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漆器

8、提亲

　　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梳着已经垂到腰际的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却是偏棕，在阳光下快活地闪烁着。
　　“唉！～”扔掉梳子我开始叹气。这日子还叫人怎么过啊，于是开始拨弄着发丝，寻找分叉。“小姐，您今天都叹了好几十次气了！”身后传来丫鬟云儿的不满，“我娘说过，不要随便叹气，会变老的哦，尤其是女人呢！”说完责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开始往桌上摆放精致可口的糕点。“厨娘又给您做了玫瑰酥，快来尝尝看。”尚未完全退去稚气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桌上香气四溢的糕点我不禁又叹了口气。三个月了吧，我回隋府已经三个月了，除了每天要给爹娘请安外，基本上就是窝在房间里叹气发呆。偶尔云儿看不下去会拉我去花园里和哥哥的侍妾们赏赏花，扑扑蝶，但是这些大家闺秀的娱乐活动还是令我觉得日子无聊得紧。脑子里一晃而过的绝美面容令我默然，也有三个月没有见到东方了呢，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唉～”想着我又是叹了口气
　　“小姐？”见我半天没有回应，云儿又不死心地喊了一声，“听见了。”回答的有气无力，再闷在家里我真的会长毛，是绿油油的那种！
　　望着玫瑰酥我思索了半天，终于开口：“云儿，我们上街逛逛吧！”但是云儿垮垮的脸蛋立马使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上个月因为私自上街溜达碰到地痞流氓，而差点被当街羞辱的一幕。“那只是意外好不好。”虽然还想辩解但是当然自己中气也不足，要不是哥哥（即隋苡然的哥哥隋风）当时刚好看见，大概现在我已成了那个地痞的第十六房了。想想都毛骨悚然。“……”云儿低着头刚想狡辩却被直冲进房间的裳儿大喊着打断：“小姐，小姐！”
　　“怎么了？”看着这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禁好笑，“什么事让我们的裳儿小姐激动成这样啊？”往嘴里丢了个玫瑰酥，嗯～果然是我最欣赏的糕点！又香又松，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玫瑰还有美容作用啊，爱死了！
　　“哎呀我的好小姐，你还吃得下啊！”看我吃得津津有味裳儿急得来回转圈，“别转了，弄得我头昏眼花的……”第一时间阻止了裳儿的不正常行为，晕呼晕呼的。
　　“有人来下聘了！”裳儿大吼。重话就会出效果，看我目瞪口呆，下巴即将砸到脚背的样子就知道我有多震惊了。这话有如晴天霹雳，打得我一个措手不及。手一重，刚捏起的玫瑰酥瞬间没了形状。“不是吧！？”满脸的不相信，听说我才十八好不好！
　　事物都是具有两面性的，在我满面愁容，绞尽脑汁想想个办法时却听得云儿姑娘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糕点碎末一边高兴的开口：“其实小姐您也不小了，都十八了。现在有人上门求亲可是大好事啊！我……”后面的话就在我犀利眼神的注视下全数都吞到了肚子里。
　　“千真万确？”严肃的发问。
　　“我亲眼看见的呀！那么大的花厅也放不下给小姐的聘礼，一直堆到院子里呢！”裳儿这小妮子一脸的崇拜衬托的却是我一脸的哀怨。不是吧，来真的？！连忙冲回内室，开始翻箱倒柜寻找钱财，才十八就要嫁人而且还是嫁给古人耶，我才不要！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随后跑进来的云儿和裳儿两人疑惑地开口，“不明白？”我停下手中工作，双手叉腰“你们两个也别给我闲着，快点收拾细软，我们等下就走！”做了一个奥特曼飞天的动作，我喊着她们。大概是被我豪气冲天的样子和言语给吓坏了，居然吃惊到呆掉。“嗨，快一点啦。”伸手推了推眼前的两座雕像，“小……小姐……”云儿和裳儿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门外的浑厚，中气十足的男声给打断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被你娘给说中了。”高大的身影让正在对丫鬟指手画脚的我一时口塞：“爹……爹？”“还认识我这个爹啊，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我毛骨悚然。“嘿嘿，爹～”拖得长长的音调表明了我的心虚，低头玩着系在腰间的珠绦，不敢抬头。“你娘叫你去花厅呢，走吧。”许是良好的认错态度，爹的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哦。”即使心里又诸多不愿，但是谁叫他们都摸准了我的性格呢，就是吃软不吃硬！
　　不知道为什么，在古代只要有一点钱，就会把自己的住所竭力建到最大，里面不乏个人认为纯属浪费土地的假山亭台之类。隋仲柏是大家公认的精明商人，由他一手创建的隋家天下几乎垄断了江南地区各行各业的市场，钱自然多得用车拉，而房子大到可以和动物园相媲美。我住的地方名叫“怡然落”，在隋府的最南端，花厅则是在北边，也就是说去趟花厅要穿过整个隋府，这路程之远，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而我很自觉地承认，我就是那个一般人。
　　“爹，然儿走不动了！”有半个时辰了吧，才走到五嫂的柔院。天，我真的是要晕了，要知道，从柔院到花厅还要有三四个怡然落到柔院的距离！走到花厅大该天都黑了。我才不管来往的奴仆会不会在旁嚼舌根，很没有形象地往地上一蹲，反正我是走不动了！
　　“马上就到了，花厅里还有客人在等你呢！”爹大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拉我。赌气似地甩开爹的手，无论他怎么好言相劝我硬是不起来，“真的是走不动了嘛。”暗暗地吐吐舌头，嘿嘿，我就是不起来，不起来就不用去花厅也不用知道来下聘的是哪位仁兄，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看你能拿我怎么着！“丫头，不要以为你爹爹我就只是商人这么简单哦！”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话音刚落我就被人一把捞起，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爹！”我惊恐呼喊。我爹会武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啊！但是圈在腰际的铁箍一般的手臂替我解答：这么高大的身躯，不会武功就浪费了！
　　眼看着花厅越来越近，心里是越来越没有想法，情绪自然也是越来越低落，唉，看来是非见不可了。
　　满眼的大红和金黄刺痛了我的眼，这些……真的是要向我下的聘礼？我就真的值这么多啊！还没有到花厅，院子里的大红聘礼便让我直咽口水，那人还真的是大方！不过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大摇大摆得走进花厅，对上座的娘行了个礼，不等她说话抢先一步开口：“在房间里就听丫鬟嚷嚷，说有人来提亲。现在娘又让爹爹亲自接然儿来花厅。然儿倒是要看看，到底未来的夫君有什么魅力让隋府上上下下如此在意呢？”转身，挑衅的微笑却在见到那双同湖水一般幽蓝的眼睛时凝固。
　　“柳文灏！居然是你！！！”太震惊了，没想到向我下聘的人居然是先前质疑我女性身份的柳文灏！
　　“然儿，不可失礼。”娘皱着眉头责怪。
　　“没关系的伯母。”和娘说话时醉人的嗓音和迷人的微笑在转向我的时候顿时走样，“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想娶你这种要美貌没美貌，要温柔没温柔，要体贴不体贴的女人！你妄想！我是受人之托，代他来的。”柳文灏一脸的否定。
　　虽然听到一个帅哥对自己的评价是这么的不堪有点伤心，但是却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来他啊，但是一转念，掉下心头的石头就又马上出现了：“那是谁啊？”战战兢兢地开口，不要是个什么李大嘴王二麻子之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吧。但又马上改口：“不管是谁我都不要嫁。不嫁不嫁就是不嫁！”逍遥日子都没有过够就要嫁人，神经啊我！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啊，是……”柳文灏刚开口便被人打断，“是我。”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泠然清新味道让我心头一颤，机械地回头，门口的那抹白色让我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