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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陌路 ...

  •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旧事一]

      雨下得不算大,已近深秋,坐在窗边还是有些微的凉意。

      他按原样点了祁红,青釉的茶具端上来赏心悦目,和旧年没有分别。其实这些方面他并不上心,任何好茶喝到他嘴里,也只有苦或不苦两种不同。

      茶倒在杯里,没有喝,他拿着用来暖手,枯坐着看雨。许是秋雨寒凉,店里客人寥寥,无聊之余,都盯着他手边一束碧桃花交目相看。这个时节,桃花确是稀罕事物。

      他记得他是喜欢的,便飞去千里寻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朱痕笑很适合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世事如流水,流光不堪挽,越想尽数留住,不愿错失半分,越是记不分明。

      就像他的笑容,微漾的、惬意的、慵洒的、掩忧的……

      跌碎满地的瓷器似的拼凑不齐。

      水光潋滟晴方好,这也是多年以后,他才读得的诗句,就夹在他的一堆旧物里,诗本的底页是南宫神翳题下的字迹,半句不全的诗,无头无尾,暗藏心思。

      看不出他是否珍视,若不在意尽可毁去,若说在意,却扔它在床底自顾蒙尘。

      他对自己这样的纠结也十分看轻,当年西苗灭翳流,他们同生死共进退,时间久之,南宫神翳也不过是张暗淡褪色的陈旧黄历,多翻几次就卷了边角,再翻更烂了纸张,怕是一页难存。

      翻它的人到偶有得意,夜半床头吞云吐雾,很轻的一勾嘴角,谓叹:“羽仔,我不做魔头已经很久了。乌鲁木齐嘻嘻哈哈,这也是药师我的辉煌战迹。”

      他侧过身去,冷哼,听不出他这话为炫耀或是缅怀。

      冷情当如认萍生。南宫神翳再视人命如草介,待他确是极好极上心,脉脉多情、体恤尊重,笃志恋人才会有的饱满姿态,全给了他一人。且擅长风月,好弄雅志,伴他一唱一合,说琴瑟和鸣也不算冤枉字眼。

      “谁似他这般木讷不堪,除了拉琴杀人,再别无它长。”昔日他也听过他的抱怨,和谈无欲在丝瓜棚下坐着,抽一口水烟,数落一句他的不是。

      素还真任劳任怨剥着菱角,瞅他两眼,笑的意味深长:兄弟,你与劣者同病相怜啊。疏楼龙宿旁边摇扇微笑,“药师,比起某人来羽人已经好的太多。”

      剑子仙迹在不远处指导阿九练剑,风太大,只装听不见。

      敛眉不语的他,神色冷然,端坐如无物。

      随他去吧。

      >>>[旧事 二]

      他是不讨厌朱痕的。

      只是,偶尔落下孤灯点灯那霎,他会失神,想起那人与朱痕。

      落日烟永远为他敞开,拼起酒后相拥同眠,柴刀飞来次次拿捏的分寸刚好,更有什么相逢意气为君饮,落魄江湖载酒行的种种前科,都是他没有的故事,未曾有过的经历。

      两人论风流逛青楼捅篓子的时候,他还在罪恶坑整日的练习倒立,饿的媲美一根芦柴棍,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留恋回首。

      当然,当年的他,是不懂这些的。

      翳流灭。

      在朱痕怀抱伤重的他,离开的时候,他冷眼握着天泣,突生遐想,将朱痕换成自己。

      此后,半夜里做着匪夷所思的邪梦,亦师亦友的药师,变做身下纠缠的对象。

      窗前朱槿浓艳,月色好的出奇,爱欲暴烈,他化身追逐欲望的兽类,慌张的用力,迷惘着沉沦,不知身在何处。

      一日,梦醒。

      他轰一下从床上弹起,满手冷汗湿漉漉的,面上火烤的红热。

      慌乱惊惧,羞愧不堪。

      正想起身拿雪水浇身,忽闻药香清浅,却发现肖想的人,就躺在枕边,距离咫尺。

      “你喜欢着他。”羽人枭獍洞悉的嗤笑。

      “不。”他挣扎。

      “自欺!你在害怕。”羽人枭獍看着他,眼神犀利又残酷。

      “你怕爱上他,对不对?”

      他们的气息交融又分离,把彼此看得透亮。过于锋利的问话,似出鞘的刀锋强抵着喉咙,只为寻一个答案。

      “是。”

      羽人非獍垂眼,瞬间夺回天泣,斩落漫天的红雪。

      喝,枭,饮砒霜也一起吧!

      他吻了他,义无反顾的。

      握惯天泣的手,带了薄茧,颤抖着抚过药师的眉眼,微风轻拂春水,心却仓皇而又清醒。

      远处,枭又在冷笑。

      “羽人非獍,你有多蠢?竟慕恋一只妖孽!祸水颠覆翳流的手段,你早有见识,南宫神翳下场尸骨无存,你想拿他做榜样?

      刀者,方才的你,下了一场红雪。

      将搭讪玩的这么诗意盎然的男人,就是外面裹了层蜜糖的砒霜。哼,你一口吃尽,末了,还感谢他赠你美味,味美甘醇、其味无穷。”

      有意无意的。他跌落崖那霎,他伸手去救,记得的只有他的一双眼晴。眉目俊丽、神姿慵雅,说是多情偏又无情,隔水相看,宛若勾人桃花绽在刀尖,危险!危险!灭都灭不掉的惑人心魄、千绪紊乱。

      唉呀呀,太晚,来不及了。

      是场有预谋的夺心诡计,他尚在挣扎可否脱身,本该睡熟的药师已经拉低他的头颈,吻意深入更为尽兴。

      若非武力上的悬殊,被压身下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滋味销魂,是穿肠毒药,也一并饮尽。

      枭,你不再出现,是否早已看到结局?

      >>>[旧事三]

      天际澄蓝,无云。阳光在槐枝下婆婆娑娑,碎了药师一脸,洋洋自得的神情,和阿九可以互拼顽劣。

      你看上他什么呢?朱痕惊奇相问,皱眉百思不解的表情。

      哈。他倒茶的手慢了一慢,上好的祁红溢出杯来,惹他在旁心疼:“羽仔,家里的好茶已经不多。”

      “明天我去买。”

      朱痕似笑非笑,羽人非獍良家好夫男啊。

      他无语,唇线一紧。

      罪魁祸首抚额笑的温良,“我要离家一段时间,阿九就托付给两位来照顾。”

      “干什么去?”

      “呼呼,你们也知道我与无欲还有剑子是过命的老交情,这回想故地重游,小小一拾旧日的闲趣啊。”

      穷酸三人组,挤一张破床睡觉,合啃半个馒头,喝凉水渡日,也称得上闲趣?

      他不动声色。对朱痕的毒舌,佩服 。

      “朱姑娘,你懂个什么?我们这叫两袖清风真名士。”

      见过男人撒娇吗?慕少艾的表演炉火纯青,苦境若颁演技奖,唯有素还真能与他一决高下。色不迷人人自迷,他与朱痕不过千百凡人中的一个。

      慕少艾心里还有多少个老交情。

      这种笑话,宁愿烂掉也不会相问。

      将他与阿九划为一类,是慕少艾惯用的伎俩。

      他熟练每个堵他嘴的小小技巧。

      这人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朝阳初升,三人组亲密相携,谈笑走远。

      “羽人,做男人就要学会洒脱!”素还真拍他的肩膀用以自勉,证明自己并非心胸狭窄之人。

      疏楼龙宿摇扇冷笑,“把朱痕染迹叫来打麻将,以后这岘匿迷谷可要长来了!”

      他神情如旧,皱眉翻着药草,冷若无闻。

      他们之间没有情话,也无告白,一切自然而然,最后又归于尘土。

      慕少艾从未说过他对他有多重要。

      四年后,慕少艾用一命换他一命,告诉天下,羽人非獍在他心上的位置。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再无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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