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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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前情提要：战局将起，叫天王麾下派人联络刘映雪，请凭栏听雪轩出手击杀孙青霞。两人行踪泄露，戚少商得顾惜朝相助，顾戚二人约定第二日雁门关外会师，共赴辽国。
正文如下：
戚少商踉跄几步便被身后一人撑住肩头，回身一看是个着黑色锦缎长袍，手执柄旱烟的老者，身后站着数十名高举火把、青布劲装的大汉。这时门再一响，顾惜朝带着雅先生的□□慢慢踱了出来，对黑衣老者一拱手，道声“有劳”，再不看戚少商一眼，径自提气一跃，几个起伏间不见了踪影。
这黑衣老者自然是俗先生，见顾惜朝赶去与胡不归、方应看会合，当即转身吩咐道：“你们且原地待命，届时以穿云箭为信号，速来接应战局。”罢了，又对戚少商拱手，“得罪了，戚楼主。”说罢在戚少商肩上一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细看时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已在数十丈开外了。
此时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呢？渔火又在何处？离此去二三百里的那道虎尾溪中，是否有渔家在这样一个夜里，对酒愁眠？
孙青霞想到这点时，血正婉婉自他锋利的额角下流，滴落在手中青白长剑上，激起这深秋凉夜中那点凄丽的幻想。——剑那么冷，可血尚温。正如远方故人帐下的那一碗水酒吧，红烛青灯，隔夜雨滴天明。那是怎样江湖寥落中的温情，又是怎样听血珠敲击剑身的寂静，这让孙青霞想起了龙舌兰。是以他冷笑。反手拔刀。女子神刀。顷刻间便予以还击。
“好快的刀！”白衣女子清咤一声，揉身上前，手中一双铜质判官笔自下三路迎上孙青霞雪亮的长刀。刀影翩翩，孙青霞却疾退。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并不追击，只是口中打个呼哨，离她最近的青衣蒙面人便会意，当下脚踏流云步，和白衣女子分别以左、右掌劈向孙青霞，两支分水峨眉刺与判官笔接踵而来！
孙青霞仍在退，退向身后那两名红衣披发人和黑衣人。他反手将女子神刀咬在齿间，腋下夹琴，左手执剑，右手却看似不经意般凌空一抓，便将那执鸡爪镰的红衣人腰间一柄镶金带玉的佩剑给抽了出来。红衣人心下大惊，以他苦练外门功夫数十年的力道来看，从他腰间夺剑，堪比登天更难！他一咬牙，便当此次是失了手，只好舞开手中鸡爪镰，上指孙青霞肩井穴，下扫章门穴，眼见这直剑□□便纵有天大的本事，如今后有狼后有虎，便是插翅也难飞！
“且慢。”那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大汉缓缓开了口，虽短短两个字，由他说出来，便饱满一股浑厚内功，声似钟磬。这黑衣人看了一眼孙青霞，忽而伸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在另外三人握兵器的手上拂过一圈，只听哐哐几声，其他几人面有难堪之色，手中兵器皆落地。
黑衣人道：“大弃子擒拿手，中原武林中，想不到还有人会这门功夫。”
孙青霞知他是指方才自己劈手夺下那红衣人腰间佩剑，于是只淡淡道：“你若想学，我教与你便是。”
黑衣人一怔，似是想不到要说什么，刚想开口，却忽然间目光一凌，后退几步掩住口鼻，断断喝道：“不好！”
那夜风中似是飘来股淡淡而馥郁的酒香，温和绵厚，像十里秦淮夜坊中，披绫罗绸缎的姑娘，搓着桃色胭脂，眼波悠悠的横来。又像是六月春红匆匆即谢，落红满地，南方女子束起衣摆，素手拾花的静雅。这酒，在这夜，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如同九州空弹一曲华胥引，经年离乱俱是梦，悲欢笑谈人间远。——孙青霞忽然抬头，风中有铜铃的清脆碰撞传来。那叮叮当当的声响，似是比平常拖延、缓慢了许多，然而一声接着一声，却无停歇。
一个淡然执伞，伞骨处栓有六角铜铃的白衣人，左手托着一坛开封的好酒，自街角走来。
戚少商淡淡道：“几位好兴致，良辰美景，不如大家喝一杯。”他放下酒坛，轻甩流云袖，一路竟是施展高妙轻功而来，转眼便站在孙青霞身边。孙青霞侧目，他知戚少商放在不远处那坛开封了的酒里必是有毒，他们几人现在均是暗暗运功，然而内息不畅，却不知那酒里到底放了什么。戚少商看了看孙青霞，从怀里掏出粒解药，助孙青霞服下后疾点他天突、膻中两处大穴，片刻后，孙青霞已行动自如。
黑衣人道：“你便是戚少商？”
戚少商颔首：“不错。”
那白衣女子银牙咬碎，恨声道：“你不是内功散尽，中了我们的鲛人泪么？”
戚少商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内功散尽？”他笑了一笑，夜幕下眉宇英挺，只是不知为何，脸色却苍白，“任何人，任何事，在妄下结论前，不如眼见为实——例如，你们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刘映雪却如何了呢？”
话音刚落，但见凭栏听雪轩方向，一支穿云箭呼啸并出，在黑压压的云层之上炸响。霎时间，由凭栏听雪轩传出一阵威震九霄的喊杀声，火光一片摇曳，兵戎杀伐之气数里外仍有所觉。
孙青霞似是会意，当即仰天长笑三声，横眉上前，一把扯下那黑衣人的蒙面三角巾——赫然是几日前本应该毙命在顾惜朝手下的五虎断门刀的二当家彭天霸！
孙青霞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是早失踪多年的彭门二当家，怪不得内功如此高明，还识得我的大弃子擒拿手法。”说罢竟是狠狠将剑往彭天霸脖颈上一送，掷地有声道：“我孙青霞专杀那些‘不是人的人’，你为刘映雪卖命就是勾结蔡京，如何容你！”凉风习习，彭门二当家双目圆瞪，在他头顶，边关这一处夜色似乎愈发浓厚，血色渐晕。
如琉璃打碎，白衣女子精致的脸上陡然浮起一阵杀意，生生扭曲了她眉目姣好的面容。只听她尖啸一声，身形暴涨，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空气中传来关节噼里啪啦伸展开的声音，如爆竹般响起，再落地时，这身形却和一人相似——刘映雪轻轻笑着，从耳后风池穴拔下两枚银针，众人便见她脸上五官仿佛移位般攒动，霎时间，便又是那个白手起家、纵横澶州一方，英姿勃发的女豪杰！
刘映雪道：“戚楼主，孙大侠，如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凭瞧见马龙马军师向听雪轩而来，就认定我必会在那儿，也未免太儿戏了吧。”她略略扬起下颚，一双狭长凤目斜瞰戚少商，不急不缓道：“方才是试探你，看来，俗先生用‘天地八荒’将他部分内力暂渡给了你，”她轻笑一声，语调似是不屑，“只是拖的时间越久，这内力越撑不住吧？”
戚少商不语，他只是抬手，运功，一掌劈出——这一掌劈的却是孙青霞！
刘映雪注视着戚少商抬手运掌，忽然面色一变，脱口而出：“落凤掌！你不是戚少商！”
“戚少商”长笑数声，抬手将流云袖一撒，一道银光自袖中飞出，霎时间鬼哭神号遍传开来——刘映雪俯身躲过神哭小斧这一击，惊道：“顾惜朝？！方才不是……”“你在俗先生的人手里放了探子，当我们无所察觉？方才？方才去找方应看与胡不归的不就是雅先生！”顾惜朝劈出一记落凤掌，并不回头看孙青霞，只是扬声道：“去雁门关找戚少商！带他先走！”说罢旋身退开，口中打个呼哨，一匹胭脂马绝尘而来，他将缰绳一把抛给孙青霞，目光决绝，断声喝道：“走！”
孙青霞白受他一掌，所幸力道所用不多，只抹去唇边血迹翻身上马，想也不想将腋下长琴抛给顾惜朝，留下一句：“左手第三弦”，说罢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