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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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密道里走了不多久，元若却突然不肯再走，“溯流而上，萤光点点，世间种种皆无妨，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无崖子将流萤送给他小师妹尚雅时候还诵了这么一首诗，他二人倒也真是江湖上人人称颂又艳羡的贤伉俪。也正应了那首诗，两人一生相伴，生同衾死同穴。人们都说，拥有溯光和流萤就能有美好的爱情。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溯光和流萤上面沾满了岳家人的血，那溯光和流萤会不会又变成充斥着血光之灾的不详兵器呢？”那密道本来就狭窄，元若边说身子边轻轻靠近墙壁。
怕是有什么机关，慕然一把将敏柔拽离元若身边，却见元若满不在乎的一笑“溯光流萤我要，而这里注定成为你俩的葬身之处。”原本在这密道一直能听到的水滴声突然加快了频率，逐渐连续起来变成水流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无数的水流从远处汇到了一起，最后竟然是一片轰鸣声。
敏柔感觉脸上一湿，但抬头只发现水正从密道顶部露出，她一个不留神元若欺身而上目标正是她手中的流萤。但元若刚一碰到流萤一角，还未来得及窃喜，眼前亮光一闪，慕然的溯光生生将她拦住。
“你俩注定今日死在这里，将溯光和流萤交给我不好吗？”
“痴心妄想。”慕然用剑挡在二人身前，心知想要离开不是一件易事。
水从密道顶部倾斜而下，犹如下了一场大暴雨一般，只是片刻，水流已经几人的膝盖淹没。然元若每次发动攻击皆被二人躲过，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元若微叹了口气又看了二人一眼。敏柔以为她要用什么暗器，却见元若眼前一阵迷雾，待到迷雾散去她整个人却是不见了。
而水势已然越来越大，敏柔与慕然对视一眼，二人皆知形势不妙，不然元若不会无功而退。
水已经漫到敏柔腰部，这般情况就是要跑也跑不动，只能尽快加紧速度在水中移动，她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心里一半都是对死亡的恐惧。慌乱间她不知险些摔倒多少次，脚下一滑被慕然一把拉住，敏柔一惊但见对方眼里竟是一派清明，一丝恐惧也没有，“抓住不要放开，一会儿一定要闭气。”他的安抚多少起了点作用，敏柔点了点头走了几步突然问道“我们能出去吗？”
“能。我还有话没有说，怎么可能出不去。”但见敏柔慌乱的眼神里又是一片迷茫，慕然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他的表情难得温柔，有种让人想要永世呆在里面的万劫不复，敏柔一时之间甚至忘了身在何时何地。
她搞不懂了自己是怎么回事，难道就这样对慕然动了心。她是打算忘记元朗，可并有打算这么快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敏柔并没有来得及多想，只感到慕然握紧了她的手，“闭气。”敏柔刚刚深吸了一大口气，下一秒漫天铺地的水从上倾泻而下，整个密道瞬时变成了一条水道。
慕然在前方费力游着，敏柔恍然间看到血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她努力想要加快速度使自己不成为慕然的负担，但到底她被元若关在密室里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身上还有两枚金针没有拔出，这下又能真的使出什么力气。
她感到自己的整个人都泡在水的世界里，水里面好像有一股大力在不断拽着她往下去，可每每她身体一顿，慕然便将她向上一带。
如此反复多次，他二人也不知游了多久。敏柔不知道这条密道有多长，也不知道多久他们才能游到出口，她只觉得最后只有撑下去这一个意识，只是不断的机械地拼命向前游着。
脑海里过往的画面不时出现，她突然觉得自己和水真是犯冲，来到这里想要回去的时候在河里一顿折腾，从陆家村离开时又从山崖掉进水里，这下又是要在水里逃生。
如果真的能逃出去，她是不是该捐点儿香火钱拜拜水神呢？她的意识有些涣散，迷迷糊糊间一下子呛了好大一口水，这一下大量的水往她嘴里灌去，剩余的意识里她不能拉着慕然一起死。敏柔想要甩开慕然的手，却被对方抓紧。
她的嘴巴被一团柔软堵住，不断有气向自己输入，敏柔睁开眼睛看到在自己面前放大的慕然的脸，慕然的整个五官在水的浸漫下柔和起来，他的眼里竟然有丝丝担忧，敏柔几乎以为自己看错，她还没有看清楚，慕然离开她的唇，拉着她加快速度往前涌。
游了不多久眼前开阔起来，慕然率先出去，紧接着敏柔被他一把拉出。一出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周围的鸟虫声让她心里感到一种生的喜悦，但见附近草木丛生不见人烟，而天也已全黑，虽不知道身在何处，但她整个身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四面朝天地瘫倒在岸上不想在动。
却听慕然似乎是嗤笑一笑，随即起身，她不明所以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角，他不会是打算把自己丢在这里吧？
慕然当年那句“救你已是仁至义尽”她至今犹记得，只是今日非彼时，她不知道应经对慕然动心的她如果就这样被他抛下心中又该是何种滋味。
慕然有些无可奈何，他蹲下来看了敏柔少许，虽读懂了她的不安但还是将敏柔的手指扒掉，“找柴火。”敏柔想要跟他一起去找，但使不上什么力气，只得在原地等他回来。
虽然又饿又不安，但身体的极度疲劳让她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只不多时她感到背后的气血一滞，钻心的疼痛传来，睁开眼只见眼眼前白皙的手指捏着两枚金针，她还打算动却被慕然按住。
背后的衣衫被他撕开一部分，晚风吹来敏柔浑身一个激灵，这...这...上演的哪一出，“那个....慕然，请问你在做什么？”她复又想翻身坐起来，对方直接将她两手按住。
“别动，上药。”冰凉的药膏顺着他的手指在她的背后的伤口处抹开，敏柔却是心跳加快，脸上也潮红一片，她低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在土里，哪里有人会因为疗伤而像她这般，只怕慕然要是看清了她的表情也会在心里笑她。
等药膏涂抹完毕，她迅速爬起，身上被罩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她这才看见慕然仅着一件衣服，而这件衣服想来是已经烤干的。他将应经考好的鱼递给她，自己在原地坐下迅速的点了周身的几个大穴。敏柔啃着鱼心里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些食不知味，却发现慕然略微皱眉的看着她，她不明所以，只听对方命令道“转过去或者闭上眼睛。”
“啥？”敏柔嘴里的鱼肉还没有咽下，着实搞不懂慕然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慕然眉头微皱，“转过去或者闭上眼睛，我要上药。”
敏柔“哦”了一声，刚要转身，突觉得这未免有些不公平。自己对于他帮着上药的事情发表不了任何意见，他倒是完全不允许自己帮他上药。
念及此，她“刷”地转过身去，将正在上药的慕然吓了一跳，他显然没有想到敏柔会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一张脸几乎皱成一团，“转过去！”
“不要！”敏柔不理会反而将药瓶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凭什么只能你帮我不能我帮你？”
慕然瞬间觉得有些头疼，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值得争论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
敏柔在揽月山庄多少学过些医术，上药包扎对于她来说是小菜一碟。那伤口经过水泡，显得更加惨不忍赌，她小心的处理只怕弄疼了慕然，等一切收拾妥当她坐在一旁轻声说了“谢谢。”
“不必，”慕然余光瞥了一眼身旁抱膝而坐的女孩子，她头发现在还湿答答的不住往下淌水，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长得并不是很美，可时间长了看起来却又很顺眼。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甜，见到钱由于猫见了鱼，明明看起来很温顺倔强起来却是谁拦不住，可能他是习惯了她在身边，每每她消失心里只剩不安。明明知道是陷阱，他也不想把她自己丢下，只能说她打乱了他的计划成了他的例外。“我救了你，你这条命自然就是我的。”
“唉？”敏柔愣了一下，她以为他会像上次那般说“朋友之间理应如此”，可看慕然的眼睛里一丝玩笑的成分也没有。
“怎么，不愿意？”她明显一愣的表情尽数落入慕然眼中，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表面一丝表情都没有变。
“能不能打个折？”敏柔往慕然靠近了一点儿小声商量着“可不可以不把我的命给你，我可以拼命报答你。”她小心翼翼地说着，怎么也琢磨不透慕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对她好舍命救她，她动心纯属自愿，可又怎么知道他是为何而救她。
“不行。”慕然转头盯着她，那目光的压迫感太强逼得她也不得不抬头与之对视，慕然的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急速跳动起来，她但见慕然嘴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那么不真实“我会帮你忘记元朗，你整个人乃至整条命都是我的。”
她将这句话逐字咀嚼，这句话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谁知这些字组成的这句话却让她如何也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如此晦涩，难懂如古老的画符一般。
“这...”她思考良久沉默良久，可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聪明如你，难道不懂？”慕然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却在这样的夜里不知怎的带了些许暧昧与蛊惑的味道，她抬眼看他，只觉得今夜的慕然不似平常的慕然，一双手忍不住一把拉住他的脸一顿揉搓，慕然被她拉的脸上生疼只得将她两手握住，却听敏柔愣愣地说道“没带人皮面具，是本人啊。”敢情他以为是别人冒充了他，慕然心中无奈又有些不快“真的不懂？”
敏柔眨眨眼，有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只想自己应该是会错了意，还是听听慕然怎么说的才是好。
这又不是什么狗血的肥皂剧，怎么可能自己动心对方又喜欢自己。
可是内心又不断有声音在反问自己：那他为何那样拼命救你，为何那般信任你。
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仔细想，自己之所以与慕然成为假情侣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幸而自己刚才没有犯傻说弄懂了什么意思，幸好自己还有自知之明，只是明明现在自己理清楚了，却是苦涩无比。
慕然但见她在那里又是眨眼，又是摇头晃脑地苦笑，犹如演木偶戏一般，好似忘了他还在身旁。“真的不明白我就告诉你，先前就说了出来后我有话要说。”他顿了一下，看着敏柔目光也温和起来，他自认为办事一向干脆利索，所以一察觉自己的心意便也打算迅速处理，只是到了这关头才发觉自己或许不若想像中那般淡定自信，声音都有了些许的颤抖“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哈？”他的一番话完全堆倒了她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墙，他说喜欢她，可是菱儿呢？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菱儿才对，难道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帮他？敏柔张口打算问清楚，可又害怕自己所想的才是真相。但人还是活在真相之中比较好吧，她早打定了主意不要再让任何人骗自己，这次也不例外，可她一个“那”字刚冒出口，只听到人声吵嚷，有火光往这边移动。
慕然与她一对视，便拉着她的手打算悄悄溜走。火光是把人引来的原因，此时再熄倒不如不熄给来人造成人还在这儿的假象的好，但周围灌木皆不是很高，想要将二人完全藏住几乎是不可能。
敏柔看了一眼水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随手折了岸边的两根芦苇，自己留了一根另一根递与慕然，慕然手中拿着芦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等那帮人举着火把而来，只看到原地的篝火和篝火上炙烤着的几尾鱼。
元朗打量了一番，看来这二人是已经逃走，他本来就是受元若胁迫来这里找人，这下看到人已不在心里倒松了口气。他只是因柔儿的双姝馆被毁而生气，但元若的样子分明是想要杀了二人才肯罢休。他刚打算下令搜查结束，却听一人大喊“他们肯定跑不了，给我搜！找到了若主子重重有赏，若是让他们跑了，咱们都别想好过！”那人是元若的一个下属，想来是元若也不肯完全放心元朗。
一时之间整个岸边被火光充斥到处一片吵嚷，这帮人如此拼命的寻找敏柔二人，并不是为了元若的奖赏而是怕受到元若的惩罚。
这么一片地方这帮人大约搜了大半个时辰，然而终究一无所获，领头的那个踢番了早已烤焦的鱼，打算领着去别的地方再搜搜，却见元朗站在篝火旁不知在思考什么，虽说他并不怎么听从元朗的意见，但征询一下总是必须的，他快步走到元朗跟前，问道“朗少爷，这边看来是没人，兄弟们打算去别处搜搜，您看行吧？”
元朗点点头，领头的得了肯定一个手势，大堆人呼啦啦的散去，只见元朗并没有动的意思“元少爷，您不去？”
“我在此休息一会儿直接回府，你们去吧。”身体不舒服是个借口，他只觉得远处隐在阴影里的两跟芦苇有些奇怪，好像有气泡正从水下冒出。
领头的有些不屑得点点头，便也快速离开了。
元朗在篝火旁坐下，目光一时也不离开那芦苇，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水面起了一阵波纹，元朗见状站起快步走到岸边，只听“哗啦”一声，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抱着一个女孩子自水里走出，两人皆是一身狼狈，借着月光元朗隐约可见二人身上的斑斑血迹。
不知为何，元朗的头丝丝疼痛，记忆中好像有过类似的画面。
是谁？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是谁？
为什么脑海中那丁点儿模糊的影像让他这般心酸难受？
他头疼欲裂，丝毫忘了还在他跟前的这两人，而慕然也没有在乎他，径直抱着敏柔走到篝火旁，以火取暖。
元朗按了按额头，“你们...”
“元少爷，希望你行个方便。”慕然说是希望，但话语里的坚定任谁也听得出。元朗没有计较这些，他认出了慕然怀中的敏柔，她昏迷中的惨白的脸无由地让他心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炸开，各种记忆的碎片在他体内叫嚣着要复活。
她没生命危险自己也无需在这里再呆，元朗冲慕然一点头，努力克制着头疼快步离开。
他有种感觉，三年前他丢失的记忆就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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