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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已到深秋,一切如梦似锦的繁华皆在猎猎生威的风中褪去,只剩下了干枯丑陋的外表,如鬼似怪,让人心生厌恶。尚未入冬,京都城内却是一片肃穆的白,于风中瑟瑟飞舞,看似空中飘扬着雪花,然而却不见白雪落地,只是落在褪去繁花绿叶的枯枝上和房檐下,从城门绵延至森严、雄伟的四面红墙内,曾经艳丽繁华的红墙内也被这肃穆的白给覆盖。这让本来就压抑的宫殿更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是深秋,天气渐冷,除了忙碌的宫女大监,有身份有地位的妃嫔们一般不会在这种天气走出自己的宫殿来观赏残败的风景和这一片萧肃的白。因此,此时的后宫倒也平静。­

      突然,一阵阵轱辘声伴着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这份平静,穿梭于园中的宫人皆退于路两旁,伏身跪迎玉辇。玉辇经过之处响起一声声“太后金安”。玉辇上端坐着高傲尊贵的一脸威然的瑾皇太后,看似平静无波的双眸隐隐藏有一丝怒意。而在皇太后身侧跪坐着带着些许苍凉感,面貌却依旧娇美仿佛岁月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过的当朝芮皇后。她仅着一身孝服,戴着几件并不华美的饰品,一身的素妆,神色恬静淡然,眉间略带郁色,如若不是头上所带的凤凰朝日发钗,有谁会认为她会是当今的芮皇后,只会以为是个宫女罢了。­

      而在玉辇的后面也是一身孝服的妃嫔宫人,只能从气质与发饰上区分妃嫔与宫女,又以靠玉辇远近来区分这些妃嫔的地位高低,靠玉辇最近的是当今皇上册封的第一个贵妃——辰贵妃,其父上官无胜可算是圣上顺利登基的大功臣;在辰贵妃之后是年嫔、司嫔、如嫔,三嫔并行,她们的身后同样有着显赫的家族做后盾。一妃三嫔的容貌皆胜过芮皇后,年纪都轻于皇后,家族亦如此,可以说是样样胜过芮后。­

      除了芮后的淡漠,一妃三嫔虽因紧跟玉辇而有些疲惫,美眸中却有丝丝的幸灾乐祸和解恨,仿佛看到她们的敌人已经遭了殃,此刻正痛不欲生。在这深宫中稍有差池,都极有可能会引来灾祸,这些她们是懂得,自然就不会让人看出她们此时的心思。­

      玉辇轱辘向前行驶,所到之处无不让人心惊胆颤,毕竟能在这种寒风刺骨的天气出动太后的玉辇,绝非小事,更何况连一妃三嫔都跟在其后。­

      新皇登基之初册封了云芮雪为芮皇后,居起凤殿;上官初蕊为辰贵妃,居上辰宫;梁韵音为年嫔,居重沐宫;舒瑶儿为司嫔,居纯佩宫;萧婉钥为如嫔,居兰歆宫;安佳盈为玉嫔,居玉臻宫。在这一后一妃四嫔中,唯有辰妃玉嫔以自己的名谓作为宫殿之名,辰妃有其显赫家族作为后盾,自不足为怪;然玉嫔仅是一个嫔子却拥有如此殊荣,足可见在皇上心中是怎样的地位。­

      此时的玉辇正是朝着玉臻宫的方向而去。皇城上宫灰蒙蒙一片,天空仿佛要压落下来一般,让人倍感压抑,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就要来到了,看来这个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玉臻宫里所有宫人都在忙碌自已份内的事,倒也显得热闹。这里的宫人虽不及上辰宫中的宫人多,屋内摆设也不及上辰宫华丽,但与其它三嫔相比,却也是奢华无比。单是古董玉器就已是无价之宝,而在梳妆台上摆放的手饰就更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样又都是经过精琢细作出来,手工极其精致。如若不是玉嫔家世不够显赫,可能早已被封为贵妃了吧。­

      “娘娘,这件如何紫色刚好可以映衬你那如脂的肤色。”玉嫔的贴身婢女素宁拿出一件紫色的裙裳说道。­

      如雪似脂的皮肤,粉嫩娇艳的脸蛋,似辰星点点的美眸,桃花般艳丽的唇瓣,一头如瀑的青丝柔顺的盘起。若笑、似怨、如嗔、或精灵俏皮,每一种表情都似为这张容颜订做一般,分外娆娆,倾城倾国便是这般吧。如此绝色容颜怎能不令人怦然心动,皇上又怎会不弃后宫佳丽三千独宠她一人。­

      玉嫔微皱着柳眉,轻斥道:“国丧期间怎能穿着得如此艳丽,冲撞了先皇圣灵,你担当的起。还不快快放下,若被有心人瞧见了,本宫倒是有口难辩了,皇上也定会降罪于本宫。”­

      “娘娘多虑了,皇上若见了,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忍心降罪于你。”­

      “莫要贫嘴,赶快把孝服拿过来,”玉嫔似怒未怒,当真是美艳不已。­

      “可是等会皇上要过来见不到娘娘您的绝色,那得多失望。”­

      “怎么心疼起皇上来了,也想飞上枝头了呢”玉嫔一脸怒意的娇瞪素宁。­

      素宁一听不妙,话语冲撞了主子,赶紧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打皇上的主意。奴婢只是在替娘娘惋惜不能现在打扮得漂漂亮亮,可惜了娘娘的绝色容颜,奴婢对娘娘是绝无二心的,望娘娘明察。”说着嘭嘭嘭磕起了响头。­

      “知你对本宫忠心,为本宫着想。行了,起身吧,还不快快把衣服给本宫拿来。”一会怒一会儿又一脸菩萨模样,当真是后宫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是,娘娘。”素宁退到一边寻衣裳。­

      玉嫔坐到梳妆台旁,立马有两名婢女过来为其重新打扮。­

      素宁从柜中取出孝服,瞥见柜中一件月牙白裙裳,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娘娘,这件如何这件是白色的,应当不会冲撞了先皇的圣灵,皇上看了也会喜欢。”­

      玉嫔看了眼衣裳,月牙白的颜色,并未绣上艳丽的图案,仅是镶了金色的边,倒也素雅。­

      玉嫔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这件吧。”­

      梳妆完毕,玉嫔又照了照镜了,未发现有不妥之处,才起身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众宫人齐答到:“回禀娘娘,都准备好了。”­

      玉嫔又问了宦人:“小由子,皇上快要过玉臻宫来了吧?”­

      宦人小由子道:“回娘娘,皇上说一定会在午餐之前赶来玉臻宫陪娘娘一起用午膳。”­

      素宁嗔怒道:“小由子,你没跟皇上说娘娘现在就要用膳了吗?”­

      “奴婢说了,只是皇上准备动身之时,上官大人刚好入宫求见皇上,说是有要事禀报.皇上就让奴婢先回来禀报娘娘,让娘娘先享用,皇上要等到午后才能过来陪娘娘。”­

      玉嫔略有疑虑:上官无胜为何会此时入宫,若有要事为何不在今早于朝堂上禀报,这一来一回不是很费事而且相差还不到两个时辰,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臣子与君王商议国家大事,还能有什么其它的事,应该是本宫多虑了吧。­

      “又是上官老头,他还真是事多,总是挑皇上要与娘娘在一起的时候有要事,别的时候怎不见他来,故意的吧。”素宁愤愤道。

      “多嘴,后宫的规矩忘了是吗?不是告诫你多少次了吗:慎言。怎么才刚一转身就给抛到脑后了吗再者,上官大人来找皇上自然是国家大事,是可以让你拿来议论的吗”玉嫔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明了:定是辰妃在背后搞鬼。同时心中生起对皇上的怨怒,明明就知道是上官老儿的把戏,却还要装作不知道。宁要陪那老头玩这种把戏,也不愿陪本宫吃顿饭。好,那你就别想再见到本宫。­

      “奴婢知错。只是奴婢心疼娘娘,娘娘花了那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让皇上吃顿舒心的饭,可是皇上却要为了上官老头,把娘娘一个人留在这儿。那皱糟糟的老头能比得上如花似玉的娘娘重要吗枉娘娘还费心打扮得这般……”­

      “放肆!”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车轱辘声向玉臻宫而来。然后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玉臻宫上空: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玉嫔的心惊了惊,为何太后会在此时到我玉臻宫­

      虽然疑惑,却也不敢怠慢,领着宫人快步到宫门口跪迎凤驾:“玉嫔叩见太后、皇后,太后金安,皇后金安。” “奴婢叩拜太后、皇后,太后金安,皇后金安。”­

      玉嫔道完金安,微抬起头却看到一行人中不止太后、皇后,还有一妃三嫔,心头的警铃顿时太响,悄悄地对身侧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的点了点,等太后一行人进了宫门,转身便去禀报皇上。­

      如若是一后一妃三嫔中的任何一个来找麻烦,她都不会在意。皇后纯粹只是顶了虚名,真正的实权在太后、辰妃和她的手中,说是辰妃和她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务,其实除了太后手中的实权,剩下的一直都是她在掌权。皇后从不管事、惹事,偏安一域,除了每天会准时给太后请安和重要节记会出面,其余时间很难在宫中见到她;辰妃虽然有强硬的后台,然而此人气量小、大小姐脾气重、易得罪人、难得太后欢心,冲这点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其她三嫔心机重、胆子小、惯于仗势凌人,是那种只会听命于人却又会在暗地里下冷绊子的人,有点小器可成、大器难成,这三嫔一样没有得到太后的赏识。­

      就算这一后一妃三嫔一起来找她的麻烦,她也同样不惧,虽然她同样不得太后欢心,可她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敌的坚强后盾——当今圣上。

      在整个皇宫中,她所惧惮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这位看似宁静祥和实是高深难测的皇太后:有时看似平和微笑,下一刻却让人尸首两异;有时看似怒火难平,转眼间就已让他平步青云。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噬血成性的女魔头;还是任贤适用、举贤唯亲的皇太后?玉嫔摸不透这位皇太后的心思,甚至想过捕捉她瞬间的情绪来揣摸她的心思,最终她只能自叹自己的眼力不够。­

      后宫中位高权重的几位贵人步履匆匆的赶来这玉臻宫,玉嫔不认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善事发生。在摸不清来者之意时,她唯有睁开四目,谨慎行事,小心观察四周形势。­

      玉嫔将太后、皇后和一妃三嫔迎进里屋。进屋之前玉嫔阴郁的瞪了眼素宁,吓得素宁几乎要当场跪下。­

      取这素宁之名本意是要她慎言少行,却不曾想其性格与名字相差十万八千里,不仅没有慎言少行,反因为这张嘴而带来了多少的祸端,若不是有皇上庇护,自己早己是枯骨一具.­

      玉嫔忍不住暗暗咒骂自己一番:当初真不该因一时顾念旧情而将她带入宫,虽然自己人用来比较心安,但闯祸也是一流,糊涂啊!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素宁,别怪本宫心狠把你推上刀尖口,要怪只能怪你太多嘴惹下了这般祸端。­

      单是从门口到厅堂内的几步路里玉嫔的心思就转了几圈。­

      跟在她身后的素宁战战惊惊,生怕一步错尸首便两处。刚刚皇太后的一声惊喝,让她差点魂归西天,她哪曾想过平日里在玉臻宫里随便的胡言乱语,玉嫔娘娘听了也只是训斥一下,就算是皇上也只是罚她到杂役房做几天苦力,哪想会有一天让皇太后听到。­

      太后入座后。素宁扑通一声先于玉嫔跪了下去。头如鸡啄米般磕在了青石做的地板砖:“奴婢该死,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尚司令何在?”瑾太后毫不掩饰一身的怒气,一进玉宫臻宫便命来掌管后宫法度的钟尚司令。­

      钟尚司令向前一步跪拜道:“奴婢在。”­

      “按宫中法度咬舌多嘴该当何罪。”­

      “咬舌多嘴者罪当剐舌,”辰妃急于表现自己不待钟尚司令回禀插嘴道,眼中一派得意。­

      然而并没有得到瑾太后的赞赏之色,仿若未曾听闻辰妃的话。­

      “回禀娘娘,咬舌多嘴者罪当剐舌。”钟司令并没有因为辰妃的回答而忘了自己的职责。­

      瑾太后以同样态度回应玉嫔,置若惘闻:“以下犯上、不分尊卑、辱悔上官大人又该如何处置?”­

      “罪责当斩,玉嫔管制下人不当同样要受罚。”辰妃的声音再次急急响起,甚至不掩语气中的幸灾乐祸,神色甚是趾高气昂。­

      “臣妾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宫人,臣妾知罪,请太后娘娘责罚臣妾。”玉嫔清楚自己的处境,因此收了平日里的骄纵,惊惧顺服的跪卧青砖上,声音略显惊恐卑微,心中却冷笑连连,看来辰妃的气数将近了。­

      钟司令在辰妃与玉嫔话语落后才开口道:“回禀娘娘,以下犯上、辱侮上官大人,罪责当诛。”­

      素宁一听当诛头更似如蒜般磕在地上,额头渗出丝丝血痕:“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后宫之人议论朝事又该当何罪?”­

      辰妃刚要再次回答,年嫔轻微的摇摇头,只用她们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太后最讨厌强出头之人,姐姐还是莫要再开口为好。”辰妃听此一言只得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回禀娘娘,我朝法制后宫宫人不得议论朝事,违者诛其三族。”­

      一听要诛其三族,素宁浑身一软,吓趴在了地上,口中不住的哀求:“娘娘饶命……饶命……”早已吓破了胆,没了魂,只是本能的求饶。­

      “玉嫔可有不服?”­

      “此贱婢犯了宫规,本就该治其罪,臣妾怎敢不服,但凭太后处治。”­

      “不,不要,玉嫔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玉嫔拍飞了素宁紧抓住她衣袖的双手,怒道:“大胆贱婢,犯了宫规就当受罚,本宫又怎能因你是本宫宫人而轻饶了你。”­

      “玉嫔倒是识得太体,刚刚哀家还在想玉嫔你会不会仗着皇儿的宠爱而不让哀家治你宫人的罪。”­

      “臣妾不敢!”­

      “既然如此,哀家便要执行宫规了。来人,将这罪奴给哀家拖下去,斩了!”­

      一妃三嫔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齐齐叩首道:“太后英明。”­

      唯有玉嫔谨慎的观察四周情势,心里明了这只是开始。­

      就在众人皆以为素宁将要命丧于此之时,一直安静站在太后身侧的芮后站了出来向太后揖了个福,才轻声道:“回禀太后,先帝驾崩,圣灵西去不久,此时兴起杀戮恐惊了圣灵。”­

      一妃三嫔皆是一惊,有些恼怒却又不解的看向芮皇后,在这后宫中最不得宠的便是芮后。自皇上登基以来都未曾去过起凤殿,更未曾以好脸色相待,凡宫中之人都清楚这个芮皇后不讨皇上欢心,在这个后宫纯属摆设,平衡后宫势力,待到哪一天失去了利用价值,皇上定会毫不犹豫废掉她。而在芮后被废后,最有可能坐上这后位的便是玉嫔了。显赫的家族不仅不能让辰妃坐上后位,哪一天被打入冷宫都有可能是因为上官无胜的功高盖主。玉嫔虽不得太后欢心,但其行事手段倒也让太后另眼相看,如若她懂得太后的心思,那么这后位虽然现在不是她的,但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总有一天凤凰朝日便会戴在她玉嫔的头上。­

      一妃三嫔虽不如玉嫔聪明却是能看清这点,现在芮后居然替玉嫔的宫人求情,难道她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还是觉得这个后位坐腻想要早一点退下来?芮后在位,她们还有机会上位,若芮后此时倒了,玉嫔做了皇后,那么她们想要上位便遥遥无期了。因此,听到芮后的这句话怎能不让她们恼怒不解。­

      玉嫔对芮后的行为也是颇为意外,心中亦是疑惑。不过,她终是纵横后宫无敌手的玉嫔自然是想透了其中道理:新皇登基不久朝政尚不稳固,想平稳朝政这后宫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她玉嫔、辰妃、芮后在这后宫成三足鼎立之势,不论哪一方失势,不仅是这后宫会引起轩然大波,连朝政亦会再起腥风血雨。想到这点玉嫔倒也有恃无恐,只是脸上依旧诚惶诚恐。­

      瑾太后听得芮后之言,细细一想才道:“先皇恰逢西去,圣灵不容惊犯,此时杀戮确会惊扰圣灵。倒算你命大,逃过此劫。”­

      素宁听得有生还之机,喜泣道:“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谢皇后娘娘求情之恩……”­

      却怎料太后接下来的话让刚刚看到希望的素宁再次跌落地狱,“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传哀家懿旨,此罪婢因犯宫规,罪当剐舌、杖责一百、关入大牢永生受牢狱之灾,其三族男的充入军营永世劳役,女的永世为奴为婢。”­

      素宁彻底瘫了,剐舌、杖一百、永生牢狱,就算杖一百后她还有气,但后半生将要承受暗无天日、再无出头之日之苦,这种罪比死亡更加痛苦。­

      玉嫔的心猛然惊醒:自己所做之事大多都是让素宁代办,虽然她并不知道全盘计划,却也略知一二。现在如果弃她于不顾,恐要倒戈相向,单凭所知道的事不仅可以让太后饶了她的罪,她的族人也有可能获得释免。自己死了是小,计划失败才是大事。本来素宁死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她若受不住剐舌、杖一百之苦,那么一切努力不都要白费了。不行,得先稳住素宁。­

      “太后,臣妾宫人犯了如此大罪,臣妾知道绝不能姑息,徜若轻饶了,这后宫法度岂不被轻视,哪里还会有人遵守宫规。只是,此罪婢是臣妾带入宫来,臣妾与她总是有些感情,心中不忍看到她受到如此苦刑。再此,也是因为臣妾平日疏于管教才使臣妾宫人如此猖狂犯了宫规,臣妾自知罪责难逃,臣妾不求太后轻饶了她,只望太后一并降罪于臣妾。”­

      玉嫔说得极是动容,这让素宁很是感动:“娘娘……”­

      玉嫔握住素宁的手道:“什么都别说了,本宫一直当你妹妹一般,此时见你受苦刑却因身份玄疏不能坏了规矩替你求情,心中甚是疼痛,也唯有与你一起受罚才能心安些。”­

      “娘娘,对不起。刚刚奴婢看娘娘不顾主仆之情冷漠弃奴婢于不顾,以为娘娘也是绝情之人心中不免怪起娘娘来。现在知道娘娘不是那般人,也是有苦衷才不替奴婢开罪,是奴婢错怪了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对不起娘娘。”­

      在殿中的宫人无不被玉嫔与素宁的主仆情深感动得落了泪,轻声抽泣起来,殿中气氛一时被伤感充斥,让人的心渗了水般沉甸甸。­

      一妃三嫔阴沉着脸瞪了身边的宫人一眼才消了她们的哭声。­

      辰妃再也忍不住道:“太后,此罪婢犯了宫规绝不能因为玉嫔而宽恕了她啊。玉嫔仗着有皇上的宠爱纵容宫人,也应当问其罪、施其刑,定不可轻饶。”三嫔立马附喝道:“是啊,太后,定不能轻饶了玉嫔。”­

      太后冷眼看着这主仆情深的场面不为动容:“玉嫔,你说这可让哀如是好?”­

      “臣妾绝不会偏袒此罪婢,臣妾也知没有管教好宫人是臣妾的错,所以但凭太后处置。只望太后能让臣妾多替她受点苦刑,以报她多年来对臣妾的忠心侍俸之情。”玉嫔说着拍了拍素宁的手背,泪从她绝美的容颜滑落下来,当真是梨花带雨也不过如此了,“别怕,罪我陪你受。”­

      素宁早已泪流满面,心底暗暗发誓誓死效忠玉嫔。然而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这只是一场戏而已,也只怪她自己太过天真,不懂得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天真便预示死亡。­

      “玉嫔,你倒为难到哀家了。皇儿那么宠爱你,若是责罚你,皇儿不是要心疼了,到时他倒来埋怨哀家对你痛下狠手了。只是若不惩治你的宫人,后宫法度便要被人当儿戏般笑话了。”太后为难的说道。­

      玉嫔微抬起眼看了一下太后,此时的太后竟真是一脸为难,从眼睛至全身每一处都在述说我很为难,让人看不出有何做假之色。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人?玉嫔想不透,只能放弃了对太后心思的揣摸,任由事态的发展。不过她倒是听出了太后话里的表面之意,那就是让她自行处罚自己,这样就算皇上埋怨太后,太后亦有理由回复皇上:玉嫔管教宫人不当,为维持后宫法度自行处罚自己,以后宫掌管者之一为后宫众人作好表率。玉嫔心中不确定,这老狐狸会那么容易表露自己的态度?这背后会隐藏着什么阴谋?­

      “太后不用觉得为难,臣妾这就自行处治。”­

      “极好,极好,玉嫔当真是明理之人,也难怪皇儿这般喜欢你,”太后和颜欢笑道,然后脸色一变:“还不快快将此罪婢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遵旨!”­

      钟司令带着执法太监将素宁拖了下去,很快殿外响起了素宁痛苦的哀叫声。­

      “吵死了!”­

      并不是很大的吼声自上座传来,不到片刻殿外的哀叫声便销了声,玉臻宫安静了下来。­

      第二章­

      “唉,”一声叹息自太后唇间逸出。­

      玉嫔猛的一颤,果然还没有结束。­

      “如果后宫之人个个都如玉嫔这般明理,那哀家也可早去享清福了,哪还用为了一个小小贱婢跑来玉臻宫。也是哀家老了,也糊涂了,竟然错信了几个嚼舌者之言以为你玉嫔仗着皇儿的宠爱在这后宫横行无忌,更是纵容宫人为所欲为,目无尊卑。而今见玉嫔,才知玉嫔你不仅深明大义,更是重情重义。”太后步下了上座,将跪于地上的玉嫔搀扶起来。­

      “谢太后。”这种把戏她玉嫔刚才不是刚用在素宁身上吗,玉嫔在心中冷笑却也警醒起来,她瑾太后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一妃三嫔一看这阵势刚刚得意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尴尬至极的窘迫。心中更是有气不敢出,她们再怎想也想不到会是太后将她们出卖了,更没有想到刚刚还在同一阵线的太后竟会去拉拢玉嫔了。鼓动太后来玉臻宫就是为了找玉嫔麻烦,现在倒好才抓了一只小虾米,大鱼还没动就给自己惹来了一身腥。­

      心思再怎么转,心中再有不甘,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了,于是众人齐声道:“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万寿无疆,一点都不显老,臣妾等惶恐。”­

      “太后真会说笑,看您身体健朗、容貌依旧风华绝代,怎会老了呢?后宫平静祥和不都是因为有您在吗,一双慧眼更是替得不少贤仁志士,若太后糊涂,那臣妾等不都是愚人了。太后您说是以不是?”玉嫔柔笑着坦诚说道。­

      太后由玉嫔扶着坐到上座,“你倒是会说话,不过哀家听了当真是如沐春风般舒畅。”­

      辰妃看到这般情形,不由心中暗恨不已,这婊子还真是会拍马屁。便也不甘落后的说道:“是啊,太后,您一点都不老,看您脸上的皱纹还没臣妾家母多呢,远远看还真看不出来,只当您是个三十多岁的美貌贵妇……你拉我干吗”辰妃转身怒瞪身后的年嫔小声责问道:“莫要以为本宫与你有交情就坏了辈份,就可以随便与本宫拉拉扯扯,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子罢了。”­

      好心当了驴肝肺,年嫔心头一阵恼恨,当下便不再去理会辰妃,任由她自生自灭,也许她得罪了太后,自己还有可能当上贵妃呢。­

      司嫔、如嫔忍住摇头,辰妃能当上皇后才叫怪事。­

      玉嫔有些好笑的看着辰妃,她怎就能坐在这贵妃位上啊?!­

      唯有芮后自开口替素宁开罪后就一直是一副淡漠的神色站在一旁,仿佛此时所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瑾太后脸色先微一变,继而满面笑容的问道:“那得站多远哀家看起来才像三十多岁的人呢?”­

      “不用太远,以臣妾与太后的距离就只能看到太后的眼角尾,平时臣妾与家母这样的距也是能看到家母的眼角尾……”­

      看着辰妃兴致勃勃的模样,众人只有不住哀叹的份,她的脑袋权当摆设吗?上官无胜那等精明之人怎就生出了这样的女儿。拿谁来比较不好,偏要拿她六十岁的老母来跟太后比,岂不是说四十四岁依旧风韵不减的太后比不过六十岁的老妪?上了三十岁年纪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别说她有皱纹。辰妃一下就犯了女人的两条大忌,就算太后再有涵养、再能沉住气终究也只是个女人。­

      年嫔、司嫔、如嫔慢慢从辰妃身后退开,辰妃愚笨看不清太后渐渐阴冷下来的脸,不代她们就认不清形势。后宫的生存之道是明哲保身。现在她们还没傻到要陪辰妃去死。­

      “不过臣妾这儿到有去眼尾纹的秘方--千娇百媚。这可是千手怪医特地为臣妾秘制,只稍将此药膏涂抹在皱纹处,待药膏干了再揭下,然后用清水清洗,保证让太后看起来依旧是二十多岁的娇嫩少女……”辰妃将装着膏药的玉瓶拿在手中想要呈上,抬起眼终于瞧见了太后阴冷的脸,心底泛起一阵冷意,恐惧瞬间蔓延全身。玉瓶自她颤抖的手滑落,啪的一声碎了一地,她浑身一颤,双膝一软跪伏在地上,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得罪太后了,但还是本能求饶。­

      殿中众人慌忙跪伏地上,大气不敢出。­

      太后怒极反笑:“辰贵妃倒是费心了,只是哀家终究是老了,用这等奇药岂不浪费了,现在此奇药碎了倒是可惜了,”微停下,神色一转,“辰贵妃倒是变得爽朗了,话,也多了。”­

      辰妃惶恐道:“臣妾不敢。”­

      “爽朗也好,总比整日拉着张脸让皇上看了烦闷。玉嫔你说是不是?”太后别有意味的扫视一眼跪于脚边的芮后,对玉嫔问道。­

      芮后的神色依旧未变,只是将头再低了低。­

      玉嫔正色道:“皇上每日为国家大事操劳,已是疲倦,臣妾等不能替皇上分忧解难,已是该死,又怎敢以脸色相对,做出让皇上烦闷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臣妾实在惶恐。”­

      “玉嫔如此明白事理,又如此贤良淑德,也难怪皇儿将凤印交于你,让你来掌管后宫事务。”太后赏识道,脸色再一转,正色道:“只是你管教宫人不严以至她们借着你玉嫔之名在宫中胡作非为,你是难辞其咎,此时若再执掌凤印,恐再难服众。”­

      年嫔、司嫔、如嫔亦齐声道:“玉嫔管制宫人不当,纵容宫人为所欲为,臣妾等认为玉嫔再无能力掌管凤印。若不收了凤印,不说臣妾等不服,这宫中众人也将不服玉嫔。望太后明鉴!”辰妃本也想附喝,看着太后怒气未消只得禁了声,乖乖待在一边。­

      玉嫔心中明了了,原来她们是冲着凤印而来,怪不得要出动太后。只是她们未免把她玉嫔想得太简单了吧,单一个宫女就想把凤印从她手中取走?哼,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够响,只可惜是要白搭了。“臣妾自知没管教好宫人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甘愿受罚。只是这凤印是皇上交与臣妾掌管,要臣妾不畏艰难的管理好后宫事务,现在怎能因为几个多舌之人的阻挠而辜负了皇上的对臣妾的重托与信任。”­

      年嫔怒道:“玉嫔你莫要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就敢如此的嚣张。今日我等随太后来你玉臻宫就是要治治你的气焰,以正后宫。”­

      “臣妾自掌管后宫以来,虽然也有一些小错,但自认为没有徇私枉法、偏袒一方,更未做出□□后宫之事,何来以正后宫之说?姐姐怎可这般说妹妹?也许是因为妹妹年轻,行事过于直率,可能在某些事情上做的不近人情,因此招来某些有心人的非议吧。所以,姐姐们才会觉得妹妹在仗着皇上而横行后宫。”玉嫔神色平静地说道。­

      如嫔看见太后还是站在她们这边,便不再有所顾虑的说道:“这么说倒是我们冤枉了玉嫔妹妹了?却不知妹妹你的贴身婢女的事又该怎么说呢?”­

      “妹妹平日要侍侯皇上,又要管理后宫琐事,无暇顾及宫中奴婢,以至让她们借着妹妹之名为所欲为……”­

      “说得倒是很委屈,倒好像是我们在合伙欺负你。皇上被你的媚样给欺骗了,我们可不会。你根本就不是管教宫人不当,而是刻意纵容你的宫人,以显示皇上对你的宠幸之极。说白了你根本就是想当皇后,但是玉嫔我告诉你有我上官初蕊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辰妃最后还是沉不住气的站出来对玉嫔怒骂道。­

      还没等辰妃说完,太后的权杖一顿,打段了她的话,“辰贵妃,你的话太多。”­

      本来是挺起身来怒骂玉嫔的辰妃一听权杖砸在地上的巨响,再次吓得跪趴在地上。大殿内再一次鸦雀无声。­

      太后阴沉着脸道:“听玉嫔的意思是不会把凤印交出来了?”­

      “太后,臣妾并非这个意思。臣妾终究不是六宫之主,再怎么努力打理后宫,也会有人不信服臣妾。只是凤印是皇上委以臣妾的重任,如果臣妾真的没有能力执掌凤印,皇上又怎会这般信任臣妾?”­

      “也就是说只要皇上依旧宠爱玉嫔,哀家今天就收不回这凤印了?”太后笑了笑,“倘若是皇儿要收回凤印,那么玉嫔会怎么做呢?”­

      玉嫔的心思快速的转动着,皇上一向孝顺,太后的话也一向听从。倘若太后一定要收回凤印,就算自己再受皇上宠幸,他也定是不敢为自己而忤逆了太后。自己若强硬也定会遭至皇上上厌恶,那么一切计划当真就算毁在自己的手中了。此时将凤印交出虽然以后办事可能会有所限制,但也未必是坏事,不仅会使太后有可能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皇上对自己也宠爱依旧,还有可能避免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上。­

      玉嫔思及此,才道:“臣妾知错,一时心窍迷塞,对太后不敬,求太后恕罪……”­

      玉嫔本想打算把凤印交出来,以求太后欢心。就在此时殿外想起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只见一群宫女太监拥着一人鱼贯而入的进了殿内,此人虽也着一身孝服,却掩盖不住他一身王者的威严与霸气,高大健壮的体魄,俊朗的外表,一双鹰一般锐利而深沉的眼,此时正一脸含笑的走进殿内。­

      “臣妾叩见皇上(奴婢,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爱妃快快起身吧,身体不是不舒服吗,就不要老跪着,坏了身体,朕会心疼。”皇帝龙昊天径直走到玉嫔的身边将她小心扶起,惹来众妃嫔嫉妒与怨愤。­

      “儿臣给母后请安。”­

      “奴才/奴婢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身吧。皇儿真是狠心,只顾着你的玉嫔,却不见你这般心疼哀家,到要不把哀家当你的母后了,”太后如同小女孩般向皇帝撒起娇来,众人只是低着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皇帝龙昊天却不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母后冤枉儿臣了,儿臣这不是一听母后来玉臻宫就扔下大将军上官无胜一人在御书房,跑来见母后吗?怎能说儿臣不要母后了?”­

      “哼,说得倒是好听,是来见母后,还是怕母后亏待了你的爱妃,也只有你心里明白。”­

      太后说得极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这让人觉得有点好笑,当当一个太后竟要这般向自己的孩子撒娇,生怕他会将自己弃之不顾。然而只要有了孩子便会了解太后这种微妙的心思,尤其在这深宫大院了,她们不仅仅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惜,更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丈夫般来依靠。在后宫佳丽三千,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很少,自然就无法像民间一般与自己的丈夫相亲相爱,自然也就不会对皇上有什么真实的情感,皇上只是她们与她们的家族上位的阶梯,是她们要服侍的主子,所以她们只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寻找慰藉。这是当皇帝的悲哀,女人再多也没有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这也是后宫女人的悲哀,虽是锦衣玉食却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相依相偎;这也是皇家子女的悲哀,生来便是荣华富贵,却注定了要成为皇宫斗争的牺牲品。住在这红墙青瓦里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一群人,本该也是最为幸福的人,却成为了世间最悲哀的一群人,而这样的悲哀却还要再继续着。­

      其实只要玉嫔看得懂太后的这一点微妙的心思,并加以利用,不说能当上皇后,在这后宫中也能得到太后的庇护,不用像现在被推上风尖浪口。­

      “母后真是冤枉儿臣了,儿臣平日忙于朝政不能常常去看望母后,心中已是挂念,今日听得母后来玉臻宫,便想玉臻宫离御书房较近,赶过来见母后也不会耽误太多公事。母后却要这般说儿臣,儿臣真是万口莫辩了。”皇帝龙昊天俊朗的脸上满是委屈,完全没了刚进来时的沉稳,“要不儿臣搬进承瑞宫与母后同吃同住,再不理朝堂之事,专心侍候母后好了。”­

      ­ “胡闹!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说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话,岂不是要哀家成了华昭国的千古罪人,”太后虽是训斥的话,但看她脸上如花一般的笑容便知皇帝的话让她很是受用。­

      “儿臣哪敢让母后成为千古罪人,母后又冤枉儿臣了。”­

      太后佯装扳着脸:“做为一国之君就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知道你所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更是整个华昭的威严。这般使小孩子性子,岂不让人笑话了我们华昭。”­

      皇帝正了脸色,退后一步,报拳微躬身子道:“母后说得极是,儿臣谨遵教侮。”­

      ­ 太后缓和了神色:“知你孝顺,哀家也是明白你对玉嫔的喜爱,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她,只是玉嫔疏于管教宫人,哀家认为她不再适合执掌凤印。”­

      “母后莫要听信了奸佞小人之言,自玉嫔执掌了凤印以来,后宫事务无论大小都是亲力亲为,并未有过处置不当,让儿臣无了后顾之忧专心朝政,儿臣相信玉嫔的能力。”­

      当奸佞小人一词自皇帝口中说出来时一妃三嫔的脸色僵了一下,只是低着头的她们没有发现皇帝阴霾的眼神是对着站在太后身侧的芮皇后。­

      太后的脸色不再柔和,威严的说道:“既然皇上相信玉嫔的能力,哀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凤印乃是统摄六宫的象征,本应由皇后来执掌,玉嫔只是个嫔妃,再者华昭的皇后依旧健在,让玉嫔执掌凤印不是乱了规矩,毁了祖训。”­

      “让这个女人来执掌凤印?”皇帝指着芮皇后怒道,“她不佩。”­

      芮皇后微抬起眼,皇帝的震怒跌入她如水般澄静的眸,那样阴冷的表情令她嬴弱的身震了震,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话,最后低着头跪下化成了这句话:“臣妾该死。”­

      太后知道芮后在这这后宫中处在一种特殊的位置上,自然也就没想过要让她拥有实权。今日提及,是以为皇上对芮后总还应该有些恩情,应该会睁只眼闭只眼附和她,却没有想过他竟会有这样的反应,竟绝情到如此,也竟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当下脸色一寒,“既然皇儿要如此袒护这个女人,那哀家那没什么可说了。摆驾,回宫?”说罢怒气冲冲的就要走出殿门。­

      玉嫔一看形势不对,惹到了太后,便冲到前跪着拉住太后的裙摆,“太后,是臣妾该死,但凭太后降罪,只求太后消消气,莫要气坏了凤体。”­

      ­ “若哀家气倒了不正合你们意,不要在哀家面前装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哀家一看到你这副嘴脸就觉得恶心。滚开!”说罢,太后一脚踢开了玉嫔。­

      看到玉嫔痛苦的倒在地上,皇帝冲上去将她扶起,一脸疼惜,“母后为何非要这般?是儿臣的错,母后冲着儿臣来便是。”­

      ­ 太后怒眼看着玉嫔,眼中的火几乎要将她烧成灰,权杖一顿,“皇帝,你若要再执迷不悟,终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转身走出殿外,在即将跨出殿门,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于华昭而言,十个玉嫔也抵不了一个上官无胜。回宫!”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痛心。

      第三章­

      一妃三嫔看着这样的情形,知道今日她们又输给了玉嫔,不甘的跪了安跟着太后退出了玉臻宫。­

      依旧还是像刚来时的仪仗,一妃三嫔还是步随玉辇,过了无忧巷才跪了安,各朝自己的宫殿走去。只是去时是满心的兴奋,回来时却是满心的恼恨。“你们是故意让本宫在太后面前丢脸,好让本宫得罪太后,好让太后厌恶本宫,这样你们便有机可乘了,是不是?”一过了无忧巷,辰妃的蛮横便显现出来,“告诉你们,就算太后厌恶了本宫,只要我爹爹在朝为官一天,你们就别想爬到本宫的头上。”­

      辰妃说完愤愤然的率着众宫人离去,其间只因为一个小宫女稍稍走到她前面一点便赏了小宫女一个耳光。­

      看着盛气凌人而去的辰妃,如嫔忍不住骂道:“横什么横,总有一天会让你有哭的时候。”­

      “姐姐小声点,莫要让她听到了,等会又有得她闹了。”怯怯的声音自司嫔的口中说出。在众妃嫔中唯有她为皇帝龙昊天诞下龙子,也许正是因为她胆小怕闹事,所以就算她诞下龙子也甚少被人推上风口浪尖。只是明争没有,暗斗却从不曾间断,以至她仅十七岁,容貌却己布满苍桑。­

      “哼,不就是有了个功高的爹吗,还不知道那一天就因为这个而招来杀身之祸。”­

      “姐姐,话还是少说为好。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嫔子能议论得了。”年嫔喝住如嫔的话,警诫道:“不是刚有了玉嫔宫人的例子吗?”­

      “看我这嘴巴,还好妹妹提醒得及时。”­

      此时,司嫔的一个宫女急冲冲的赶来,慌忙行个礼,神色慌乱:“禀娘娘,自娘娘离开纯佩宫后皇子就一直哭啼,姑姑命人去传了太医,又命奴婢来禀报娘娘。”­

      “什么?”司嫔一听皇子出了问题,脸色刹时变得惨白,“那皇儿现在怎么样了。”“太医还没到纯佩宫,奴婢就出来找娘娘了,所以也不知小皇子的情况。”­

      “我的皇儿!”­

      司嫔以手扶额,欲要倒下,年嫔赶紧将她扶住,“姐姐先莫及,小皇子兴是想念姐姐才会哭啼,不是去叫了太医吗?有太医呢,姐姐还是放宽心些。现在最要紧的是快回纯佩宫看看小皇子怎样了,在这着急也无济于事。”­

      “是啊,妹妹,现在情况也没妹妹想得糟糕,妹妹莫要急,伤了身子就不好了。”如嫔也赶紧安慰道。­

      司嫔一听才从慌恐中回过一丝神志,“对,对,没事,一定没事,我得赶紧回宫,皇儿见不到我定要害怕了。”­

      “赶紧回去吧,”年嫔道。­

      司嫔口中道了辞,神色哀痛的在宫女扶持下也离去了。­

      一待司嫔离去,年嫔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手忍不住摸摸干瘪的肚皮。如嫔看了心情更是低落,“妹妹还年轻,有的机会。”­

      年嫔冷笑一声,“有玉嫔在的一天,再年轻又有何用。”­

      “是啊,皇上已经已经一个多月没去我们的宫里了。”­

      “说是先皇仙去,为了替先皇守灵,戒荤戒色三个月,可是每天晚上不都去了玉臻宫。”年嫔有些怨愤的说道。­

      “说到这个,刚刚我在玉臻宫似乎有看到玉嫔的宫人拿了一盘荤菜去了膳厅。”如嫔不确定的说,“因为离得远,只闻到一点点味道。”­

      “定是了。”­

      两人都静了下来,心中却百味杂尘,妒忌、怨愤、无奈。­

      “我们还是回宫吧,这天怪冷的,”年嫔悲凉地说道。皇上都这般独宠玉嫔了,她们也争过,只是……她们还能怎样,唯有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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