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Y

2、枷锁

　　——双胞，魂裂而生，是故难离。

　　哐——铛

　　客铃声过，是个女人。

　　一个眼里有着玉石俱焚，仔细张狂的女人。

　　“欢迎光临。”

　　“早上好，美丽的小姐。”

　　男人的声音安静地渗入空气中，像一曲让人意犹未尽的大提琴断章。

　　放下冰冷的牛奶，我仔细地望着那双眼。

　　有种，让人熟悉的感觉。

　　“一杯血腥玛丽。”

　　女人步履不稳地迈进店里，带着属于上位者的矜持，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那扇悄然滑上的木门，已无声无息地隔绝掉她所有的后路。

　　——人类，从来就是一种粗心大意的生物。

　　恍然间，一把清冷的声音滑过脑海，像盛夏里一杯最耐人寻味的冰镇薄荷柠蜜。

　　“。。。。”

　　安静了一会，

　　女人搔弄着褐色的波浪长发，朝男人哧哧地笑着。

　　可，褐色的瞳里却分明没有半点笑意：“他们就要结婚了，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啊！”

　　“那明明是我的丈夫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女人像疯了一样叫喊着，挥舞着自己的四肢，像所有因失爱而殉酒的人一样丢却自己所有的尊严，以至于我甚至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安全来到我们的酒吧。

　　然而，她等了半天，并没有等来她应有的安慰，也没有那杯预料中猩红欲滴的液体。

　　等来的，只是一杯不似人间所有的杯中物，银光流溢。

　　“没有血腥玛丽。”他笑着说。

　　银色的液体安静地辉映着异色的长发，醉人的酒香自杯中徐徐地荡开来，那里面仿佛藏匿着所有名为失落的幸福。

　　“这。。。是什么？”

　　“心痛。”

　　“心痛？”女人勾唇一笑“好名字。”

　　“当然，这可是无价之物。”

　　“哦？怎么说。”

　　“因为心痛过后，它会给你一次【祢补】的机会。”仿佛带着魔力的话语轻柔地滑入空气中，有如最上等的媚药。

　　“唯一【一次】的机会哦。。”

　　很快的，女人的眼神开始迷离失控。

　　“当然，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随着男人的声音，黑色的火焰自杯中升起，轻烟缭绕成黑底白字的契约。

　　“你，开玩笑的吧。。”

　　这不是玩笑，他从来不开玩笑的。

　　我想。

　　酒气，刹那间散去。

　　女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醒过来。

　　待脸上的煞白褪去后，才开始冷静地思考然后惨笑“你们，其实是恶魔的使者吧？”

　　男人耸耸肩，没有回答。

　　正如恒久不变的定律，女人再三犹豫的指端终于不再迟疑。

　　银浆入喉，女人露出了痛不欲生的神情，一个小小的“契”字悄然浮现在她的手背上。

　　淡若烟痕。

　　成功了。

　　。。。。

　　当晚女人烧了自己所有的证件和照片，仿佛连自己也要焚烧殆尽一般。

　　当停下来的时候，她长长地吸了一口女人姻。

　　然后开始用沙哑的声线，讲述她、和她妹妹的故事。和所有关于女人的悲剧一样，这里面有背叛，有欺骗，有眼泪，还有——爱情。故事很长，我并没有仔细听完，只知道当脚下的烟头铺满一地的时候，黎明不容拒绝地降临。

　　最后，女人跪在地上抵着我的肩膀低声喃罗。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

　　“告诉我。”

　　“。。不可以。”终于，我回答道。

　　虽然觉得回答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关系，虽然这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不过什么关系，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忘掉的了，就像以前千千万万的日子一样，从脑海中流过，不留半点痕迹。

　　沉寂了半饷，女人叹了口气终于说道。

　　“。。。是么？”

　　“那。。。”

　　“答应我，一直看到最后好吗？”

　　“因为只要被你这双眼睛看着，我就觉得仿佛无论自己做任何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透过她那双世故的瞳，仔细凝视着里面的玉石俱焚。

　　她，像极一只为扑火而生的蛾。

　　华美而决绝。

　　血意安静地弥漫着整个教堂，连耶稣身上都透着最原始的苦痛，在十字的刑具上无声地哀号着。

　　烈狱，仿佛近在咫尺。

　　抚摸着耶稣扭曲的脸容上，男人抱着我安静地坐在它肩上，俯视着下面每张过度虚伪的脸容，因她的出现而僵硬。

　　是的，她来了。

　　带着一身的伤痕，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和妹妹，那么理所当然地站在准新人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