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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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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八福晋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八阿哥的旁边,没有解释,但也没有退缩。脸上笼罩着一层冰霜一样的轻蔑,让她看上去就像一朵雨后娇艳而高贵冷漠的法国郁金香站在那里。
她把头转到一边,抬手抹掉眼角轻轻溢出来的泪水。
俗话说人去楼空,客走茶良。
这样戏剧性的场面,只能说今天的戏会半途结束了,九阿哥把来宾们都客客气气的请回家去了。
一个小时之前,这个院子里人声鼎沸,而现在突然人去楼空,只有九阿哥家的佣人走来走去的收拾东西,他们已经被训练得熟视无睹了,我们就像空气那样,当我们不存在。
现在只剩下主角几个人,一屋子的人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太医在确认八福晋的手指有没有受伤。
而我捂着脸站在一边。脸已经不那么疼了,只还有红红的印子若隐若现在上面。
十四在我的身后,把我揽进怀抱里。
他把手放在我的背后,隔着衣服,我能感受到他滚烫而宽大的手掌上,透露出来的心疼。
不,透露着一种尴尬。
是的,他们请太医过来,只是为了看看八福晋有没有伤到手指,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应该会伤到筋骨吧。
我?脸上的肿痛过几个时辰就会自行消下去。只是在消失的同时,带着一种悲凉的心酸。
但太医为八福晋检查的样子,一下子把我点燃了。在我心里,好歹被打的是我吧?第一次有人那么响亮那么重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古代没有,现代根本没有过!而且在结束的时候给了我另外一记看不到的耳光。我突然莫名的泛起一阵心酸了。我突然埋怨起十四来,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来这里,就不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我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他仇恨起来。
我猛的脱开他的怀抱。
脱开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抱着我的十四,身体刷的一声就变得冰凉了。
十阿哥试图拯救这个场面,但以他的智慧,应该效果不佳,“苏小姐也检查检查吧,留来疤痕就不好了。”
他永远那么直肠子。
我头一歪,我冲他露出了一个用尽全力维持出来的完美笑容,“不用了,我不要紧的,刚刚只是八福晋站不稳,不小心碰到我,没事的——我看我先走了。”
十阿哥的脸瞬间尴尬得通红。
“这么晚了,我已经通知王府那边了,会人过来的。”九阿哥说。
“真的不用了,为你们填麻烦,我已经很愧疚了,害你的戏会也中途取消。真的不好意思,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我送你吧。”十四走过来,试图牵我的手。
我巧妙的避开他,冷冷的,“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反正又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这就是他们世界吧,主子永远是对的,而我们永远是他们的小丑,即使被甩了一巴掌,即使你是对的,主子是错的,眼泪只能往肚子咽,伤口久而久之就会好的——你还以为别人会特别好心的为你请太医么?
太医只是为主子服务的。奴隶算个什么东西。
我远离了就好。
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我直径朝大门走去,把他们的影子远远的甩在后面。
我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他们和我是不一样的世界的,不要再看了。
这夜的风很大,我露掉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我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时候,二阿哥静静的站在角落里,
二阿哥嘴角那抹微不可察的微笑,悄然逝去。
京城四处都是流光溢彩依然延续着白日的生机勃勃。繁华的夜市路人来来往往,他们冷漠的一直往前。
我累了,经过一天跳跃性的居然我真的累了,我恍惚觉得我生活在幻想里,而那些从我身边走过无数面目模糊的人,他们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他们的生活里没有穿越,没有狗血爆炸的剧情,他们不会像小说里的生活那样曲折而不靠谱,他们的人生是充实的,真实的,他们不会为了回家而烦恼,他们一直往前走总会找到家的,因为那无数的万家灯火中,必定有一盏是为他们而点。
我揉揉眼睛,眼眶红得厉害,小说里不总是那样说一定会有人陪主角到最后的,我要等,可现在,我走错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没有人过来牵我的手。
我在等谁?没有人会等我的,想到这里我突然哽咽住了。
我控制一下情绪,刚要继续往前走,抬起眼睛看着站在远出的十四,他终是跟过来了。
他的侧脸一半暴露在暖黄的街灯下另一半浸没在黑暗里。他是不是我要等的人?
十四双眼通红,他走过来,伸出长长的手臂,把我抱进他的怀抱里。
我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他,任由他抱着,我不想动了,累。
他用脸颊轻轻地贴着我的耳朵摩擦着。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十四俊美的脸上满是动人的懊恼。
十四抬起头,抓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他的喉结滚动着,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你打我啊!打我气就消了,别不理我。”
我望着他安静而美好的侧脸,再也忍不住了。滚烫的眼泪滴下来,顺着我的脸颊,一路滑下去。
无声无息的。
就像此刻十四心里那一句没有说出口的“我爱你”一样,无声无息的。
“我干嘛生你的气,你是谁啊,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我说。
他见我恢复了正常,他笑起来,呵呵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松了一口气。
“那以后就叫我胤祯吧。”我知道他想找个轻松的话题。
“不,我还不想死那么早。”我答得有气无力的。
“不要说晦气的字眼。”
“恩。”
此时的京城已经沉默的陷下去了,连同夜里那些繁华的夜市也都关了门。
清冷的像进入了冬天。
“好像起风了,有一点冷呢。”十阿哥喝着酒,脸上红红的。
九阿哥看着面前喝醉了的十阿哥,皱着眉头说。
“刚才你怎么不说?”
十阿哥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还不是一样,为什么不说。”
“我?我想想还是算了,那你呢?”
“看见十四弟冲上去……”
静静的夜里,他们彼此沉默的对望着,不发一言。
同样静静的夜,只是不同的地点。四阿哥坐在马车里,定定的看着某一处,眼神里没有焦距。而坐在他身边的男孩子转过头来,黑暗里英气十足的脸容格外的柔和,他说:“别担心她了,她可是很坚强的呢。”
十三的声音像夜里吹动的微微的暖风,充满着动人的磁性。
四阿哥点点头,“好。”
十四送我到府门口。
然后离开了,他的影子被孤单单的月光拉得又瘦又长。
中间他回过头看了我两三次确定我真的气消了,我隔了很远对他笑着挥挥手,叹口气,看着他也对我挥挥手,然后上了那辆来接他的马车。
月色迷茫,风起泛起细碎的波纹将流云吹散了,月光趁机泄下来。
“都看完了?人都走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个人,她从黑暗里走出来。
暗夜里的郁金香对我静静的笑起来。
她怎么在这里?!追过来继续问我罪么?
只觉得胸中一抽,周围空气凝滞了。我看着八福晋那张娇嫩欲滴的脸显现在暗夜下,又想起那一巴掌,脸上的辣疼还没有褪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戏也演完了,该做的都做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顺便——重新介绍下,我叫央嘉,来自上海。”
月光下,她朝我款款伸出一只手,忍俊不禁高高扬起嘴角。
天地静止,空气凝滞。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反应不过来了!好半响,我僵硬的身子可以动了起来,死机的大脑终于可以运转了。
刚要不顾一切的抓住她的手如同红军会师般激动的回应她,空旷的王府大门,忽然“吱——”的尖利一声,一辆马车以法拉利2008F1的速度疯狂的冲过来在我们旁边停下来。
只听“吁”的一声大喝,马车腾空而起。
保绶从车上跳下来,抓住我的手,“哎呀你在这里!找到你了!我去九阿哥那边找你,听说你受欺负了!怎么我不在你就搞成这样,怎样?有没有受伤?!”
我意识他旁边还有一个人,保绶不自然的看了看央嘉,然后茫然地看着我。
最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他大手一挥,像把他搞不懂理还乱的状况挥散一般,说用他刚刚那种奥斯卡最佳技派,夸张的嘴脸,拉着我的手说:“先不管这些了!出大事了!你要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我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刚重启的大脑又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