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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二 言难尽 ...

  •   紫瑾以为大爷的耳朵不好使,又重复道:“大爷,你就把我送回原地吧。这里我人生地不熟,我要回家。我知道你是神仙装扮成普通大爷,电视都这么演的。”说着说着,带了点梗咽。

      大爷抽了口烟嘴回答:“闺女,老夫听不懂你意思。我发现你时,你气息微弱的趟在路中央。当时我以为你死了呢。要不是老夫那点偏方救你,早就埋进路边泥土当肥料咯。”

      紫瑾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激动怨叨:“我不要当童养媳!”

      大爷闻言乐了:“我看闺女有个二八了吧?我老伴在你那年纪都当妈了。”

      紫瑾羞红,真是以老卖小,忘了实际年龄二十一岁,即使卖到山沟沟里,不是给粗汉子当媳妇就是冲喜嫁给小丈夫。命运坎坷,听者流泪。

      不如自行跳车?脑袋里冒出这个方法。

      大爷见上头没了声音,主动发话:“闺女,你家在哪呢?”

      一针见血,紫瑾停止下车的动作。方圆百里全是农田,她何去何从?

      下意识嘴边喃喃:“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大爷的听觉非常灵光,捉住重点,直道:“不如先回老夫的寒舍,闺女再慢慢想?”

      紫瑾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使劲地小鸡啄米状,明明大爷背着身赶车看不见,但她就是觉得大爷那番话触动了她的心,胸怀不免激情澎湃起来。

      管不住嘴巴喋喋不休问大爷家中有几人。大爷知无不言就说他一个人住,无子嗣,老伴回娘家了。

      紫瑾盘算,看来她不用当别人的媳妇。不对,要是那老头起色心,金屋藏娇呢?一拍脑袋,她大可把大爷拍成无骨猪排!肯定是人生的转折点拧得太快,给唬住了。

      心思飞上柳梢,前头的路无疑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突然间,她对大爷的偏方起了兴趣。记得方才掉入升降台,全身痛入骨髓,宛若去了半条命。怎么一醒来,完好无损,好像做了一场梦。

      大爷叫她接住一颗黑丸。她抵到鼻尖嗅出一股骚臭。不会是泥垢丸吧……

      紫瑾嫌恶地捏住鼻子。大爷补充:“别看这小小的一粒,治闺女的暑病甚好。”

      晕厥,她气息弱是因为中暑?惊愕中抱住脸,猛然间注意到身上的舞台服变了样,做工更加精巧细致。

      那脸会不会也变成她不熟悉的?惊悚,她正赶上借尸还魂这等狗血穿越剧?

      到了目的地,大爷没有下车扶她,相反诧异门前站着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说着,牵着牛鼻子到一边,将绳子系在屋的栏杆上。

      紫瑾攀下车,探头瞧了瞧新人。油然升起一抹熟悉感,就是不明白在哪见过。

      她迫不及待询问大爷,有没有水洗洗脸。古人不都借水照“镜”么,她倒要看看自己变成啥样了。

      顺着胡大爷指向不远处的一口井,她看见一个木盆里盛着现成的水。

      熟悉的陌生人撇了一眼紫瑾,然,视线重新回到老大爷的身上。

      “借一步说话,胡爷。”

      温润的嗓音就像紫瑾掬起的一把凉水从指缝间,时快时慢的流失。等身后传来闭门的声响,紫瑾恨不得整张脸埋进盆里,看个究竟。

      “什么嘛……还是我那张脸……”语调分不清是悲是喜。但有一点,收紧肌肉的肩终于松了下来。骇怪竟有人和她长的一摸一样,好似胞妹。年纪比她在现世要年轻,怪不得大爷说她二八年纪。

      她貌不惊人,安下心。脑子七转八转,转到刚才的年轻人。两大爷们关门说啥悄悄话?放远前不着人后不着店,隔墙有耳不成?

      好奇心驱使她蹑手蹑脚躲在窗下。由此可见,忘了自己身份不明,待查来历。

      竖起耳朵,听屋里的男人迫切问大爷有没有找人的消息。疑窦这古代地方,治安真不好,老有人失踪。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身穿昂贵丝缎品的少女会流落到乡下吗?

      胡爷说话慢条斯理,急死蹲麻腿的紫瑾,好一会他才说:“芸少爷稍安勿躁,司马军师曾与玄武城的圣女不是预言将军会重生于东面。老夫住了三个月余,暗中打听,倒是王狗子、李猫儿两家前阵子诞下大胖小子。过几天请我去喝孩子的满月酒。”

      唤芸少爷的男人顿了一顿。紫瑾琢磨着大爷东家长西家短,就是没办实事,犹不定少爷病会发作。

      想不到芸少爷居然忍了,沉声说:“我这有两香包,你替我送给那两家。”

      紫瑾以为听错了,差点滑倒。

      搓鞋底的声音立即引起芸少爷的注意,喝声:“谁?”

      紫瑾情急生智,头顶盖上地旁瞎拽来的竹篓,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本来改头换面毫无破绽可言,谁料天生不是圆谎的料。

      这不听头上落了木撑子,紫瑾顶着竹篓跑跑停停,唯恐芸少爷跑出来逮人。

      芸京食指略点开窗底,恰巧就见到这可笑情景。他眼皮半垂,双目流动异色。

      胡爷抓抓白须:“怎么了,芸少爷?”语态淡定。

      芸京微勾唇角:“可能我过于警敏了吧。”

      “对了,那丫头,老夫给芸少爷引荐引荐。”胡爷热气好客的性子又起,芸京晓他最爱捡东西,挥手阻止。

      “也罢,天色不早,我先回去。还请胡爷担待,速速给我好消息。”

      胡爷“哦、哦”了两声,捷足打开门送芸少爷出去。

      紫瑾扔了竹篓,乖乖站在一边,傻里傻气挥手道别:“再见噢……”

      翠衫飘飘,擦身而过,双目毫不斜视,视紫瑾为空气。

      紫瑾不恼,终于“麻烦”生腿离开。她好仔细参观参观胡大爷的农家乐。

      胡爷的屋“败絮其外”,则金玉其中——屋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分了三间小屋。大屋连着门口,靠墙依次摆着三个作农架子,一只衣柜,一张桌配两只长椅。最里面是炕与木床,整体宽敞明亮。第二个房间作为处理食物的灶台,壁顶微微熏出些黄渍。最小的房间放了腌制的食物,眼下用作紫瑾的闺房,胡爷指手画脚,叫个姑娘家搬着一坛坛小缸到厨房。

      紫瑾不好意思让老人家弯上弯下,只好亲自动手丰衣足食。也不知道胡大爷从哪弄来一张板床,上面铺了厚厚的棉絮。

      卯时刚到,胡爷吆喝着她来外屋用膳。紫瑾敲胳膊敲腿坐到炕边,惊奇水煮大杂烩倒像大冬天吃的。按照时令,目前夏至已过,虽午有太阳,但早、晚清寒。

      紫瑾吃着碗里的热豆腐,看着锅里扑腾得野菜和鲜菇,嘴边留了一大把哈喇子。

      执筷的右手时不时伸进砂锅里挑拣,胡爷眼角一抽,举筷敲在紫瑾的手背上。

      “闺女的吃法比邻家阿黄还要猴急呐。”

      这话准不是夸她,紫瑾端起碗扒着白饭,视线死死盯着砂锅里的腌肉片。

      一句话酝酿了一盏茶的功夫,胡爷意味深长地说:“闺女,住这就当成自个儿家。胡爷不会饿着你的,所以你慢慢吃。邻家大妹子给老夫一件衣裳,你过会换上,你身上那件太扎眼,还有你那戒指,是不是该收起来。”

      紫瑾闻言好不感动,谢谢胡大爷把她当孙女疼。说话谦卑不抗,怕她委屈不肯穿粗衣。

      紫瑾不是娇生惯养的雏。笑容可掬的答应,就是这紫金戒指,不好除下……

      胡爷撸着须末,边打趣她手指粗,边示意让他试试方法。

      果然与她说的如出一辙,胡爷骚头皮,絮叨下次碰见芸少爷问问其他办法。

      紫瑾心中自嘲,她算哪个葱,芸少爷才不会理会她。有道是好看的脸皮,性格不一定好。鉴于他是胡爷的少东家,有些话不好说。

      乡间民风淳朴,不重规矩,膳间闲聊乃是一个市井小民最惬意的时刻。

      她告诉胡爷,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后直唤小瑾变可。

      寻常大爷会乐呵呵叫上小辈的名字几回,可他却表现的很诧异,然后谨小慎微地唤了她全名。叫顺了才道她小名,别说有多变扭。

      胡爷考虑到她的“失忆”,便提了提他们是金翅皇朝的子民,年号天极,丁卯年间。传说这一年紫薇斗数卜出凶卦,将有天灾人祸降临。

      紫瑾从来不信命。游说天灾不可免,人祸无非是人的内心有鬼作乱,史上不少侵略的例子足够道出人的本性恃强凌弱,嗜战饮血。

      问其君王,胡爷的脸上极度写满昏庸无道四个大字。皱皱的橘子皮拉紧,有显违和。

      一老一少言谈欢快。紫瑾发现胡爷不大像庸碌的村民。他谈吐不俗,明辨逻辑,讲起民兵起义滔滔不绝,就一老红军的典范,不做将才可惜了。

      不知不觉,白盈盈的月亮挂上树梢。紫瑾伴着大房间传来的打呼声辗转反侧,才一天她就想妈妈和弟弟紫璁,她死的仓促。亦如爸爸当年逝世,一家三口整一年活在了无生气的日子里,那时候弟弟叛逆,学会了坏学生之间的抽烟,打架。妈妈痛心疾首,还要兼顾工作,作为长女,第一次耍狠揍了弟弟,爸爸走了,她要他的弟弟活的健康有朝气,他将来是紫家的顶梁柱。

      爸爸常说,生下来活下去,颇具含义。活要活的有尊严,有骨气。

      一时的失意不能影响紫瑾,既然老天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去珍惜,终究从哪里跌倒就应该从哪里站起来。

      她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

      万水千山厌问津,时地两隔难尽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零二 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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