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绵》山林

15、第 15 章

　　两人一拍即合，绵绵自然先去拜访柔珠。他们到了漕帮，表明身份，自然得到热情接待。柔珠打扮靓丽出来，看不到期盼之人，满脸失落是藏也藏不住。只强笑着接待两人。

　　花花打量这女子，举止大方得体，容貌清秀。言谈间和绵绵颇为亲昵，可见两人感情不错。他心道:“如果章柔珠能长着柳绵绵或崔琳那模样，柳湘会这么痛快放手吗”

　　等章家人都离去，绵绵才说明来意。柔珠一怔，随即摇头，强笑道：”强扭的瓜不甜。湘哥不喜欢我。娶了我他肯定就不着家了。”

　　绵绵苦苦相劝了好一阵子，柔珠还是摇头。一道声音响起：“你为他付出这么多，难道你就甘心？”

　　柔珠抬起头，第一次正视起进屋坐了许久的花花。花花似笑非笑：“你为他消耗了青春，一直不回家等着他。为他苦心学习账务，仔细计算一分一毫。为他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做了许多你并不愿意却能让他舒坦的事情。就这么放手了，你甘心吗？”

　　绵绵心一惊，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可见柔珠的表情，她明白这话定是说到人心底了。

　　花花循循善诱：“这世上有多少夫妇都是貌合神离。有许多人成亲时才见上面也就这样过一辈子了。你为什么不能过好？

　　你的家庭背景已经影响了你挑相公的人选。找个门第高的吧，定是看不上你家人的。找个背景相当的，你的性情和学识又会和那样的家格格不入。这么一来，柳家反倒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柔珠伤心道：“可是湘哥看不上我……”

　　花花道：“你可见他看上哪个？”他顿了顿，眼睛往柳绵绵那转一圈。柔珠心神领会，她与花花都明白，柳湘要找像绵绵这样的是决计不可能。

　　花花接着道：“我认为他哪个都看不上。那为什么他身边不能是你？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你？”

　　柔珠仰望着花花，对方一阵见血说穿了她的心思。等了那么久，她确实不甘心。她在家里每天都看着门口，那人都不来。

　　她开始放弃，可看了家人为她安排的人选，她才惊觉自己的处境不妙。说不嫁人吧，那样又置爹娘和哥哥们于何地。嫁人吧，怎么都挑不好。只能同意爹娘的法子，来个比武招亲，让老天决定。

　　岂料绵绵和她王爷夫婿的到来，给了她一个希望。

　　偏生这王爷还道：“我们没法在此长留。能帮你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了。你和柳湘在一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让他离家多几次。总好过你找的夫婿不如意，让你终日消沉度日，让你爹娘悬心。而抚养你长大的柳家夫妇，也不用再担心家财被借光来的好吧”

　　绵绵却快坐不住了。柔珠姐姐这品貌，非要她的二货堂哥不可吗？说的好像没堂哥不行似的。她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

　　花花早一步搂着绵绵的肩头，微笑道：“你和柳湘一同长大，难道一点拿捏他的把握都没有吗？只要你同意，我们会全力帮你达成心愿。我们先去外头的小凉亭坐会。你愿意就直接来送，不愿意就让下人来送我们离开。“

　　绵绵想说些什么，可花花紧紧搂住她，让她手脚都不知怎么放。只能跟着他走。

　　到了小凉亭，花花用手按住绵绵的双肩，道：“我知道你女儿家的小心思又起头了，觉得章柔珠没了你堂哥，未必遇不到更好的。想说些鼓励她的话。”

　　绵绵心头一暖，道：“你怎么都知道我想什么”

　　花花不屑道：“你的心思不难猜。你想一想，章柔珠选柳湘，不仅是喜欢他这个人，估计也是不愿离开从小长大的柳家。至于她能否遇到比柳湘更适合的人，看她爹娘这急切嫁女儿的架势，这个机率真不高。”

　　柳绵绵哑然了。花花又道：“而你从进来一刻起，就不应该再摇摆不定，这样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好心做坏事。既然决定了，就要坚定立场。别忘了，最终选择的是章柔珠，她这么大的人，自然明白该如何选择。而她一旦下了决心，你就更没必要说些废话来动摇她了。”

　　柳绵绵仰着头望花花，仔细想想，他说的还真有道理。她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有机会选择和心上人成亲，哪怕那人不乐意，总会想试一试吧。她这么想着，也将话说了出来。

　　花花嗤笑一声，道：“这是理想的想法。从现实方面来说。章柔珠只有嫁给柳湘，才能成全她爹娘的苦心。她爹娘将一头狼当成羊来养，若就这么让她去门当户对的家庭，只会害苦了她。”

　　绵绵反驳道：“柔珠姐姐没那么弱，她能文能武，性情坚韧。”

　　花花接道：“所以她后半辈子都要浪费在适应一个陌生的夫婿，和性情不相投的家人拉锯上了，这样才能维持表面的平和。柳绵绵，你觉得是对付柳湘一个人容易还是应付夫婿一家子容易？”

　　绵绵似懂非懂，可再辩驳不了。花花说：“她是个聪明人，在心上人身上花的心思比你多的多，你说她会怎么选呢？”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绵绵已经看到柔珠从远处款款而来。她不禁想起同意亲事的那一天，自己的考虑。好像这阵子，花花也是有意识在向她靠近。无论大家动机如何，目的都是将日子过好。

　　可今日处处落了下风，绵绵有些不虞。她望着花花光洁如玉的脸，心一动，竟亲了他的脸颊一下，道：“你这次不错。”接着，她学花花似笑非笑的模样，回望着他。

　　花花呆怔了，柳绵绵来这么一下，让他反倒不知如何反应。

　　而绵绵看他张目结舌，感到扳回一局，避让着起身，背着花花偷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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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心念一动，上前拉柳绵绵嗅了嗅，想起方才章柔珠除了给他们上茶，还上了一壶章家自酿的果子酒。他对此就不感兴趣。柳绵绵倒是一杯接一杯喝个清光。

　　柳绵绵这会不似之前抗拒他的靠近，只笑笑道：“你做什么？”

　　花花望着柳绵绵比平日红艳的脸蛋，他明白了，她的酒劲上来了。打量她更为放开的举止，他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走时拿着特意要来的一罐果子酒。

　　在回去的马车，柳绵绵显得十分兴奋。花花在旁笑眯眯的。见柳绵绵嘎巴一下嘴，立即体贴地送上一杯酒。柳绵绵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等喝完了，她才觉得奇怪。虽然感觉很好，怎么口更干了。冷不防听见花花问道：“你怕不怕我呢？”

　　柳绵绵瞅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笑一笑，然后头一歪就昏过去了。

　　花花怕她撞到马车壁上，拉住她，一使力，柳绵绵就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来是一壶酒的酒量。”花花嘀咕道。

　　俗语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里头有个对柳湘了若指掌的柔珠。

　　柔珠的爹娘疼爱女儿，也不愿得罪江湖朋友。在比武招亲上自然下了功夫。言明这比赛是为了了解求亲者的品性，武艺高低反在其次。

　　比武招亲里用的武器都是木条。这自然削弱了可看性。让有心比武的人也感到大无趣味。对有心求娶的人反倒是好事。

　　果然兴致勃勃的老百姓看了第一场比武后大失所望。与其说是比武不如说是走过场。比武者都着重表现自己的外在。打出的招式还不如街头小孩。

　　而且参与者看起来个个长的端正，可性格千奇百怪。不是娘娘腔就是弱不禁风。不是说话结巴就是畏畏缩缩。和站在场外如大家闺秀的章家小姐一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围观的老百姓从看比武变成看猴戏，话题从议论哪个比武的更古怪变成论参与者和章家小姐的差距性。

　　比武足足比了三天，到第三天下午出现了逆转。一个络腮胡大汉凭着根木条将所有参与者打的落花流水。此人的豪迈和狠辣让看客们眼前一亮，可见他打完一个就要干掉一大碗烈酒，然后下手更狠，一根木条都能抽出血来。

　　偏生章家小姐毫不在乎。这让人很是担心章家小姐的将来会有家暴的可能。看客们综合之前章家小姐的表现，发现每个参与者她都说好。可问她名字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这种违和诡异之处让眼光雪亮的老百姓们将话题转入研究和探索章家小姐的情感问题。

　　这么一谈开，一些蛛丝马迹被细心敏锐的人捕捉到。慢慢地，所有看比赛的老百姓都听说了一些秘密。

　　听说章家小姐在儒商柳家寄养了很多年。她和那里的一位少爷青梅竹马。

　　听说少爷的母亲视她为女儿，章小姐被家人接回后，那夫人就生病了。

　　听说那少爷嫌弃章小姐不够漂亮。不不，好像是嫌她太贤惠了。好像又不对，是嫌她管太多了。

　　章小姐这样的品貌怎能被人嫌弃。听说是那少爷太爱玩啦。镇日不着家。耽误了章小姐的青春，让章大爷生气了。

　　不对，听说两人是两情相悦，是父母方面不同意啦。

　　版本太多搞不清楚啦。反正那少爷走了。章小姐被伤透了心。嫁什么人都无所谓。

　　章大爷他们这么爱女儿，肯定会选个好人给章小姐。

　　话不是这么说啊。章小姐心灰意冷，给自己乱挑也难说。

　　等老百姓议论完，过足了嘴瘾。发现那大汉已经将所有比武者都打昏了。

　　章家夫妇傻了眼，见这大汉不是善类。正要开口拒绝。谁知人家抬出身份，还是个军爷。

　　章家夫妇虽已漂白多年，可天性让他们畏惧公职人员。想要直接拒绝的话在口中转了几道。均把眼光转向女儿，盼望她能说些得体的话来回绝。

　　谁知章柔珠丝毫不动，只呆呆的望着前方。那军爷以为他们嫌弃，抬手将远处的知府给招来。

　　在那知府热心地描述下，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军爷的背景。他是本地人。是位驻守在北方的边界的将军。一家都是当兵的。当他的媳妇要么随丈夫到北方，要么留在当地和他家女眷一起住。

　　章家夫妇听了更加不乐意了。见女儿不做声，硬着头皮也要回绝。结果柔珠突然起身，道：“如此也好。我就随他去北方吧。”

　　她这话让她家人和看客们一片哗然。看看端庄大气的章柔珠，再看看浑身酒气，粗鲁邋遢的络腮胡大汉。大家越发肯定了小道消息的可靠性。

　　无论章家夫妇和兄长们如何苦心劝说，章柔珠表情都淡淡的。最后她娘急道：“你可是还记挂柳家小哥？”

　　章柔珠听到这人，才落下泪来：“娘，女儿不孝。你们之前说让老天来决定。我就顺应天意好了。“

　　章家夫妇大恨。他们之前看好的人选怎么都没来。枉他们还特意拖延多两天，谁知会来这么个极品。说这人不好吧，偏生他背景清白，家世不错。有知府大人的极力作保，挑剔的话也说不出口。

　　正待章家夫妇束手无策之际，有个人站出来说：“我还没参加呢。”

　　众人一看，正是柳湘。话说红花是需要绿叶来衬托的。经过这三天的摧残和一旁明显的对比，款款而来的柳湘在众人眼中显得愈发俊秀不凡。如同菩萨身边的金童，从天边笼罩这金光飞来似的。

　　老百姓们朴实啊，看到柳湘和章柔珠如同金童玉女的架势。立马高呼：“在一起，在一起！”

　　章家夫妇和儿子们先前对柳湘多有怨言，此时看到他却感到分外亲切。
　　章大爷上前一把抓住柳湘道：“贤侄，你来啦。”

　　柳湘和他们见过礼，迟疑道：“小侄可还要比武。”

　　章家夫妇忙不迭摇头道：“贤侄品性一流，不用比我们都清楚了。”

　　章柔珠回忆起这阵子爹娘和兄长们对柳湘的评价都带‘三字经’，不由嘴角抽搐。虽然是预料的结果，可人真的出现时，她的心还是发酸。

　　柔珠了解柳湘，比了解自己还明白。她做出自暴自弃的姿态，无论柳湘对她有无情意。以柳湘慷慨助人的个性和以往的情分，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当柳湘踏出了这一步，后头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了。不管他乐意与否，柳家和章家都会逼他娶她回去。

　　柔珠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数不到二十，就见一夫人远远跑来，拉住柳湘哭道：“儿子，你总算开窍了。放心吧，娘帮你准备好的媒人和聘礼马上就来了。我在这等了三天，就怕柔珠嫁了旁人了。呜呜呜……”

　　亲娘的出现让柳湘傻掉了。他还没想那么多啊。他只是想先阻止柔珠做傻事。柳湘想说什么。可望见一旁虎视眈眈的络腮胡大汉和表情冷淡的柔珠。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之后，柳湘被热心家人们围住，和他一同与那军爷交涉。然后被一群上前恭喜的老百姓包围。

　　花花带着柳绵绵轻轻地离开了。临走时，他们和里头的柔珠对视一眼，对方施了一礼，然后踱步到柳湘身后，温柔安静地看着他。即便对方看不到，眼里的情意仍是满满的。

　　绵绵望见这情形，一时不知是为柔珠如愿以偿感到高兴好，还是为柳湘的不着调感到同情好。然而，花花拉着她，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