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狩纪事》子曰往东

2、CH2 正所谓愈挫愈勇

　　陈子墨昨晚通宵赶稿，醒来时分就已经过了约谈时间一个多小时，于是抓了两把头发戴上眼镜遮遮黑眼圈就出了门。刚到电视台楼下就碰到了一起合作的导演余锦，他脖子上挂着电视台的狗牌，一只手插着口袋一只手夹着香烟正往嘴里送。

　　瞅见陈子墨过来，一把丢了烟头就逮住了他。“好小子，你都迟到两个多小时了，让我亲爹知道你可就惨了。”

　　事情还挺巧，MBT的台长也姓余，就是余锦他亲爹。余锦年纪轻轻的就导了挺多部的电视剧了，说能力那自然是有的，关系那是更有的。

　　不过余锦在这方面还算低调，只有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才拿他亲爹的名号出来唬唬人，每每这时候就会有各色想要成名的女演员往他身上贴。一夜风流，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余锦正要跟陈子墨一起上去，被剧组里的剧务叫住便让陈子墨自己先上去，两人说了几句。

　　等余锦上了楼，却没想到陈子墨依旧在门口徘徊，还跟边上的女人对视了一阵。余锦心中一阵恼火，一把扯过陈子墨就往里拽，嘴里骂骂咧咧的。

　　就听身后一声吼。“陈作家，请您留步！千万留步！”声音清脆响亮，两人齐刷刷地回头，就看见一个头一米六出头些的女人蹭蹭地冲上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您好，我是宋陌染，是JYG公司旗下艺人安逸的经纪人，听说您的剧本还在甄选其他角色，我想您可以先看看他的档案…”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安逸的简历，弯腰递了上去。

　　陈子墨还未全醒，眼镜度数也不够，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半天。可惜那女人一直低着头，硬是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子。

　　宋陌染还以为陈子墨正在慎重思考，忙笑盈盈地凑了上去。“陈作家，如果肯给我们安逸一次机会，他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甄选的投档日期还没公布，按章办事吧。”自从剧本消息一放出来，这来找他的倒是不少，大多数都是打电话或者直接拜访，追到电视台来的还真只有这么一个。况且，陈子墨好像记得这是本月他第一次走进这电视台的大门。

　　许是盯着电脑太久，陈子墨觉着自己看东西都重了影儿，那档案上的字在面前晃着，好不烦恼。直接就欲把那些纸塞回宋陌染怀里，可惜视觉上的距离估计出现了偏差，递回去的时候，手直接伸过了宋陌染的头顶，纸洋洋洒洒地照着宋陌染的脑袋就飘洒了下来。

　　陈子墨愣了愣，这幕倒有点像他以前写过的剧本中，女二对女主撒泼的情景。

　　接下来是不是该扭捂嘴扭头，忍着满眼的泪水躲到角落里哭去了？

　　宋陌染面色一瞬间白了，隔了几秒才蹲下身子，把纸一张张地捡起来，重新摞好。再抬头，已经看着余锦手忙脚乱地拽着陈子墨往会客室奔走。“陈子墨，签约要紧，顾修杰可是你男主名单的TOP1，签不到悔死你吧。别管那破事儿了。”

　　宋陌染蹲在地上，安逸的档案架在腿面和肚子之间。嘲讽不是没听过，什么真不知道你当初带出顾修杰是不是千年狗屎运了，怎么安逸到你手上都快两年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安逸跟公司合约再过一年半就满了到时候你是不是准备跟他一起收收东西走人了。

　　都有些不记得了，当初拍着那个小自己一岁小子的肩膀说，姐姐一定带你混出头，以后星光一片就是你安逸了。

　　宋陌染把头低得更低，哎，承诺什么的，都是狗屁。

　　“诶诶，陌染你怎么蹲这儿了？”夏葵拿着端茶的小圆盘从里面出来，看见宋陌染蹲在电梯口，样子好不滑稽。“你来电视台耍悲情是怎么的？”

　　话音落，宋陌染蹭地站起来。“老娘来大姨妈，肚子疼蹲着不行啊？”

　　“哎哟妈诶，你这么大声干嘛啊，来大姨妈你跟我吼什么吼，我看你不是大姨妈你更年期呢吧。”夏葵哼一声，抱着手一副势力模样。

　　“更年期个毛毛，要更也是你更，你看你眼角那细纹。”

　　“宋陌染，你这丫头是想死了是不是。”夏葵这种高端白领女性，最顾及的就是那张脸，最讨厌的就是人家说她老，可用宋陌染的话说夏葵天生就是一张夜店女人脸，妆一浓再加支烟，基本就是十二点刚过准备上工。好在她平日里只是略施粉黛，但跟宋陌染比还是略带了所谓岁月的痕迹。

　　女人这种生物，一旦触犯底线，后果是很可怕的。

　　陈子墨抱着手看电梯口那两个女人的对峙，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话。

　　再看下去，隐约觉得就快要抓着头发纠缠在一起了。啧啧，真是可惜了，事实告诉他不戴眼镜出门是万分不明智的，比如正好可以取材的女人打架等真实画面，他就无法精确观察其神韵了。不过他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叫大姨妈来了，怎么两个都这么活蹦乱跳的。

　　“你不至于吧，签个名就走人？难道不需要跟顾修杰的经纪人交代点儿什么？”余锦走上来，看见刚才那个经纪人正气势汹汹地跟文秘处的夏葵吵架。原来文秘部出了名的美人，是这么火爆的个性，余锦抓了抓刘海，幸亏当初没兴起个念头想要上这女人，不然上完了后事可就处理不完了。

　　陈子墨只是转了转头。合约这种东西，不就是签个名就生效了么，直接传真过来签完再传真过去不就行了，还得让他从家里跑这么一趟，真是低效操作。“又不是没他电话，不是他自己说的么，这个经纪人就是白捡了上一个的便宜，除了限制他的行动填满他的行程之外都不会管他死活。真有事，还不如直接打电话给顾修杰来得实际。”

　　“瞧你说的，咱这大明星有这么悲催么。”

　　“要不你去试试一个月每天平均睡四个小时？”

　　“得了得了，老子女人都能缺，就是不能缺睡觉。”余锦摆摆手，正巧一个组的导演助理跑过来，低声在他耳朵边上说了两句。余锦立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行了，我去。”于是只能拍了拍陈子墨的肩膀，说是剧组的事得先走一步。

　　陈子墨点点头，见余锦走远，又将目光投了回去。

　　这会儿夏葵和宋陌染倒是没吵了，似乎是察觉多了个看戏的，陈子墨一看停了，歪歪头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欲要离开。

　　目标明确，是他一向来的行事标准。

　　刚进电梯间，就见一个人影闪进来。“陈作家…您别这样么，我这都大老远地特意来了。”

　　陈子墨长舒口气。“宋小姐？你这是打算缠着我了？选演员这种事，都是导演的决定权大于编剧的，所以要求就应该求余导演。”

　　“哪里，业界都知道，余导演哪一次不都是要咨询过您的意见的么。”电梯门开，陈子墨迈开步子往前走，宋陌染踩着高跟鞋跟在后面有些吃力，但仍是一路小跑跟到了门口。

　　“你。”陈子墨蓦地一个转身，宋陌染差点没煞住直直地撞上去。“你干嘛不去挑别人的剧？”

　　因为你写的剧哪一次不是大红，这不安逸一条星路就靠你了么，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宋陌染忍住这句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来。“因为看过您前几次的作品，觉得如果能让我们安逸出演就再好不过了。”

　　“哦，这么说你喜欢了？”陈子墨摸摸唇角，笑了笑。

　　宋陌染闻言猛点头。“自然，您的上一部剧可是土木剧的收视冠军，平均比别人高七八个百分点呢。”

　　“可是…”陈子墨的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我不觉得那部剧好到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