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另一边》folium叶

4、女巫之梦-4

　　4-女巫之梦

　　失踪？我扬眉，这倒是意外的情报啊……
　　“你说她叫安心？”
　　“是啊，那个‘安心’。”刘宁止了血，神情诡异的看着我，目光里明晃晃的两个字‘可怜’。“十年前6•6特大爆炸案的唯一幸存者。”
　　“真是没有想到……当时那么危险的状况都活下来了，现在却……”
　　“6•6特大爆炸案？”
　　“啊，是xx大学的附属生化研究所，当时的知名教授安静和他带领的研究员们的实验出错，导致了整个研究所产生爆炸，结果最后连研究所都毁了，但是教授的女儿安心却奇迹的活下来了。”
　　我抬起头，刘宁难得八卦到不停嘴，恩，看来他的确觉得可怜啊……
　　“不过要说是塞翁失马吧，这个代价也太大了点，”刘宁叹着气摇头，“安心原本患有什么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注]，听说是绝症没法治，本来能活到四岁就很神奇了，但是在爆炸之后，她的病居然好了。”
　　“喂，我说，你赶快从人家小姑娘身上下来，我好回去展开调查啊！”
　　“谢啦，小宁~”极尽灿烂的冲他一笑。
　　“诶，不用谢……喂，凤璃林，你别跑啊！”
　　“混蛋！你倒是把尸体留下啊！”
　　有趣啊，安然所在的担任讲师的大学就是xx大学，还真是巧合啊~
　　看着站在楼上红着脸跳脚的刘宁，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恩，果然有欺负的价值。

　　要去的地方已经确定了，是xx大学十年前被毁掉的附属研究所。
　　安然果然是和安静、安心有联系的——要不然为何故意用安然这个假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安然就在xx大学教课听说过传闻，随便起的。可是有人会记得十年前的传闻记到连名字都不差吗？
　　刘宁没有发现，但是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在研究所里？（就算是她的父亲是教授，也不会放任才四岁的小孩子在危险的生化研究所里乱跑吧？）
　　而且，是在那之后，女孩原本无药可救的绝症就好了。
　　姑且不论那个实验失败，因为那个爆炸所有人都死了，并且连研究成果也没毁了。单就这个结果来看，倒更像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爆炸。
　　这让我不得不去猜测，如果爆炸真的是人为造成，那么说不定还是有幸存者的。比如说是……女巫安然……
　　失踪的十几岁的少年，最后失踪然后被杀的安心，以及说不定拥有当时记录的影之书，再加上恶魔召唤的传言……
　　那么不难猜出当时的实验是什么，以及如今的实验重现……

　　xx大学十年前被毁掉的附属研究所，依旧是一片废墟。
　　鬼扯！
　　我看着面前的幻术，忍不住扬了唇。那是潜意识暗示——遗忘以及不引人注目。
　　除此之外还有大地的结界：这里是我的领地，外人的侵入，我不允许！
　　除非是女巫，否则进不去啊……
　　我叹了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如同穿过温暖的一层水帘一样，阴冷的风迎面吹来，黑暗绝望的怨气充斥在空气中，让我皱起眉。这里是人间界，不应该是有这么大的怨气聚集，空间是会自我平衡的，但是在这里我却没有感觉到。已经是被扭曲到了不能回复的地步了吗？
　　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大楼，看上去和人类的医院感觉很相似，一共五层，有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得到人影。
　　恶魔召唤的话，应该在哪层？
　　据说人就算死了，身体也还是有记忆的，那么，带领我去吧，安心。

　　嗯哼，是这里喽？
　　我打量着地下室的入口，叹了口气。好累……为了躲避监视系统，硬是从外面爬到三层，打晕了那个办公室里的女巫，然后小心翼翼不被发现的走到这里。
　　身体在颤抖，恐惧、害怕、想要逃离……
　　喂~都到了就不要这样吧？我叹气，这里是安心最后的死亡之所吧，被迫抽出灵魂，然后尸体被当做垃圾丢到了垃圾桶里。
　　——那是这个身体的记忆，无法忘记，最为深刻的记忆，在沉睡的时候化为了梦境。
　　我走下楼梯，向地下室看过去。
　　巨大的圆形召唤阵雕刻在地板上，四周是燃烧的火把，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可以看到一旁的墙壁上钉满了死人！表情狰狞的，腹腔被剖开，呈十字形被钉在墙上，血顺着身体流下，流进召唤阵的凹槽中。
　　和安心的梦境相似的场景，展现在我面前。
　　真是太残忍了……就算是我也忍不住的扭过头去。然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个是……！！！
　　是和中央残忍而且原始的魔法阵完全不搭边到了出现在这里诡异滑稽万分的尖端计算机，以及无数的到天花板的圆柱形容器。那里面盛满了不知名液体，不时鼓出一串气泡，在容器中央漂浮着有成人手掌大小的，肉色的逗号状不停蠕动的生物，每一个圆柱形容器中都有一个那样沉浮着的生物。
　　无法辨别的生物，但是那个灵魂的波长——是人类。
　　我无法抑制的战栗起来，紧紧盯着其中的一个生物，那个东西的灵魂……和这个身体是相互吸引的！！！
　　那个……是安心的灵魂！！！！！！！！
　　“Welcome again，Cock Robin。”有人低声的在我身后说道。
　　我心下一紧，糟糕了，因为受到震撼过大而忘记了警戒四周！
　　还不等我回过头去，脖颈上被人扎了一下，下一刻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
　　手脚被钉子钉在墙上，黑色的粘稠血液缓慢滴落。原本这个身体就已经死了，所以名为血液的液体也基本上凝结了。
　　真是麻烦，这个身体，我可是一点也不想有损坏的啊！
　　抬起头来，我丝毫不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和安心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表情，轻蔑的注视着我的安然。
　　“为什么？”我问道，如果我不是这种状态的话，大概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到如今已经知道了安然是故意的委托我，这是陷阱，所以对于自己会被怎样，多少是明白的。——只是，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安心还只是个孩子啊！
　　活生生的抽调一个人的灵魂，那样的疼痛，就如同从□□里抽出神经一样。钉住手脚的钉子上，有控制的符文，疼痛一直延伸到灵魂，就连呼吸的微弱震动幅度都有着无法忽略的疼痛。
　　安然微笑起来：“因为这是神的旨意！”眼睛里有着疯狂的神色，空虚的盯着空中的一点，扬起双手，如同在朝拜一样。
　　“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被迫要隐姓埋名？为什么我们要为不属于我们的罪孽背负骂名？为什么我们仅仅只是追寻知识就会被称之为妖孽？为什么就算到了现在，还有人在不断的猎杀我们——就因为我们是女巫？”
　　“我们做了什么，要忍受这些？”
　　“那么既然这样，既然连神都允许了，为什么我们不复仇呢？”
　　我注视着她，娇艳容貌如同是一层薄薄的水雾般的虚假幻象。苍老的肌肤上爬满了皱纹，就像是衰败在枝头却不肯离开的花朵一样，干枯而脆弱。
　　只有眼中的神情，是让人不敢直视的炙热的怨毒。
　　已经不是简单的不正常了，那样的神态，是疯狂。是长久生存在黑暗里，却在某一天突然看到了光的狂喜的疯狂。

　　转过头的大女巫盯着我：“我知道你是谁，那一位提过你。”
　　“真是难看呢。”
　　“被夺去了一切而像这样难看的求生的你，为什么不去死？”
　　安然话语中的恶意如同被打磨得锋利的冰刃，自耳中进入大脑。
　　恶毒、嘲弄、蔑视。是会繁殖的毒素，在脑中回荡。
　　如同毒蛇的牙。
　　手脚被钉住，标本一样的挂在墙上，就连呼吸都会牵动的疼痛，如今成为保持冷静的刺激。
　　“对于目光短浅的你来说，也许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我承认着，“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神’是哪一位，看来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十分清楚嘛。”
　　“这么看来，所谓的被偷的影之书，也只是你随口编出的谎言了。”
　　“是这样没错。”安然肯定到，“但是你真是令人失望啊，在里市里袭击你的只是最低等的玩偶罢了。”
　　“……”我转过头去，注视着圆柱形的巨大管子中拥有人类灵魂的生物，“恶魔召唤只要献祭就够了，为什么要做这个？”
　　“恶魔？”安然浮现出嘲讽的笑意，“你真的是什么也没有调查清楚呢。”
　　“我们才不是召唤恶魔。”
　　“我们要召唤的是魔界之主！”
　　我屏住了呼吸，女巫的话，刺入了我心里最不想与别人分享，最深处的地方。
　　仿佛是被清新的风吹过一样，连愤怒也消失了。
　　“啊……”我无力的笑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

　　安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略微惊讶的睁大眼睛。
　　然后露出笑容：“不可能？不要开玩笑了！”
　　“你以为你现在的依附的身体是怎样存活下来的？”
　　“至今也无药可医的疾病，虽然实验最后失败，但是魔王确实是被召唤来了。那一位的力量太强了，所以才产生了爆炸。”
　　“但是现在，我们有了办法。”安然指向周围的圆柱，“虽然不太牢固，但是可以成为‘栏杆’。”
　　以活生生被抽出灵魂的怨恨，和年幼干净的灵魂，构成的封印，封锁魔王的力量，为己所用。
　　就为了这个目的，就为了这种事……不论是安心也好，还是他……绝对不允许！

　　注：神经退行性疾病 (Neurodegenerative disease)是一大脑和脊髓的细胞神经元丧失的疾病状态。大脑和脊髓由神经元组成，神经元有不同的功能，如控制运动，处理感觉信息，并作出决策。大脑和脊髓的细胞一般是不会再生的，所以过度的损害可能是毁灭性的，不可逆转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是由神经元或其髓鞘的丧失所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恶化，以导致功能障碍。神经退行性疾按表型分为两组：*一类影响运动，如小脑性共济失调；*一类影响记忆以及相关的痴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