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狩纪事》子曰往东

34、CH34 Just One Last Hug

　　宋陌染被逼回房间，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两个人就已经面对面地撞上，尴尬万分。她分明感觉上一秒还在同陈子墨说笑，下一秒就又被甩回到了过去，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

　　“我之前说过，想跟你谈谈。就两个人…”顾修杰察觉出宋陌染的抗议，她似乎是习惯性地将身上的刺都竖了起来，满身的戒备。“你别这样，我过来不是来跟你叙旧情，也不是想要跟你纠缠不清的。宋陌染，我们谈了五年的恋爱，五年总可以换一个彼此坦诚的机会吧。”

　　宋陌染绞着双手，在房间里想寻个让自己觉得安稳的位置，最后也只能在靠近里面那张床的床沿上坐下，指了指对面。“那，就先坐下说吧。”

　　正如陈子墨所说，她就是不太懂得拒绝，更何况顾修杰的样子看起来如此认真。顾修杰见她不再抗拒，也就在对面那张床边坐了下来。

　　可这一坐，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顾修杰此行一方面是的确早有此想法，一方面也是被陈子墨激的，一时之间也没想好要如何开始。“那个戒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还给我行么？”

　　宋陌染目光一沉。“顾修杰你这是何必…而且，我现在怎么可能还带在身上。”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留一样东西纪念一下，不然就什么都不剩了。”顾修杰扯了扯嘴角，双肘撑在膝盖上。“如果不是陈子墨帮忙，我好像永远都没机会这么面对面地跟你谈谈。”

　　“陈子墨？”

　　“你现任从这点上看还真是有趣…一边过来让我放过你，一副对你们两个感情不坚定的模样，一边还给我机会跟你独处，好像又很大度。”

　　宋陌染闻言轻笑一声。“他才没那么大度…不过这人做事，总归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我也猜不到。”他分明是不知道陈子墨小气地碎碎念的时候，甚至会因为安逸吃醋。兴许是因为自己若有若无的态度而焦躁，干脆就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让她跟前情儿好好谈谈。“他说，让你放过我？”

　　“是啊，说我拿以前要挟你，让你无法脱身。”顾修杰点点头，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没之前那么尴尬。

　　“这么说，你倒也是有这嫌疑。”

　　“是么…”

　　“哈，开玩笑的，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放不开。如果我之前能帅气一点分了就分了，你现在再怎么纠缠都不会有差别不是么。说实话，分手头一年我连你拍的电视剧都不敢看，那年你还接了很多代言，商场外头到处都是你的巨型海报，最后我连上街都不敢。”宋陌染叹口气，往床上一倒侧过身来。如是回想起当年还真是个不怎么争气的小姑娘呢，现如今好像面对面也不会有当年的那种心悸了，有的也不过是一丝的遗憾。“不过现在想想，就算那时候我们没有分手一直走到现在，也并不一定会觉得很幸福。你也懂，我们不可能手拉手在街上逛，一起去吃东西，一起坐公车…我们大学的时候那种疯法，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了。”

　　“陌染…我…”大学时代，可以半夜逃过瞒着宿管出校就为了一碗热粥，可以背着她在江边走一个晚上听她趴在自己背上小声念顾修杰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其实我就是个小女人，也没想要多轰轰烈烈的感情。”宋陌染撑起身子来。“修杰，知道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么？”

　　顾修杰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来，这也能算是一句经典的台词了吧。“喜欢上另一个人么？”

　　“嗯。总会有人，许你天长地久的…也许不是现在吧，等再过几年有更年轻有为的后辈出现，你总能喘口气的。”她走到顾修杰面前，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多久了，她没有这样轻柔地靠近过自己，卸下防备，真诚地面对自己。“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总得咬咬牙走下去，你也不想做失败者不是么。”

　　“可我已经输了你。”顾修杰的手圈住宋陌染的腰，这次她没有抗拒，只是任由他抱着。就算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个拥抱，最后一次说彼此的心事，以后就忘掉那段过往。他们不过是这个圈子里最常见的身份，演员和经纪人。

　　“我们只是没这缘分…”

　　“陌染…”她的身上的香水味，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款，不是那款他熟悉的甜香味道。她终究不再是那个他的宋陌染了，就像他的手机上所存的姓名，再也联系不到曾经的爱人。

　　“陌染，你恨过我么？”声音隔着衣服布料，闷闷地传来。

　　宋陌染叹了口气。“没有，就算以前有现在也不恨了。”房间里又回归静默。也好吧，谈了五年分得不明不白，现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说清道明。

　　屋外的陈子墨越来越焦躁，他低头对了对手表，这一进去就过了半个小时了。这酒店的隔音效果真是该死的好，亦或是说屋里的两个人太过平静。陈子墨又不能自降身份，趴到门外头去偷听，这下子就跟油锅上的蚂蚁似的，又开始不知道第几次后悔起自己的做法来了。

　　这边顾修杰还没出来，那边余锦倒是过来了，一道过来的还有剧组的几个主演，安逸和米雅都在里头。余锦嘴里叼着烟，一边低头看着剧本，模模糊糊地跟边上的人说这些什么。一瞧陈子墨居然站在门口，挑了挑眉。“哎哟，陈作家你怎么出门了？怎么着，房卡忘在房间了啊？”说着右手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房卡。

　　陈子墨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锦已然把门卡插到门把手下面了，一边还跟后头的人说。“你们在门口等等，我把明天的行程表拿了，看着改改。”

　　“哎，余锦，你等…”

　　滴滴——房门刷开，余锦推开门，顿时因为屋里的这幕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只看见顾修杰坐在床上，宋陌染站在床边，顾修杰紧紧地抱住了宋陌染。

　　这通过余锦大脑的自动转换就直接变成了，女上男下。靠，看来顾大明星还挺开放嘛。

　　宋陌染见状一惊，连忙推开了顾修杰，顾修杰一回头看见门口的阵势，头顿时疼了起来。可巧了，这会儿是谁都没落下，余锦连带着米雅安逸都瞧见了这一幕。

　　“那个…陌染，你跟修杰哥怎么…你不是跟陈作家…”安逸呐呐出声，话说出口却又连不成完整的逻辑。

　　这会倒还是余锦先明白了状况，清了清嗓子道。“对了顾修杰，我正好要找你…”说着便转头让其他的演员都散了，一群人窃窃私语了一番终还是散了，门外只余下安逸余锦和陈子墨三人。见外人都散了，余锦才问道。“顾修杰，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陌染怎么回事？”

　　顾修杰抿了抿唇。“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其实也没怎么，他们之前是恋人的关系。”陈子墨的声音从后头直直地传来，他瞧着房中的两个人，淡淡地笑了笑，那笑看在宋陌染眼里有些许的凉意和自嘲的意味。“余锦你导这么多剧，看得出来这是余情未了的戏码吧。”

　　“可陌染不是在跟陈作家交往么，父母都见了。”安逸暗自嘀咕了一句，可现在想想，顾修杰和宋陌染之前是恋人关系，其实也不是什么说不通的事情。

　　“我没有跟陌染交往，之前我妈老让我相亲所以就让她帮忙，挡挡我妈。”陈子墨走进屋里，目光投在二人身上，脑中浮现的还是刚才那一幕。她没有抗拒，她根本没有抗拒顾修杰的怀抱，那推开的慌乱不过是因为被别人发现，如果没有外人打扰，他们是不是就如此顺利地破镜重圆了？真可笑，他当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找顾修杰谈的呢，此刻想起来真是格外的讽刺。

　　是呵，他们是交往五年的情侣，他们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大学时光。那个时候他还在跟高考做着最后一轮的战斗，他无法参与进去，这让他分外懊恼。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分明是他自己给他们安排了这个机会。“我一会儿还要赶稿，你们也别呆着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逐客令已经下达，陈子墨擦过身边的时候，宋陌染小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气的却是自己而已。正是因为气的是自己，所以更加无处发泄，更不想看到对方，只求可以一个人呆着好好理清思绪。

　　宋陌染看了看门外的人，想着现在也不是什么解释的时机，只能叹口气抓起自己的包。回头看了一眼顾修杰，他也是只能抱歉地笑。“原来你们没交往，不过事情好像不小心搞大了呢。”

　　“算了…反正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是什么记者，不会多说的。”余锦倚在门上，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不过你们也真是藏得好，这么个三角我居然拍戏拍了这么久都没发觉。”

　　“余导，没事我就先走了。”宋陌染匆匆地撂下一句话，赶紧逃离了现场。

　　认识陈子墨以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生气，那低垂的眼眸不需看就知道那眼底冰凉的神色。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绝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拉着他的手同他说我跟顾修杰没什么，其实我想跟你在一起这样的话。

　　嘎哒，房门合上。余锦走进屋里，看见陈子墨反手狠狠地将枕头砸回了床上。

　　“啧，你这人。跟这儿生什么闷气，要真喜欢你不会直接说宋陌染是我女人，你别老惦记着么。就算他们之前是恋人，现在也是过去时了。”

　　“我要是能，她早就是我的了。”又是一个枕头朝脸上砸来，余锦抓下枕头，看见陈子墨颓然地坐回床上。他几乎没见过这么丧气的陈子墨，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光芒和自信，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小男孩，不懂得如何赢回自己心爱的玩具。“妈的，我干什么自作聪明！”

　　他不够自信，她不够坦白。余锦长叹一声，靠在墙上，想起自己的那位来，如是说来他其实也从未看见过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