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零六 杀伐 ...
-
“哇！！”痛叫声响起。孩子们吓得捂住了眼睛，那一刻，大家都以为小瑾姐姐要被人劈成西瓜。眼皮上闪烁剑光刀影，每一声尖利的金属碰撞揪起孩童们脆弱的心，哭声乍起。
“别哭了，你们快跑！”是谁引吭高喊，中气十足？是小瑾姐姐吗？孩子们魂不守舍，仿佛个个中了定身术。
紫瑾暗恼，那些个家伙吓坏了孩子们，这时他们不走，必遭牵连。
紫瑾情急智生，今儿个就跟敌人玩玩老鹰捉小鸡。
适才一名蛮敌迎面袭击，她身后有孩子不能躲，反射性展臂向后仰倒，呈水平线抬起右脚踢向敌人手里的刀柄，刀垂直上抛，四目皆往上瞧。
炫目的阳光下，蛮敌见一抹纤细的人儿以惊人的弹跳力跃上半空，再一眨眼，寒光从胸前划到肚腹，赤热的血液喷洒而出，染满胸甲内衬的毛皮衣。有一刹那，觉得那血不是从身体里涌出来，因为不疼。直到他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疼麻痹了神经，令他再无喘息的机会，死死瞪着呼吸不畅的女子。
其他人见紫瑾宰了他们的弟兄，顿时狂性大发，扑上来要与紫瑾较量。
紫瑾绷紧神经，招式下不敢妄眨双睫，怕一秒的黑暗便是她的终结。并不是说她弱，在场人的功夫绝没有她厉害，平常她与现世的师兄弟较量点到为止，从不狠下杀手，如今见了大量血，失了分寸，行动起来束手束脚。
战了几回合，敌人觉得占不到便宜，主意固然打到孩子们的身上。刁钻的刀刃齐齐往孩子们的肉身招呼上去。
孩子是紫瑾的软肋，亏他们还是士兵，做出来的事阴损毒辣，欺负手无寸铁的孩童算什么东西，一群王八羔子。
紫瑾怒气倍长，双手迎刀阻拦，口中骂骂咧咧道：“好你们几个，看我不剁了你们手。”
她恶言相向，事实上，并没有狠到真砍下那些人的手。待她眼睛看清他们的一招一式后，以刀背砸在他们的臂上，不断也震麻了。
战圈内到处散趟着蛮族的弯刀，则敌人的目光里含着惊惧。他们退一步，紫瑾就上前一步。
此时，孩子知道是小瑾姐姐救了他们，崇拜的星星眼投注到紫瑾的脸上。
紫瑾乘机叫他们快跑，孩子们作鸟兽散开。敌人在紫瑾的凶光中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到手的鸭子全飞了。
紫瑾挑衅地挥刀在脖子跟前比划。敌人敢怒不敢言，有几个开始用族语喝骂绑架的同伙。
窝里反甚好，紫瑾摆好架势，就怕敌人太淡定，不容易救人质。
显然眼前的敌人在言语逼迫下有了动摇。他怀里的小鬼补上一口牙祭。
敌人虎口吃痛松了手，孩子急急朝紫瑾奔去。变故如火石扫出一条缝隙，是生是死，但见敌人反应极快，扬刀追去。
紫瑾岂敢落下，心里呐喊着：跑快点！再跑快点！
终究是紫瑾慢了一拍……硬生生看着孩子的步距与后面追来的士兵越来越近，近到红刃带出一波血雾。
孩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扑倒在地。紫瑾耳朵里接收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她眼角龇裂，不由气腹里升起一股戾气，一鼓作气，刀尖捅进敌人的肚子上。
蛮族握着刀刃，退后几步四脚八叉的摔在地上，瞳孔放大，没了生迹。
众敌虎躯一震，那姑娘年纪轻轻，杀人动作利落。
紫瑾蹲下查看孩子的伤势。
孩子面色苍白如纸，细弱蚊声地说：“姐姐……救我……”
为什么压不住那股杀气？紫瑾看了孩子的伤势，勉强回忆从前学的一些医理，伤口未伤及筋骨，深度也不可轻视。她用刀撕下一片衣摆，迅速给他包扎。
她手脚很快，余光发现两个胆大的士兵偷偷抓起兵器偷袭她。她即刻回身咆哮：“给我滚！”
蛮敌们内心震荡，下一刻不知如何使刀，纷纷夹紧尾巴逃跑。
紫瑾深深吸气，杀人的欲望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心口奔驰。
她血红色的眼睛令孩子感到害怕，闭上眼哆嗦着：“姐姐……我怕，我怕。”
紫瑾听的很清楚，身躯一颤，紧紧抱着他，轻轻揉着柔软的毛发。
“不怕，不怕，姐姐带你离开。敏敏是男孩子，不怕疼，咬咬牙，痛就会忍过去的。”说完，紫瑾把他翻上了背，脚踏风火轮般，冲进树林朝破屋子疾奔。
他们没跑几步路，后面来了追兵。“刷刷”的黑箭险险擦过他们的衣旁。
有树的掩护，紫瑾憋足气四处逃窜，一迟疑，说不定双双扎成仙人球。
后面的追兵善于追踪，紫瑾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是有点功夫，比起耗损气力的人流战感到更加棘手。
破房子就在眼前，紫瑾突然刹住脚。可见一场恶战杀得是如火如荼。胡爷赤手空拳单挑一群蛮兵。她决定绕个小圈。
沿路她一直好奇村民都去了哪里？草屋中了火箭，燃燃烧红了半边天。
紫瑾进退两难，实在是不方便带着孩子遇险，发现前面有个藏秘的好地点，横着的断树桩巧把孩子的身子掩饰住。
孩子犹在昏迷当中，紫瑾连连说了五次对不起，方不舍离开。
离开后的紫瑾心心念着胡爷一定要撑住。
胡爷内家功夫深，撩倒一个，不容易让敌人起来，但一波波的人海战耗去他不少真气，老骨头发威，还道老当益壮。
刚夸出口，他胸口中了一箭。看来敌援来的正是时候。
胡爷晃晃神，抢过对方的弯刀便是砍下那人的头颅。
弩箭上堂，整齐群发。
胡爷反扣住一人，一边拿他做盾，一边转着刀风挡箭。
适时破空一箭从另一方偷袭而来，胡爷不觉。紫瑾突然跳出，单手握住那箭。
箭的力速岂是紫瑾能控制得住的？胡爷大呼：“闺女！”
箭脱手划出一道血痕，紫瑾激得眉宇一皱，火辣辣的疼擭住所有的集中力。
胡爷连人带拽往院里拉，瞬时脚上又中一箭。紫瑾跟着与他一个踉跄跌在硬泥地上。
紫瑾气恼重要时刻发什么呆。胡爷摆过她的身子，细查她有没有受伤。
紫瑾蓦地眼眶一红，急着辩解：“胡爷我没事，倒是你中了两箭。”作势伸手要拔。
胡爷连忙抵住她的手，微微带笑：“他们是来报复的，狗娘养的，等我休息一会，我就杀得他们片甲不留。闺女你别不相信，胡爷身体壮着呢……咳咳咳。”才说完，他就咳出血来。
紫瑾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胡爷咳血，伤势肯定严重。怕她难过，反过来安慰她。
紫瑾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这一摸，察觉胡爷哪像他说的健壮如牛，就是筋骨比普通老爷子要硬朗点。全身上下是骨头，还有点佝偻病症。
胡爷来不及休息，板脸说：“谁让你冲出来的？”
“我看见黑烟。”紫瑾诚实回答。
胡爷弹她的额头：“笨，老夫第一次捡了个笨闺女回来。看见有异状，你应该走，走的越远越好。”
紫瑾瘪瘪嘴，声称胡爷不是没走么。然后将回来的路上，村民不见的事给提了下。
胡爷先是一愣，然后怪异地点头说：“走的好，走的好。”
既然胡爷这样说了，紫瑾不好多说自己的疑惑。
胡爷简言之有事要紫瑾办：“你等会进灶房里，推动灶臂第三块石头，拿出里面的武器。跳窗朝后院小路走，去找芸少爷。”语落，胡爷突然站起来，一瘸一瘸准备走出院。
紫瑾心惊，欲拉胡爷的素衣。
胡爷没给她机会，隔墙打物，她飞身栽倒屋里头去了。
紫瑾疼了双眼发黑，撑着一丝清明跌爬进灶台。外面“乒乒乓乓”，已经二轮开打。
紫瑾找到那地方一按，突然移开一面墙，凹槽很浅，贴着墙面靠着一具铁杆，杆头很大，包着一块麻布。旁边有一张折叠好的黄纸和小荷包。
紫瑾立即将黄纸小荷包塞入腰间，随后搬出铁杆。
紫瑾抹着额汗，嗔怪这武器沉死人，起码有个四、五斤重。
紫瑾不准备听取胡爷最后的话，准备从正门出。骤然窗□□进几只火箭，阻了她的去路。
火势一扬，紫瑾急切冲向门口。
“哐当”一声，一个满身扎满箭的人影摔进屋里。
紫瑾看清那人是胡爷，登时傻了。
胡爷歪着头，一边动嘴一边流出大把大把的鲜血，他已是强弩之末，眼神空洞无聚点，声音紫瑾听不到，但顺着唇语不难猜出他要说什么。
胡爷闭上了眼，嘴边不再嗫嚅。紫瑾有了新的动作，返回自己的屋舍，拿了早备好的包袱跨窗而出。
不知何时脸上挂满了泪。她记得胡爷临终前说的话：“闺女……活下去……闺女……”
胡爷知她斤两，鸡蛋碰石头，死的不只是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次是祸躲不过，他老爷子认了，他不想闺女一同陪葬，不值得。
紫瑾看着远处的屋舍烧起红红大火，顿觉她要的独立，她要的离开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向前奔，奔到追兵追不到的山间野外。至于受伤的敏敏，他可以等到救他的人。
紫瑾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而她需要勇气去面对她的“家”刚刚被人践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零六 杀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