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狩纪事》子曰往东

29、CH29 我们可以没有彼此

　　宋陌染是做惯了配角的人，总是在边上看别人深陷于各种舆论八卦之中，最多也是偶尔为之的推波助澜。这回戏份落到自己头上，倒是体会了一把女主角的滋味。可这滋味着实不太好受，剧组的大多数人显然对于这位不太愿意露面的有名编剧有着莫大的好奇心，加之余锦有感而发，感叹了一句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从来不跟剧组走的陈作家居然都过来了，众人就更是对她关注了几分。

　　剧组里的几个摄影大叔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因为也跟着余锦合作多年，就见多了几次陈子墨，也就跟着问。“哎哎陈作家，原来你跟宋小姐是一对啊…真是有福气，宋小姐可贤惠着呢，做什么事都尽心尽力的。别说她自己做的便当，手艺也是好得很呢。”

　　陈子墨笑笑。“我挑的媳妇儿，自然得贤惠的…”

　　大叔闻言朗声大笑。“成啊成，到时候摆酒可叫上我。”

　　“八字还没一撇呢。”陈子墨看了宋陌染一眼，果不其然，此刻她托着额头对于这样的形态发展已然是无可奈何。其实陈子墨说的也是实话，他是看上人家想让人家做媳妇儿，可宋陌染那儿也没放下心事，可大叔也权当做陈子墨是顾着宋陌染的面子，所以没明说，认定了这俩断然是要在一起的，就继续说了几句玩笑话。

　　宋陌染实在是坐不住，只能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了把脸，瞧瞧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登记，现在过去一定还会被人问东问西。宋陌染想着，还是跑去了吸烟室。其实她有些轻微的烟瘾，是刚跟顾修杰分手时候公司连艺人都不让他带的那会染上的，那时候抽得凶。

　　后来带了安逸，兴许是这人心底里对自己的嗓子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对于她抽烟的事情分外反感，渐渐地也就少抽了很多。

　　最多也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抽上两口。

　　还是当时在逃生通道里被陈子墨看见抽烟时候的那包烟，此刻还剩下两根，宋陌染敲了一根出来点上。吸烟室就在机场跑道边上，一面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正好能瞧见外面。

　　这时候吸烟室里竟也没几个人，有几个抽完了便出去，等到宋陌染抽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她一个。

　　“你什么时候学的烟？”身后蓦地响起男人的声音，宋陌染一惊，烟也差点从手指间滑落。

　　转过身，顾修杰站在身后，身上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里面衬了件黑色的背心。他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来，看着宋陌染。“你真的跟陈子墨在一起了？那天我打电话的时候…”

　　“不是说了么，跟你也没关系了。”宋陌染伸手到一边的垃圾桶上，将烟灭了，欲要离开。

　　她没想到顾修杰竟然跟了过来，虽然这地方也算私密，却也不能全然保证没有被人看见的可能。“我跟你都分手这么多年了，我找个男朋友难道也不可以么？难道你要跟我说，陈子墨不可以这样的话么…”

　　“陌染，我只是觉得…我们之后一直都没机会好好谈谈。还有，如果我独立出来还是希望你回来，晟君哥的做法你是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反正，以后也不会有经纪公司出面干涉我经纪人人选的问题了。”

　　宋陌染笑着耸耸肩。“晟君哥可是这圈子里出了名的老手了，虽然做法是狠辣了点，但可是非大牌不带的。你现在这么红了，经纪人是女的也会引来过多的麻烦的。”

　　“那安逸不是也一样么，你如果带红了他。经纪公司还不是会跟以前一样的理由，把你转去带新人。”宋陌染自然明白，公司当初安排她去带安逸不过是人手紧缺，也就没有考虑所谓的男女之别，再加之那时候谁都没看好过安逸，上头又一门心思想打压宋陌染的业绩，就做了这等安排。

　　只是现如今事情的发展让高层都大跌眼镜，谁都没想到安逸能再唱歌，而那变了嗓音之后歌声竟是惊为天人。此刻宋陌染是大功臣，总是不好动刀子的，但谁都不能保证以后。“我懂，我当初带他是没得选，以后他如果能赚钱，情形就不一样了。”

　　“所以陌染你…”顾修杰上前一步，轻轻抓住宋陌染的手臂。“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误会你，不该不信你…宋陌染，你就回来吧。”

　　那话伴着湿热的气窜入宋陌染的耳朵，宋陌染呆愣在原地，她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顾修杰身上的香水味，从最初到现在都没有变过。一个人的长相气质兴许都不会改变，只是感觉不再，那份曾经的温情被如此惨烈的撕碎，就算按照原来的裂缝拼凑，也终究会失去其中细微的碎片，再也恢复不到完整。

　　“顾修杰，请你搞清楚，不是我先不要的你，是你先不要的我。”

　　在那些无法入睡，只能一包一包抽着烟的夜晚，只有她一个人。她对着两个人的合照，一遍一遍的哭泣。她跑去他的楼下，有些Fans也守在楼下，远远地看着他坐上车去赶一个又一个的通告。原本的位置被人取代，而他却一步一步走向最高的辉煌。

　　于是那一刻明白，其实顾修杰没有她也可以过得很好，错的只是她不够强大罢了。

　　如果不是公司安排了安逸给她，兴许那时候她就已经决然退出这圈子，按照父母的意思相着亲等待着一个可能一切都很平凡的男人过这一辈子。

　　宋陌染轻轻地挣开他的手。“修杰，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没有彼此，不是都过得很好么？你拓宽海外，我这边安逸也有了起色。我没有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自己要什么，我要的一切里没有你的名字。”

　　我们可以没有彼此。

　　这样的事实啊，哪个人缺了一个人会过不下去呢，生活总是得继续的，只是没有了彼此而已。宋陌染刚走了两步，抬头竟看见陈子墨，不禁是苦笑一声。乖乖，这戏码怎么跟主妇剧又走了一个套路。

　　好在陈作家整个人物并不符合大妈剧的设定。他似乎是跟着过来的，也看到了部分的经过。

　　“哪，怕你跟前情儿搞出什么绯闻来，所以本作家出现一下给你个理由可以开脱。”陈子墨的目光同顾修杰的空中交汇了一下，这便伸手拉过了宋陌染。“借口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当我们约在这地方私会，碰巧碰到了顾大明星…blabla…”

　　宋陌染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喂，我这还是有点悲情的好吧。你别把编剧天赋搁我身上来…”

　　陈子墨同宋陌染一道往前走着。“没我的编剧天赋，你也不会缠上我，我也不会认得你。”

　　“真是，这年头还有谁说得过你。”宋陌染摇摇头，陈子墨总是有莫名能够自圆其说的能力，将一切都串成他自己的逻辑。就像他可以说他喜欢你认定你，不过就是因为你让他有了反应，而所谓爱情本来就是性激素的分泌所导致，也可解释为大脑中的神经所引发的性冲动。

　　“都说些什么了？”

　　“这是隐私好吧…”

　　“就当我取材。”

　　“诶陈子墨，你能再跟我这儿没心没肺一点么。你戳人家伤疤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啊。”宋陌染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陈子墨一下，肘子正好拐到了陈子墨的胸口。力气还真不小，陈子墨顿觉一阵胸闷，皱着眉低声吼着。“喂宋陌染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你让你不要跟我太客气，你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不客气了！”

　　走到候机大厅，播报员柔和的声音已经响起，提醒着他们登记时间已到。安逸瞧见二人一块过来，嘿嘿地笑了笑，说看不出陌染你也这么喜欢黏糊，一会儿真是不让陈作家位置都不行了。

　　陈子墨也不客气，爽快地说了声谢谢，这又低声地对宋陌染道。“如果你跟顾修杰理清楚了，可要当心点了哦，下一次再被我捉到绝不会就这么放了你。”

　　宋陌染觉得自己在那一瞬，竟是乱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