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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零四 满月酒 ...

  •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某时第二日的满月会上,紫瑾戴着大红花坐在偏席上,恨恨瞪着身旁刚落座的不速之客。

      芸京挑挑眉道:“正巧有个空位。”

      祠堂里摆了十几张大桌,开席时辰未到,一目扫去,好几个桌空着无人占,芸少爷吹牛不打腹稿,紫瑾赏他两大丸子垫垫肚子。

      “那你为什么坐我旁边?”紫瑾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用鼻子继续问。

      芸京抖抖衣袖,双手规矩地搭在两腿上,装出整装完毕的样子:“胡爷的左手坐着你,右手边是李嫂子和她的孩子。周围围的一圈是李夫人的亲友,那这个空坐不就是独留给我的吗?”这话说得顺理成章,跟个绕口令似地。

      紫瑾暗道:王狗子叔叔和李猫儿叔叔办满月酒,芸少爷不是村里人,不请自来是不是脸皮厚了点。

      她煞有其事地提醒说:“不会是你一个人来的吧?”暗示他走错地方,语调里似有似无带了抹挑衅。

      芸京微启唇,状似茅塞顿开后一弯嘴角:“小瑾姑娘怎么来,芸某就是如何登堂入室。”

      紫瑾悻悻眼前这厮说话总是拐弯抹角,他就不会坦言是跟胡爷来的……切,谁是他小瑾姑娘,少套近乎!胡爷邀他干啥?她扭头询问胡爷。

      齐哈哈的笑声塞满紫瑾的耳朵。胡爷老不正经的伸指逗弄李嫂怀里的小可爱。

      小可爱肥嘟嘟的身子裹在襁褓里不安分的乱动,小手攥在嘴里吸着,时不时咪成月牙,捧场地发出奶娃娃的笑声。

      胡爷一个劲的夸男娃娃长大像李猫儿一样能干。紫瑾试想,胡爷未卜先知呢,大人们就望子成龙,盼女成凤,做人儿女的压力哟……人一生下来就被寄予爹娘的希望,从古至今恒古不变。

      无可厚非,他们满载着爹娘的爱出生,像是沐浴在佛祖的光环下,天真烂漫。

      同时紫瑾捂住胸口凸起一物,眼神向往他处。

      芸京握着茶杯看着她的侧脸,一种难言的感情彷如杯里的水,喝多了自然分辨出味,闻出的香亦如寂寞,令人口中发涩。

      “你……”芸京想与她搭话,却不料她听见胡爷说要给小儿子看脚相,差点蹦起来。

      紫瑾心里大叫:娃娃才多大,就一肉团能看出个屁来。

      村里人淳朴,一听胡爷会算命,做娘的赶紧抖开襁褓,抬起娃娃的脚丫。其他人半信半疑的瞅着他们。

      哎哟喂,莲藕腿摸起来糯糯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胡爷歪着头,左瞧右瞧,无比敬业,伴着口中啧啧有声。

      紫瑾挨上去轻轻探问:“胡大爷,您看出什么奥妙来吗?”

      胡爷很进入状态,小声地回答:“缺了七颗痣,让我再看看小家伙的右脚……”

      痣?紫瑾摸不着头脑,胡爷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那另只脚找到了吗?”声音不是从紫瑾的嘴里吐出的,而是耳朵听见的。

      胡爷失望地喃喃:“没啊,没啊。”一个激灵,他与紫瑾回看芸京。

      芸京客气的笑笑,不在碰桌上的茶,越是喝越是觉得淡而无味。顿了顿,又问:“我看李嫂的孩子脚趾大只有肉,一定会有富人相助。”

      胡爷捋捋胡须连忙称是:“芸少爷与老夫见解相同,肉多便是福。我们凰花村乃是福地,有道是福,佑也。李家娃儿叫李福星,福星空照,贵人临门,人丁兴旺。”

      吉言纳彩,众人翘起拇指,李嫂抱着孩子花枝乱颤。顷刻间偏席的氛围倒像主桌,和乐融融。

      紫瑾赔笑,眼神泄露了戏谑,叫你们瞎掰!娃娃本来就婴儿肥,好一招碔砆混玉的说辞。他们以为她察觉不到猫腻?

      痣,还是七颗的!可疑……紫瑾压着嗓子,偏头问芸少爷:“你们在找皇帝?”

      芸京眼睛一跳:“谁告诉你的?”

      紫瑾贼贼弯眼道:“脚踏七星,皇帝命,你想糊弄我?”

      芸京来了兴趣点点头又摇摇头。紫瑾握拳,又给她猜哑谜,寻她开心。有朝一日,非得在他面前扬扬拳头。

      似乎有人认出芸京的身份,一身净白布衣打扮的年轻人操着浓重的乡音说:“米庒芸少爷大驾咱们凰花村,我和李猫子有失招待,待会多喝几杯满月酒再走。”

      芸京拱拱手,笑说:“一定,一定。”

      紫瑾琢磨芸京在这里,声名远播,沾得是商与农的利害关系,想必他送了不少礼物给两家吧。

      紫瑾刚想完,那头就赞他客气,送了百两和上等织品。

      比起紫瑾花心思,磨她身带之物的珍珠头饰给两家嫂子产后养颜美容,就显得微不足道。送孩子的礼物用同样的素材拿钻子在上面捅一个孔,窜一根红线挂在他们的脖子上。

      算了,物小诚心为大。待开席后,化食物为力量。紫瑾安慰自己。

      乡下的吃食好吃的没话说。虽菜色不够精致,但大鱼大肉,任人采撷。

      此时夜如昼日般热闹,人声杯声鼎沸。紫瑾内心的郁闷早被三巡酒驱得一干二净,全身散发出一团酒气。脸色彷如擦了胭脂,红扑扑煞是好看。

      芸京坐在旁,不由偷瞧紫瑾。心念岁数不大,酒量豪气干云,引了不少汉子纷纷向她拼酒。看阵势,要喝倒这小姑娘。芸京不禁皱皱眉,起身帮她挡酒。

      紫瑾不领情,喝完手里的,再抢过芸京的一杯倒进肚里。

      芸京乘着她晕眩没摸着酒壶,直接先步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往下倒。

      紫瑾擦了擦嘴边酒渍,呆愣愣的看着芸京的喉珠不停滚动,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暗叹:“真他妈性感。”想着就想扑上去。

      胡爷盯着闺女的眼神不对,忙拉住她衣裳。

      紫瑾愤恨着张牙舞爪,自道:老娘看的着,吃不着,奶奶的凶!

      酒精一上来,紫瑾一屁股坐凳子上闭眼扶额,缓缓鼻根的气一波波涌到脑袋里,耳鸣犹如天边闷雷阵阵滚来。

      一股暖气扑面而至,浓烈的酒香醉得紫瑾酸软成泥。混着低哑的男性嗓音近在耳畔。

      “嘿嘿,你醉了。”

      紫瑾头皮发麻的望着两个芸京说:“别看我喝酒脸红,散的快,待会我们再比过。”一拍桌,站起来绊倒椅子。

      芸京想也未想,握住她的手,肌肤相贴,不知谁的温度更烫点。

      “你去哪?”话里多了丝紧张。

      紫瑾嘿嘿傻笑,猛地鼻尖顶在一起,距一撅嘴的距离就能吻上亮晶晶的唇了。

      芸京骤然醒了大半,钳住她的双臂向后靠。

      紫瑾甩开他的手:“去茅房,你跟不跟?”接着摇摇摆摆踱出去。

      芸京抄起酒杯灌了一杯定惊,好险……胡爷一脸暧昧的挤挤眼,他家闺女装疯卖傻摆了一道芸少爷。

      芸京心下警铃大作,渐渐饮酒速度变慢,到后面开始数时辰,紫瑾丫头是跌进茅房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没爬出来?

      可恶,满脑子是瑾丫头的体香,揉在酒香里勾起不该起的邪念。喝酒误事果然不假。

      他来此目的本来是查探七星痣的消息,找到那人的转世,却一点儿查不到蛛丝马迹。

      就在他自省期间,外面猝然响起数声尖叫。和胡爷一个对视,清风扫叶般,没了影子。

      芸京循声找到祠堂后院,见到最后一幕便是紫瑾旋脚踢飞一名身着软甲的蛮族士兵。

      士兵身后是颤抖抖的王狗子家妇孺,害怕的叫声惹得男娃娃嚎啕大哭。

      原是混乱中,王嫂子一紧张散了襁褓,堪堪几块布料挂在孩子的身上,露了脚底。

      芸京眼利极好,发现那娃子不是他找的人,心不由重重坠底,不过脸上表现的安然平静。

      突然间,寒光在众人眼前一闪。其中一名蛮族以奇怪,不准的“金翅“口语说道:“死丫头,你居然一脚踢死我们的人,我要砍了你!”

      紫瑾不敢置信,没说他们误闯别人祠堂逞凶,他们先倒打一耙。最担心的是,她喝了酒,脚下轻重她记不得,可一脚踢死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杀人偿命,字字插在良心上,顿时出了一把虚汗,酒醒了五分。

      紫瑾发现现场摔碎的酒壶,不由壮着胆子说:“我看那兄弟是喝饱酒,醉晕了去。”

      那蛮兵粗脖子地吼:“拔金翅踏铁骑!今日杀我族,明日刮你肉!”

      芸京适时喊出“闭嘴”,怒气爆发犹在边缘:“喀鲨鄂的兵营就在附近,对不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三个蛮族一脸惶恐对视。他们是喝酒偷跑出军营耍酒疯,回路上见金翅农民的祠堂内灯火辉明,不禁起了歹念。后来被一个小姑娘发现,预备杀人灭口。恰逢又杀出个程咬金,开门见山直问他们军营。他们暴露足迹,就等于暴露军营位置。军令如山,要是他们被发现了,笃不定军规伺候。抽刀的第一个沉不住气,向紫瑾砍去。

      紫瑾酒力未散,双脚像注了铅沉重,险险避过攻击,胸前衣襟划开一个大口。

      紫瑾只觉胸前一轻,低头欲捞紫金戒指。

      芸京眼皮直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瑾丫头不要命了!

      芸京使出擒拿手抓着紫瑾往怀里带,跟着单手出掌击他们门面。

      待紫瑾未看清,芸京三下五除二就把敌人撩地上了。

      周围人在胡爷的号召下拿起铁锨、镰刀和木叉等赶走三个蛮族。

      蛮族狼狈逃窜,嘴里骂着家乡话。

      余下清理,芸京交给了胡爷,但事情未有结束。回来的村民个个面色不好。好好的满月席撒了“狗”血,并且祠堂内死了一个外族的士兵。

      胡爷和几个胆大的年轻伙子扒下死尸身上的毛皮软甲、和一切带毛的饰物,找个地方埋了,因为它们不易燃烧。

      至于尸体,搬到一个个隐秘地方火化了。

      紫瑾至始至终不相信踢死了人。

      芸京安慰她,那士兵嗜酒过多,不常练功,猝死是昭然若揭的。

      他送她回家的路上把紫金戒指还给她,让她收好。触摸之际,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发现早没了刚才的烫热,凝成冰锥,恪手。

      紫瑾歪头看他,用目光问询他不是很想看看戒指吗?

      回应他的,是他手掌里传来的温度。他已经不需要再看。一天前他已经问过从紫苑寺里回来的焉叔,紫家的传家宝是否还在。

      焉叔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还在。

      那他手里握的人到底是谁?她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一摸一样的戒指?难道她……不敢往下想……

      太多的秘密,太多的猜忌让两人相对无言,却一起回到了相遇的破屋子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零四 满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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