掀翻滚落到地上,捂着下面,痛苦地翻滚。
      宗玉衡跳起来指责:“你刚刚说要搬出去?!你这个混蛋!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想分手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然而冯涛现在眼前都白了,脑子里出了疼之外啥想法都没有了,也说不出一个字,就在那里滚了一会。
      宗玉衡在那里独自骂了一会,看看冯涛那个样子就觉得莫名窝心,想痛打落水狗地上去补几脚,又觉得没有意思,心一酸,就又坐在沙发上,怔怔地发呆。
      冯涛好容易稍稍恢复了点就挣扎着爬起来把事办了,虽然仍旧疼得咻咻地吸气。
      他忍着痛好言商量说:“不是要分手……就是我暂时搬出去,我爸那边你也知道……我不能活活把他气死。”
      宗玉衡说:“那你就能来气我吗?——搬出去就搬出去,不过我先说,搬出去就等于分手!”
      冯涛委曲求全地说:“我搬出去其实并不意味着咱俩关系就一定终结啊,虽然是会有些不方便,不过我有时间还会回来照顾你的。我爸也不可能一整天都跟着我我们也会不定期地见面——不是有不少情侣同居之前不都是这样的,等过一个阶段我们……”“你闭嘴!!别人是别人!我不会那样做的!!”宗玉衡挥舞着手激动地说,“再说你觉得过一个阶段会怎样?你爸爸就会答应我们交往了吗?恐怕到那时候就会进一步逼着你去结婚生孩子!——到时候你会拒绝吗?如果你现在怕气死他搬了出去,那到时候又怎么不会以为同样的理由而去和女人结婚生子?!”——他思维异常敏捷,话锋犀利直指问题核心,如同截拳道一样截住冯涛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一直在酝酿说辞的并非就只有冯涛一个而已,宗玉衡也苦恼了很久,做了诸多的假设,只是这一种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冯涛无言以对。
      宗玉衡宗玉衡见他不语,心就更冷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静到仿佛能听到某种东西撕裂的声音。
      已经到尽头了吗……
      都这样了,真是难看——宗玉衡想——这家伙明明就是来谈分手的,难道自己还要纠缠哭闹求他留下来什么的吗?他是宗玉衡,是从来没有被人甩过的宗玉衡,是永远也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的!
      他的眼睛有点涩涩的,只当是汗水流进去不舒服。
      努力眨了眨眼睛,把那酸涩的感觉憋回去,宗玉衡开口打破沉默——
      “想留在我身边的人多的是!本来也轮不到你冯涛。”他的声音冷淡,已经没了刚刚的生动愤怒,“想想当初会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想给你个机会,后来只是因为习惯,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走吧,即使你不想走我还想撵你来着!”
      冯涛当然不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他试图说服宗玉衡不要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他们之间也未必要以这种形式收场,然而宗玉衡却没有了和他纠缠下去的兴致,霍然起身,冷淡地说:“限你明天必须从我家里彻底消失,过期不候,我就会把你的那些东西都当做垃圾一件不留地扔掉!”
      说着就自顾自上楼去。
      冯涛拉着他还要再劝,冯涛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你难道还要赖在我家里不走吗?!”
      冯涛知道这时候无论说什么也是无法让他消气了,只好任由他这样离开。
      叹了口气,冯涛回到客房,简单地收拾了点自己的东西,剩下的明天带几个编织袋啥的来收吧收吧就行了——他本来也没带什么来,走的时候倒也轻松,其实宗玉衡的主卧里倒还有几样常用的玩意,可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进到那个房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被当成垃圾丢掉也无所谓。
      他坐在这个其实并没怎么使用过的房间里环顾四壁,心下怅然。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这简直是难以避免的。
      冯涛放弃一样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那里,向上,穿过一个水泥的天棚就是宗玉衡的房间,他在干什么?大概正躲在被子里默默地哭,也许正期待着自己上去安慰他——这个倒没问题,实际上冯涛也很有走进房间抚摸着那可怜可爱的身体的冲动。
      问题是,那之后要怎么办?跪在他床前信誓旦旦,说不会离开,永远伺候他下去吗?——这是冯涛无法给出的承诺。
      既然如此,就连同那一开始的冲动也一并省略。
      明天,他呆在这个房子里的外交赦免权就只有二十四小时而已,在那之后,也许他将成为此间最不受欢迎之人。
      冯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下面还残留着痛苦的残渣,而心里却隐隐有几分后悔,刚刚,明明应该再无耻点,等抱过之后再摊牌的……
      他把双手抬到眼前凝望着,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用这双手拥抱那个美好的身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玉衡听到楼下似乎有门响,然后就是楼下的车子发动的声音,冯涛还是走了。
      他跳下床拉开窗帘一角,看那车在夜色里尾灯闪了几闪,转过路角不见了。他扑回床上,眼泪流得更凶了,把刚刚佯装高贵时吞下去的部分都放出来。
      心好像也随着被掏空了——接受一个人的喜欢,然后喜欢上对方实在是一件太难过的事情了,从前他只是想想就觉得被背叛的痛苦简直令人无法接受,可是现在这痛苦真切地落在身上心上,却比想象的还要痛苦……然而奇怪的是,此刻最折磨他神经的并不是被丢下的痛苦难过或者憎恨什么的,而是——寂寞。
      无边无际像黑夜一样的寂寞蝉一样吞噬着他的心。
      爱过同时(自以为)被爱过的人是很难再忍受这种尘归尘土归土的寂寞的。

      时间接近午夜,宗玉衡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的脸狠狠拍了点凉水,然后戴上硕大的黑超,他离开家前往许久未光顾的酒吧——只有今晚,他不想一个人呆在那空荡荡的房子里。
      午夜的酒吧却正是夜行动物最精力充沛的时刻,景海鸥的店正是生意兴隆觥筹交错的时候。
      景海鸥擦着杯子的时候听见第一酒保低声惊呼了一声,“老板!”
      景海鸥顺着他的意思抬头看,一个在黑暗里仍旧戴着黑超,很酷很炫很装13的人出现了。
      “宗少?!——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景海鸥话说了一半,突然露出一个了然懂得的表情,“哦,原来你又失恋了。”
      宗玉衡说:“什么失恋失恋的!我不能来喝喝酒消遣下吗?!”
      景海鸥说:“能的。”他很欠揍地啧啧摇头,然后让第一酒保给上酒。
      第一酒保上了酒之后,用很实事求是的口气说:“宗少你这次的恋情持续的时间已经超过以往所有的记录了,我还以为你上岸了。”
      宗玉衡骂他:“怎么说话呢?!说的我好像鸭子一样!——你们不要那么庸俗,好像我来喝酒就只能因为男人什么!那种东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么!不过是消遣的玩意有什么了不起!”
      景海鸥给他倒酒伺候他,还很狗腿地表示赞同,说:“那是那是,我们宗少是从来不会为了区区感情而伤筋动骨的——内个,为了证明这个你能把黑超拿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眼睛么?”
      宗玉衡大怒,作势要走,被暗地里乐开花的景海鸥拦下,又说要请他喝酒赔罪啥的才给拦下。
      景海鸥想,他的那个叫啥来着的副手,果真还是……看在大晚上戴这么大黑超的份上就不逗他了,怪可怜的。
      过了一会凯文也花花绿绿的出现了,是宗玉衡打电话叫他出来陪酒的,也戴着黑超啥的,不够他的目的不同,所以坐下后就摘下来,露出里面打了眼影的眼睛,迅速地瞄了下周围的男人们,最后哼了一声,表示没有满意的,然后才对宗玉衡说:“宗少,让我们来祝贺你又重出江湖吧,今晚你的酒算我账上。”
      宗玉衡哼了声说:“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居然有人抢着请我喝酒。”
      ……
      冯涛第二天并没有去取剩下的东西,反正也不等着用,而且……他承认心里还抱着点希望,并不想就这么断了。
      宗玉衡对他是有感情的,他能感觉出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也能生出真情来,何况他们已经在一起纠缠这么多年了——把之前纯洁的男男关系也算作一种准备的话。
      总之他抱着这样那样的计较而违背了宗玉衡下达的最后通牒。
      一整天过去了,宗玉衡并没有三请四催地非让他去拿东西。
      冯涛心里的希望又多了点,也许宗玉衡也在后悔,怕他拿东西走人,所以现在算是睁只眼闭只眼,最后就借坡下驴什么的揭过去了吗?……好吧,脑补有点过了。
      第三天,宗玉衡还是没有打电话。
      冯涛才想起来宗玉衡说如果不来取就会当垃圾丢掉……他不会真的那样做吧!
      冯涛按捺不住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下场,晚上就去了宗玉衡住处。
      ……里里外外自己的东西果真都不见了!
      他跑到房子后面的垃圾箱,果真看到那里乱七八糟摆着他的一些物品。
      冯涛也动容了,想转身就走,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弯腰从垃圾堆里翻翻拣拣,找出一些还能用的东西,用一个红白蓝三色的编织袋装了提走。
      要离开的时候宗玉衡开车回来,他好像喝了点酒,嘻嘻笑着从车上下来,另一边也下来一个男的,年轻的雅痞装扮,紧身无袖坎肩,鸭舌帽,右手臂上一个繁复的纹身,俩人说说笑笑闪瞎人狗眼地往屋子里走。
      冯涛一下子突然十分愤怒起来,他从后面院子跑出来,拎着个编织袋,远看着一时间有点身份不明。
      “他是什么人?!”冯涛大喝一声。
      “奸夫淫夫”闻言都回过头来。
      那雅痞用英语嘟囔了一句,然后用美洲腔普通话对宗玉衡说:“他是谁?”
      宗玉衡就昂着下巴很高傲地说:“是捡破烂的。不要管他。”
      “可是他好像很生气,眉毛都立起来了……呃,好可怕!”
      宗玉衡说:“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矿泉水瓶子给他吧——不要管这种不想干的人,我们进去吧。”
      冯涛说:“宗玉衡!”他似乎是第一次当着面直呼某人大名的,连他自己说出来之后都有点不大习惯,顿了顿,终于还是忍气吞声地说,“你用不着这么快就带人回来吧……我不是说想让你等等,我们……”
      宗玉衡冷哼道:“你是谁?也配让我等?——你已经捡好破烂了就赶快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冯涛的怒火也一下子熄灭了,这种眼神他怎么能够忘记——之前无数次宗玉衡看待那些分手的男人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就像看一坨凉了的狗屎。
      自己是在干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宗玉衡这样的人为他守候一份不确定的感情?
      现实的困难、家庭的障碍、身份的悬殊横亘在他们之间,山高水远,不可逾越。
      冯涛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了,他垂着头转身缓缓离开宗玉衡和那个新的男人。
      “等等。”宗玉衡开口。
      冯涛顿足。
      “我家里的钥匙给我留下!你没资格保留!再说我怕丢东西。”
      冯涛没有再说什么,把钥匙从自己的钥匙扣上窜下来,默默地放在一旁的小花坛上,然后重新拎起编织袋,沿着夜色走了。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宗玉衡脸色灰败,嘴唇哆嗦,并且全身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直看着他,然而最后还是失望地转身进了屋子。
      一进屋他就难过地蹲在地上,脸埋进膝盖里,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那个雅痞有点莫名其妙地耸耸肩,然后也坐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用英语说了一堆。
      宗玉衡突然头也不抬地说:“你来干什么的?!谁允许你进来了?!”
      那个人摊手解释说:“呃。。。是你带我来的。”
      “我现在让你滚!”然后他就动手把人扫地出门了。
      那人在外面骂了句FUCK,悻悻地走开了。
      宗玉衡靠着门露出一张涕泪横流的脸。
      他这辈子出了爸爸就只有在冯涛这里吃了这些苦头,够了,这种事情真的是够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为那个不懂的珍惜他的男人哭泣。
      从这一秒开始,宗玉衡的生活里,不再有冯涛这个人。
      (第二卷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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