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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   结婚十年

      宝井秀人爬上三十终于有人叫他老头子,过了三十六他自己也开始以老头子自居。虽然社里唧唧喳喳的女孩子时不时还是会夸他帅,但渐渐很少听见人在他背后咬着舌头说“标准小受”,走过地铁站也再不会有人把他当女孩子来搭讪了。
      这样的结局固然一偿他所愿,但要说一点失落感没有也是骗人的。

      就像某次万圣节社里开PARTY的时候他说要穿短裙扮高中女生也不大有人相信,后来他一赌气还真穿了,画了很浓的装,像很多年以前一样涂着重重的眼影,戴了金色的假发,把社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社长一扮女生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呢!”社里的女孩子这样夸赞着。
      他忽然无趣起来,像是小女孩怕恋人忘了自己生日,特意打了电话过去,祝福是讨到了,但又觉得到底是讨来的,真心假心也分辨不出。他几时需要这样的赞美了?这么想着就再也没做过这种事,还是永远穿着一身酷酷的黑色,还是时常戴着墨镜,像个□□老大似的跑去和别人谈判,下班后又穿着这身有点奇怪的打扮去幼稚园接儿子去上棒球课。

      而且儿子一点也不崇拜他!
      “老爸,你看没看我们KEN老师打棒球?简直帅呆了!”
      “老爸,KEN老师夸我打的很好呢!”
      …………
      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崇拜这么帅的老爸,算不算教育失败?
      更可气的是偶尔还有自己的部下翘班过来,在他不远处窃窃私语,说什么健康啊,性感啊,为什么有的男人就是越老越有味道云云,见到他急忙退到隐蔽处,以为他看不见。
      明明是长得像大叔般的普通男人,宝井秀人忿忿不平,除了身材比他好了那么一点点以外,哪里有什么优点了?
      宝井秀人当时是这么觉得也是这么相信的,至于后来,他相信那只是以为那天的阳光照得人有那么一点点眩晕,而他碰巧又忘了戴墨镜而已。

      也不算什么契机。
      那天下午妻小惠照例是不在家的,去了美容院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无人知晓。所以小光照例是他来接,从幼稚园放学然后开车去不远的棒球场。训练从三点开始,但是他总是要四点半才能下班,所以小光一般会迟到,说一句“抱歉来晚了”,然后兴冲冲地换了衣服跑进球场去。
      也是正巧他没有事情,社长又不兴打卡的,就提早开了车出来,三点不到就到了球场。球场空空荡荡,大概因为幼稚园还没有放学或者家长都还在上班的缘故,他这才知道说是三点开始的训练其实大家都是要迟到起码一个小时才开始的。于是他就奇怪明明四点才开始的训练为什么非要写成三点开始,趁着小光换衣服的时间自己就这样走进了球场。
      他在。
      走近了,看清了,他的身影渐渐分明起来,随着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影像慢慢放大,他的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速。他注意到四周很安静,他穿着半新不旧的条子棒球服,却没有戴棒球帽,有点自来卷的头发蓬蓬的长过耳根,被风吹得乱乱的飘扬着。
      他站在投手席上,眯缝这眼望着前方,然后用一条腿在前方的地面上划了一划,然后抬腿、转身、手从后脑勺划过,做了个向空中抛掷的动作。那动作不知为何很漂亮。于是他的眼睛顺着他的手望向蓝天。看不见球,阳光很眩晕地照进他的眼睛,蓝天下游走的云涌动着风的气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也被那用力的一掷抛向空中,飞过蓝天白云,穿过整个球场,落回到地面上。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一厢情愿地相信过自己是个天使,还做过无数个关于飞翔的梦,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没有球的,一个人懒得捡球,所以都是空手投。”那个人走过来,像是有些抱歉地搔着头说,小麦色的肌肤有种沧桑但不憔悴的美感,很有型。他不得不承认社里的小姑娘们说得完全没错。
      “抱歉,因为幼稚园都是三点半才放学的,所以正式训练四点才开始。”
      “那为什么写三点?”他很正常地打开话题。
      “因为或许有人想早来,”KEN笑笑说,“而且我也很喜欢先到球场等大家过来。”
      宝井秀人想这个人或许和自己有某种相似的东西。

      此后就经常早去,小光也很喜欢,总盼着能提早从幼儿园溜号。后来幼稚园的老师皱了眉,有点隐讳地说什么就算是社长的儿子也要遵守记录,不然对其他小朋友有不好的影响之类的,而小光在幼稚园又有点孩子王的意思,渐渐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他只好把小光留到三点半,但还是三点不到就出来,一个人跑去球场看。

      后来时常聊起来,两个人会同时把烟盒拿出来,客气一下之后叼到嘴里,然后几乎同时地弓起背把烟点上。
      然后照例聊点关于女孩子的话题。KEN很羡慕宝井秀人的杂志社,有好多漂亮又打扮时髦的女孩子在里面。秀人说你不知道现在的女人都比狼还厉害,天天在你背后盘算让谁来攻你一下,最好还要来一段SM才过瘾。
      “谁让你长得一副标准小受的样子?”KEN眯起眼贼笑。
      宝井秀人的心猛地贼跳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反驳:“没啊没啊哪有?没看见我都是老头子一个了吗?”
      于是交换年龄。果然KEN比他大一岁,更有本钱称老头子。KEN也曾经很清纯地涂口红玩VR弹吉他和他们贝司手在台上来点暧昧挑动气氛,后来改邪归正才一本正经地沧桑起来,教些很男人的东西比如说棒球。宝井秀人头一次发现有男人比他还了解那些话题,简直是标准同人男一枚。然后KEN忽然很神秘地低下头去,凑在他耳边用低低的声音说:“我是同性恋你没看出来吗?”
      宝井秀人背后一阵阵发毛,好像见了鬼,脖子根上被吹得燥热无比红了一半,另一半却是在冷风里冻得发白好像双色蛋糕一样。他嘿嘿笑着推开KEN的脑袋:“我不是同性恋而且已经结婚了你没看出来吗?”
      话题回归,继续说中学时代偷看女生洗澡的经历。
      真是的又不是小女孩了,这么大年纪还脸红,他心有余悸地责备自己。

      几乎误了接小光的时间。
      但是小家伙居然在幼稚园里和一个小女孩玩kiss goodbye,真是世风日下,幼稚园老师也不管管。
      小光荡着小腿坐在他的汽车上啃麦当劳:“我们KEN老师很有型吧,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
      宝井秀人很想给小光一个爆栗子,但是不知为何没有下手。
      这小孩早熟得过分了,他想,无论如何得和幼稚园老师谈一谈。
      快开到终点的时候小光忽然趴在车窗口说:“以后我自己过来好了,老妈也不管我们,你忙你的吧,我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
      眼里竟是满满的泪水。
      他狠狠地搂过儿子亲了一记:“好儿子老爸心里怎么会没有你?”
      结果是宝井秀人后来就再没好意思问儿子幼稚园某位小公主的问题。年过四十的老头子宝井秀人发现自己居然猜不透儿子的心事,这让他很有些挫折感。

      后来有几天宝井秀人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自己是绝不愿承认与棒球场的KEN老师有关的。既然小光说了可以自己去,他这个通达开明的老爸当然也就不好意思再过去,这于他算不得什么损失,然而自从养成溜号习惯之后,要回到整天工作的状况却也不很容易。比如杂志的销量不算太好,改进却也无从下手。他心里清楚读者需要新鲜事物的刺激,然而驾轻就熟的运作要扭转起来并不容易,不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很难有动力大刀阔斧地改革,宝井秀人在心中哀叹习惯的力量之大,末了无处可去只好回家。

      惠居然在家,正在往脸上补妆似乎准备出去的样子,看见他歉意的笑了笑。
      “你在?”他愣了一下。
      “嗯,下午有个老同学说要采访,推不掉。真是的都是过气的人了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淡淡的有点歉意的表情,但看得出心情不错。
      宝井秀人这才想起妻原也当过某一届的日本小姐,是那时候还在边做乐队边给杂志社写稿的他去采访才认识的。再往前回忆一点那次采访也是当时杂志社老板的刻意安排,因为知道他暗地里也算这位“古典美人”的粉丝,虽然是挺别扭的一个。至于后来怎么发展成功以至结婚,他是真想不起了。
      “要不要我送你?”他问。
      “好的,麻烦你了,”惠莞尔一笑,“让社长大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送我,真是不好意思呀。”
      “能给前日本小姐开车,也是我的荣幸呀。”
      他忽而又觉得无趣,仿佛之前那个开着日常笑话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什么人。他是很想做那个说“这笑话好冷”的人的。
      妻子低头抿了一下嘴坐进车里。
      真是漂亮的演技,宝井秀人想。

      “冷笑话啊,以前我们乐队里有个人倒是常讲,讲完和开冷气机的效果差不多。”KEN喝着清酒抬起一根眉毛,“而且因为他是队长,大家都不好意思不笑,只好一阵地咳,然后他就脸红,说你们啊不好笑就直说也不用这样损我啊。不过他脸红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宝井秀人酷酷地撇撇嘴抬了另一边眉毛:“大叔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是啊,喜欢了很多年,要是他不死我大概还在和他混乐队呢。”KEN的眼神忽然认真起来,扭过头直直地投在宝井秀人身上:“你说这缘分的事是不是很奇怪?”
      宝井秀人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浑身冷也不是热也不是如针刺一般。他一团乱麻地后悔自己居然忘了那天不是棒球课训练的日子还有送完了惠之后居然还去棒球场附近溜达然后莫名其妙地遇上KEN于是自然而然地被他约了跑出来喝这趟的清酒。
      他有些没头没脑地甩了KEN一巴掌,说:
      “你还真以为你他妈的可以永远像小个青年似的谈恋爱啊?”
      说完没等KEN反应过来他就直接往外跑,跑到外面看见青天白日他才缓过神来,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得像刚闯了大祸的孩子一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钻进自己黑不溜秋的车里,怔怔地,发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好像那个平常的自己消失不见,眼泪就这样簌簌地落下也顾不得擦。
      过了好一阵他才想起是不是该回去道个歉,好歹是对方邀请自己来的。

      还是没走回去。回去就不是宝井秀人了,他想。
      宝井秀人应该是最不惮于道歉、吃后悔药的那一个。出来做乐队说要以职业音乐人为目标的时候不后悔,当着队友的面说要解散乐队然后结婚做回普通人的时候也没有后悔,再后来辛辛苦苦接过老头子(他当时这么叫杂志社的老板)的棒又是还债又是整员才把杂志社拉上正轨以至冷落了妻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到今天也不曾后悔过。
      直到大家也开始叫他老头子,然后他自己也以老头子自居。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的,没有。
      小光都这么大了。

      想到小光他打了一个冷战。
      今天不用训练,都这会儿了小光会在哪里呢?

      去幼稚园看到阿姨,听见阿姨说小光已经被他叔叔接走的时候他有些脚软,乱无头绪想不起还有什么亲戚会去接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放任孩子自己来去是多大的错误。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因为小光一句“你忙你的吧,我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就真的撒手让他去了。毕竟是孩子啊。
      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老爸,你快回来,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小光稚气的声音让他哭笑不得:“好吧,儿子,怕了你了……”

      回到家小光扬扬手里的纸,一张蜡笔涂得很奇怪的男人的脸。
      “喏,就是这家伙,还想讨好我,买冰激凌给我吃,门都没有!”
      “谁?”宝井秀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扑闪着大眼睛得意笑着的小光。
      “吉野啊,”小光咬着笔杆子:“应该叫吉野吧,难不成是田野?我总觉得他对老妈有点意思哦,还想来收买我,先是来幼稚园接我,然后又说要带我吃冰淇淋,你要小心啊。”
      宝井秀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是妈妈的老同学啊,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就对了。”
      小光皱眉,然后鬼鬼地一笑:“还是你背着老妈做了什么?我觉得我们KEN老师有点喜欢你哦。”
      宝井秀人背后抽了一口凉气:“谁说的?”
      “他说的啊,他说一看就觉得爸爸你和他是一类人呢。”
      宝井秀人脸无端地又发烧,不知该气这人什么话都和儿子说还是别的什么的,末了只好无可奈何地看儿子:“我说儿子,你也太早熟了吧?感情的事不是喜欢不喜欢就说得清的。”
      “那是什么?”小光咬着笔杆子瞪大了眼睛。
      宝井秀人叹了口气:“儿子,乖,爸爸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小光暗骂了几声爸爸狡诈,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冰激凌不吃会化的,他想,其他的可以长大以后再想。

      天气入了秋便越来越凉,人也益发懒了。
      宝井秀人下了班就继续无所事事地闲逛。
      最近越来越少看见惠,偶尔看见她总是抱歉地笑着,为什么他也不好意思问。
      只有小光永远心事重重的样子,想问也无从问起。

      “老爸老妈有一天离婚了,我要跟谁呀?”小光问,问完了自己回答:“当然是跟爸爸了,爸爸和KEN叔叔好我可以让KEN叔叔当教练。”
      白纸片上吉野的画像涂了好几道疤,不知是他杜撰还是果真如此。
      到底有几道疤,哪天再看见他一定要确证一下,他想。

      那天宝井秀人下班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KEN,鼻子一抽一抽的有些感冒,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
      “真对不起,不知不觉就找到这里来了,”KEN的样子有些狼狈,看见他,急忙道歉。
      他不语,低头向前走,像一个小女孩似的躲着他。
      “不要躲着我,看我的眼睛,好么?”KEN忽然拉住他,他只好抬头,看见KEN小小的眼睛里闪着温润的光,柔情的、焦灼的、真诚的,不知为何有些滑稽。他没法不笑出来。
      “喂喂喂,给点面子好不好,不要笑得这么明显啊。”KEN不满意地嘟囔。
      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气氛,两个老头一起拿出烟来,客气地推让一下,各自点上。
      “我不喜欢被当作替代品,”宝井秀人说。
      “你不是。”KEN很认真:“你是你,他是他。”
      “就是。”他生气。
      “不是!”KEN斩钉截铁。然后宝井秀人想这个人把不把自己当替代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异性恋、是结了婚的人、是一个7岁孩子的老爸了啊。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
      “真的?”
      “我不会骗人的啦……”KEN搔着头,伤脑筋地皱着眉:“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同性恋吗?总之我就是不习惯骗人就对了。那天我看见你一个人走过来,被阳光罩了一圈的样子,就觉得那个什么什么的特漂亮、特神秘,然后就喜欢上你了。”
      宝井秀人的心脏喀喇停滞了半秒,然后又欢快地跳起来。他心情很好地嘲笑KEN:
      “那个我见到你的时候,还觉得你那个什么什么的特——健康、特——阳光来着,不过啊,为什么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和情话到你嘴里就这么奇怪呢?”
      “那什么样的话到我嘴里才不奇怪呢?”KEN眯起眼问。
      “比如黄色笑话啦,我要和你做——”说到一半宝井秀人停住了口。
      “我想和你□□,好么?”KEN在他耳边低低地说。

      KEN的房间和他想象的一般乱。KEN很狼狈地收拾着屋子,一边收拾一边抱怨:“真是的,不早说,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随便找地方坐啊,没地方随便把我东西扔一边就成……”
      宝井秀人看了看手机,下午5点三十。
      小光怎么办呢?他担心了一下。没关系,他应该会在幼稚园乖乖等他吧。
      他把冰箱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搜出四罐啤酒,一块半蛋糕,一点培根。
      “还不错,至少还有东西吃,”他咬着手指笑。
      “什么?”KEN在里屋大声问。
      “忙你的吧,乱七八糟的家伙!”很久没有地大吼,他有种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
      “谁是乱七八糟的家伙?”KEN以闪电速度冲到他面前,作出一副想掐他的样子。
      “你啊,你这个同性恋,老不正经……”于是KEN真的来掐他脖子,他不示弱地用微弱的嗓音继续喊:“外加SM癖患者……”
      身体忽然燃烧起来,仿佛刚才KEN在脖子附近假模假样的用劲启动了预热的效果,宝井秀人听见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然后突然间,身体就真的兴奋起来了。
      “别着急,让我来,”KEN按住他,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服。
      他只好乖乖地坐着让KEN的手指肆意前进。
      “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老实,”KEN贼笑着:“看看看,这么快就兴奋起来了,还说你自己不是同性恋体质?”
      他无语,不争辩,只是静静地享受KEN轻巧熟练的服务。是不是同性恋的问题,他从幼稚园时代就开始争辩了,到了中学还屡次为此打架,争着争着也就习惯了,是不是真的没有同性恋的可能,他还真没想过。
      不过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的信念,遇到这个人就突然瓦解了呢?还是年纪大了不再那么坚持了呢?

      “铃~~~~~~~~~~~~~~~~”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他下了一跳,反射性地推开KEN的手,挣扎着去翻手机。
      “谁的?”KEN没敢继续,担心地问。
      竟然是惠的。
      八百年没给他打过电话的,他的妻子。

      “喂喂,是我,下班被一个同事拖去喝酒,嗯,没啊,小光我还没去接呢,应该在幼儿园……”宝井秀人的脸色变得惨白。
      惠在那头哭泣着:“吉野给我打了电话,说小光在他手里,要我带上二百万和他一起去美国……都是我不好,不该告诉他家里情况的……我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宝井秀人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原也可以如此冷静的:
      “这些以后再说,你报警了没有?赶紧去。小光认识他,小心撕票。我马上回来。”
      抬头的时候,看见KEN已经一脸严肃地开始穿衣服:“我和你一起去。”
      “哦,好。”顾不得多想,他机械地点点头。
      “叫你妻子先打电话答应对方,并要求听听小光的声音。总之先保证小光的安全再说。”
      他原样转述给妻子,机械地挂了电话。
      “这不是你的错,秀人,”KEN安慰他,“现在绑架小孩的确实太多,何况是社长的儿子,太容易引起注意。还有也是我不该这时候去找你。”
      怎么听还是自己的错。
      先前惠说找个保姆接送儿子的时候他还不愿意,嫌保姆带对亲子感情不好。然后忘了儿子在幼稚园一个人跑出来的不是自己么?
      他一边开车一边后悔,赶到家的时候,小惠扑进他怀里:“对不起……”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还是一家之主,拍着小惠的肩:“没关系,电话打了么?”
      惠机械地点头,惨白惨白的脸,看得出是真吓怕了,连KEN走进来也没发现。

      “我去给小光幼稚园和附近的小朋友打电话,问他们看见过小光没有。”KEN尴尬地笑笑,朝秀人看一眼,退出门外:“有事打我电话。”
      “好。”
      宝井秀人这才明白危机的意思。之前刚接手一身债务的杂志社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慌乱过。
      “没事,这么聪明的孩子,”他不断安慰自己,也安慰妻子:“一定会没事的。”

      然后是去警局画像,靠着小光的一张蜡笔像和惠的回忆。
      吉野的记者身份多半是假的,这毫无疑问,但好在他在警局有记录,似乎已经一身债务的样子。四周的孩子有几个在四点左右见过他们,小光没有不愿意的样子这让幼稚园阿姨都很放心,只有宝井秀人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只好苦笑。
      末了居然有孩子记得小光的口信:“我去田野大叔那里打探消息,老爸等我好消息。”
      他哭笑不得。
      妻子在警局边哭边回忆,从中学时代一直到最近。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吉野似乎对惠真的有些感情,临到绑票还不死心。

      让小惠去一趟,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秀人,小心内部绑票。”KEN轻轻地在耳边提醒他:“人财两空。”
      他不安地点点头,再看看远处的惠,苦笑:“只要小光没事,我什么都不在乎。”
      KEN低头看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时间走得出乎意料地慢。
      警局的墙上时不时有些鬼魅的影子,晃去又晃来。
      时不时有些好心的警察,跑过来安慰他们——老爸和孩子的棒球老师。
      几小时之前,宝井秀人还几乎越过界,差点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滑向另一边。
      不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时间滑过十点的时候,有人匆匆跑来告诉他:“您太太有消息了,她见到小光了!”
      他和KEN同时站起来。
      KEN迟疑一下,说:“我该回去了,小光有消息就告诉我。”
      他点头:“好吧,你也早点睡,小光会没事的。”

      后来的事宝井秀人有些记忆不清。
      似乎是警察的车及时拦住了赶往机场的吉野和宝井太太和小光。然后母子二人安全获救。社长儿子遭绑的消息毫无意外地上了报纸头条,倒是免费给他们杂志社增加了曝光度,公众意外地发现这对新闻夫妇曾经分别是某个半出名的乐队主唱和某届的日本小姐,而且在绑票案之前正在经历所谓的中年婚姻危机。这对新闻界是个有趣加有趣的新闻。
      娱乐届的评价是小光很上相,获救后出乎意料地镇静,以后很有明星潜质。
      教育界认为儿童绑票案日益成为日本的社会问题,应该加强老师的警惕性。
      警界认为孩子的及时获救归功于他们积极而及时的努力,日后可以作为成功范例推广。
      还有……

      “爸,KEN老师去哪里了?”小光偶尔会问。
      “他啊,大概去别的地方教棒球了吧。”宝井秀人看看扑闪着大眼睛的儿子说。
      “好可惜啊,我觉得他比老妈更喜欢老爸呢。”小光叹。
      “儿子啊,感情的事不是喜欢不喜欢就说得清的。”秀人摸摸儿子的脑袋。
      “那是什么?”小光咬着笔杆子瞪大了眼睛。
      宝井秀人叹了口气:“儿子,乖,爸爸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小光暗骂了几声爸爸狡诈,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冰激凌不吃会化的,他想,其他的可以长大以后再想。

      后记:伪KH?笑,结果被我写成了婚姻伦理剧,是不是人老了就越来越道德了呢?
      不过啊,没看见标题就是《结婚十年》么?
      所以呢,这个结局就是我故意的(被殴)。

      厚厚,没赶上小光生日,只好迟到地吼一声光太郎生日快乐!然后当然是提前祝我亲爱的肯肯大叔生日快乐咯。
      其他yukki小哥和SA哥哥也要破蛋日快乐啊。听说SA有新的乐队了,那肯肯怎么办捏?不会真的去幼稚园教棒球吧,笑,祝肯大叔SOLO愉快,早点出来和俺们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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