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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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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云朗出了西厢房,程苗花才敢走进内室去扶蹲坐在地的金祝华。
“小姐,我看主子这段时间待你真的很不错了,你这般行事,当真是在毁自己。”说着,老妈子拿起厚实的棉被紧紧包裹住她。
金祝华心有余悸,搓了搓发红的手,卷着棉被在程苗花的扶持下,坐回床榻上。
她不是有心想打陆云朗,以前因反抗所遭的罪,让金祝华在血泪中明白一个道理,尽量少在比自己强势数倍的人面前逞能叫嚣,否则遭罪的只有自己。可毕竟是恨着厌恶着那个人的,虽是在无意之下打了他,但她丝毫不觉得愧疚,反倒是在情绪平复下来后,暗暗懊恼当时下手怎么没有更狠一些,最好打得他口吐鲜血方能稍解她心头之恨。
程苗花在边上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金祝华全然没有听进去。老妈子无奈的连连摇头。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又滑了一大节,到了上元节这天,灯火良宵,街头小巷可谓热闹异常。未婚的男男女女更是兴奋不已,大家闺秀王孙小姐借着赏花灯之便只望在这难得被允许出门游玩的一天物色到心仪对象。
金祝华因怀孕身体不适,大半时间是在床上度过。上元节这天入夜时分,敲锣打鼓鞭炮烟花的声响,惊醒了久未出厢房的她。
“怎么这么吵?”金祝华披了厚实棉外衣睡眼惺忪的走出内室。正打开窗门仰视半空烟花的两老妈子回过头来。
“小姐不知道今天是上元节吗?”
金祝华愣了下,倒真的是睡糊涂了。
“饿了没,我给您端饭菜上来?”秦大婶问。
“午时吃的多了,现在不饿。”她四肢无力的坐到琉璃桌前,倒了杯水解渴。“秦大妈不回家过节吗?”这些时日相处下来,金祝华多少了解到两名老妈子的情况。程苗花无亲无故,跟陆家签的是终身契,老家的人几年前都已过世了。而秦大婶是短期工,家里除高堂之外,丈夫儿女都健在,按理说一般类似这样的大节日,各大宅院里会允许有家事的仆人回家过节才对。
“小姐您早先在歇息的时候,我已经回去过一趟了。主子怕过节伺候这边的人手不够所以才命老奴在晚膳前赶回来。”
正聊着,屋外传来敲门声。
程苗花上前开门。来人是陆宅管家。
“主子说吃完晚膳要携带府中女眷去城隍庙上香祈福,夫人让我过来请这房姑娘一起去。”
老妈子回来看了看坐在桌案前发鬓微松的金祝华,转头道:“好,待小姐吃完晚膳后我们马上去前院。”
“动作快一些。”管家说完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秦妈走到金祝华身边。“小姐,我看您还是多少吃些东西,待会去上香,若是半路上饿了可就不好了。”金祝华微皱眉,心里百万个不乐意,却只拉长了脸不作声。
上元节,又称小正月、元夕或灯节。因是新年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百姓利用这一特殊的时间阶段充分去表达自己的生活愿望。以致每年此日,街市繁华异常,猜灯谜,点彩灯,舞灯笼,划旱船,祈福……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游人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烛光将街道照的通透。
酉时十分,皇城上放起了灿烂夺目的礼花。一时间京都百姓欢喜沸腾。一行车马软轿中,女子撩开车窗帷帘探出了头。
“小姐,快看,那边开始耍龙灯了。”软轿另一侧响起老妈子的惊呼。金祝华闻言望过去,只见人群簇拥之间,纸绘的长龙起起伏伏。在旁观看的老百姓们欢呼叫好声一片。那种众人同喜同乐的的欢跃气氛感染了金祝华,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她整个眉眼都泛起笑来。
程苗花看在眼中,只道:“小姐,待会上完香,咱们得好好逛逛夜市。”
金祝华心下还算高兴,应了声,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观看着外面的一切。
陆云朗坐于另一顶宽轿内。撩开窗帷望向外面热闹的场面,在感受着难得的喜悦气氛的同时不犹想起从前陪年幼的金祝华过上元节的情景。
“相公在想什么呢?”赵娴雅放下另一侧的窗帷,望向陆云朗。
男人放下手,嘴角勾起一个笑。
“在想京城这样热闹的场景我有多少年没见到了。”
赵娴雅虽跟陆云朗结缘数年,对于他的前程往事,却知之甚少。
“相公以前住在京城?”
“住过三四年。”
“那么……”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询问。“当年受伤是因为……”
横亘着伤疤的脸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中忽隐忽现。
“家主打的。”
赵娴雅心下有众多疑惑,却只笑道:“如此积恶之人,老天看着必不会厚德于他。”
陆云朗闻言,嘴角弯了弯。
马车软轿在拥挤的人群中行了莫约一炷香时间,终于抵达城北边的城隍庙。下了车,一行人才知,这儿也是人山人海,多的是女眷在此上香祈福,男子在旁逗留不前,
金祝华在老妈子的扶持下,头罩风兜缓缓下轿。
赵娴雅父母弟妹自一辆马车上下来,一群人中,就属赵珍链打扮得尤为起眼。一身粉红镶银白的锦缎衣衫将她衬得是面若桃李,美不胜收。
“姐,京都就是热闹,比老家那边可热闹多了。”少女清脆的声音里透着难言的欣喜。
“这么喜欢京都的话,不如留下来多陪姐姐一段时日。”这次赵家人来京城,一来是赵章承药材生意往来在这边出了点问题,二来因着赵娴雅的一再去信件请两老进京小住,所以他们才会在年前举家进京。眼见上元节结束之后,父母弟妹又要离开,赵娴雅万般不舍。
“好啊。要是父亲同意的话,我乐得在京城住下了。”赵珍链言语间,一脸的俏皮可爱。逗得众人喜笑颜开。
“这丫头啊。”赵秦氏见赵章承一脸笑意,伸手搂过女儿,连连爱抚。即便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了,但只要他还疼惜着由她所出的孩子,女人也能从中得到些许安慰。
“妹妹,正值化雪,脚下湿滑,你小心了。”赵娴雅转身一脸友善的对金祝华道。
面对赵家一派和乐融融的场景,面上藏不住情绪的金祝华因着心里不痛快,当下对于赵娴雅的好心询问十分冷淡。
赵章承见状,脸色不愈。怎么说赵娴雅也是陆云朗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女儿一番好心,任得眼前这个顶多只能算是侍妾的女子如此无视,在与陆云朗错身之时,他道:“即便在外如何忙,对于女人的管教还是不应妄加松懈。以免在大庭广众下,任其失之礼教。”
陆云朗顿住,思索了会,转身让老妈子扶金祝华回车上,说是等祈完福,再一起动身去河岸口放灯船。
这一来二去,本就不乐意出门的金祝华,表情变得难看至极。回到软轿中,她一言不发的端坐在那,老妈子当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撩窗见外面有人在叫卖冰糖葫芦,于是道:“小姐,老奴给你去买些尝尝可好?”
金祝华淡漠不语。
程苗花受不住轿中气氛,于是推开轿门,径自去买零嘴了。
就在程苗花刚离开不过眨眼功夫,一名男子靠近轿旁,在陆家家丁注意到他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封信丢进了金祝华所在的软轿内。
金祝华起先被那封猝然塞进的信吓了一跳,待看清只是一封普通信件后,自身边拾起查看。只一眼,她便认出那字出于何人之手。
颤抖着手,她撕开信。
祝华,想办法摆脱他人出得轿来,城北老柳树下见。兄良才亲笔。
金祝华抓着信,猛然推开轿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