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亲兄之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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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战争便要决一胜负，宝刀未饮血定不回鞘。凛冽寒风，预示着大雪即将来临，然而秋原上厮杀的双方并无停下来的迹象，众将士们皆挥汗如雨，打得热火朝天孜孜不倦…………
一个时辰飞逝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视线在纵横交错的战马间失了兴致，耶律延庆的借着人多势众在初时略占优势，完颜杲他们仗着剽悍强健的体力不屈居下风，于是双方仍是僵持不下，势均力敌。
突地眼前绿光一闪，一件闪着萤碧光芒的物什被抛飞在空中，直挺挺在落在战圈外面。我纵马小心地绕了过去，只见得一块价值不菲的绿玉躺地沙土里，翠色难掩。此等美玉，实为罕见。且莫说是在北地，就是在南国，也属倾城之物。这是哪位将军的随身佩玉吧？我蹲下身，待要细瞧，马下沙尘迷人双眼，竟是看不甚至清楚。
只依稀见得几个精心雕琢的劲美字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哪家的定情之物吧？我轻拾起它，对着光端详起来。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一闪而过，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想不起。
“小敏！”完颜希尹奔出战圈，叫着我的名字，下马朝我奔了过来！脸上是极力掩饰不了的焦急之色，如同丢了什么宝贝似的。是这个吗？我瞄一眼手中的碧玉。
“这块玉，是我的，能还给我吗？”完颜希尹问得小心翼翼。
“噢！”我下意识地伸手将玉递了过去，好奇脱口而出，“可是大哥的定情之物？”
“哦，不——”完颜希尹直觉地否认，却随即又住口不答，迅速地将玉塞进怀里，笑得不甚自然。
“小敏这几年过得好吗？”拿回玉后完颜希尹面上关切之情立现。倒令我一阵神失。
“无所谓好与不好。”我朝他笑了笑，嘴朝战圈呶了呶，示意他关心此刻的战况。“你不进去吗？”
“今日之战，定是没有结果。”完颜希尹索性与我一同在旁观战。
“是因为我吧？”我挑挑眉，有些无奈。士兵们你一枪我一捧的，动作懒洋洋，竟是“惨”不忍赌。
“呵呵……”完颜希尹亦挑挑眉，哈哈一笑，不作回答。我兀地一愣，刚刚他的动作，竟如此神似————我。
“刚才那块——”我又唐突地想探个究竟，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它呢？竟眼熟至此！
………………
“希尹，你倒好，兄弟们在一边拼得你死我活，你倒会偷闲！”我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完颜杲尖锐又冷酷的讽刺声就远远地奔了过来。
完颜希尹回头望他一眼，晒笑一回，仍选择装聋作哑。于是大家都将视线辙回，众人亦渐渐偃旗息鼓了。
“时候不早了，依我看，大家伙儿都乏了，不如各自回营歇着吧！”我冒冒失失地说出一句，一言未了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话音刚落，大家脸色顿时阴睛不定，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想发笑。面部表情变得非常光怪陆离。
“哼。”目光紧咬着我不放的完颜杲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众人见两军将帅都朝这边走了过来，也慢慢地围靠了近前。站在各自阵线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互不相让的用眼神杀着彼此。大为惊奇的是：先前辽军后防的士兵们，这会竟若无其事地站在辽军队列里，恍若那场内乱从未发生过似的无可厚非理所当然又大义凛然。
我皱眉跨上马，朝耶律延庆靠去。后者似乎知道我的疑惑似的，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眼神。又坦荡威武地看着完颜杲一干人等。
“这是史上最荒廖的战役。”完颜杲在听完我的话后，终于冷嗤出声。
“那散了吧。”耶律延庆黑亮的双眼寒星点点。好看的薄唇微弯，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完颜杲阴鸷的与耶律延庆对视半晌，方环顾四周，扬起手冷喝：“散了！”
但他最后仍没忘记用眼光冻我一次，似乎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般的。
双方果真如约退去，这些北方男儿都是耿直的汉子，他们习惯说一是一，不转心眼儿。
于是战场只留余响悲风，两军均平安撤离，择日再战。
我想，若觅得时机，辽金双方均想再决战一场，一扫上次战争的可笑与讽刺。怎奈天公不作美，冬日毫不避讳地来了，并一路洒着数不尽的雪花，大地又与天空混成一色，好似亘古以来天地就未分开，就是这么混沌着的。
混同江有坚冰覆于其上，鸭子江更是寒鸭难渡。什么是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此情此景便是了。
若是此时还有人不怕死地宣战，那他铁定是脑子被高烧得糊涂了。大雪延迟了战争，可眼前的和平美好能持续多久呢？辽军营地周围都修起了建筑，用以抵挡严冬的寒冷。士兵都畏缩着不愿去校场练习。成日饮酒吃肉，陋习不改地去掠夺仍在辽国管辖范围内的一切衣食所需，民怨自是不在话下，而百姓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还是契丹人的江山罢。
将这些看在眼里，我理解耶律延庆眼底与日俱增的担忧，这样毫无志气的军队，想要打胜仗，机率会小了许多。军令如山，然而对这些好似亡命之徒的男人，根本是风从耳边过。
纵观此年，国运本就微脉的大辽帝国，在高永昌反辽复国后，辽国部族分裂得更为彻底，东京州县尽为金所有，进而辽东失陷。耶律延庆这支军就仿佛被孤立了，远不能勤王，近不能求援。兵败被擒仿佛就成了必然之势了。
而长春洲一旦失陷，那么整个辽东北便不再有辽的立足之地了，我想耶律延庆是在为这个忧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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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政和七年，辽天庆七年，公元１１１７年春。
辽军里传来许久未响起的欢呼声，原来楚歌竟从辽西北历经千山万水来到了长春洲了！当看到他面上十足的倦怠之色后，耶律延庆喉间动了动，却未能发出声音，眼底的感动之色却是骗不了旁人。楚歌不愧是耶律延庆的至交！不惜在严冬穿越了数个沙漠雪山，只为了能在耶律延庆身边出谋划策。此情此意，厚重得不似一般情同手足的兄弟。就像那日，他非要把我送回大宋时一样，倔强执拗得不可思议。
楚歌恁地一个明智之人，却失去理智得做些完全不必要之事。我突然想把他对耶律延庆的这种感情理解为占有欲。这是真的吗？我将目光流连在他们身上，不敢确定。
“哥哥！又见面了！”我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楚歌之事，居然没发觉上官兰馨也一同来了！她此时穿着一件雪白的狐皮背心，腰间紧围着皮裙，紧身的长裤扎在鹿皮靴子里面，给人一种干净利落，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慨。整齐的瓣子扎在脑后，头戴着一顶小帽，只露出齐眉的刘海，竟完全是辽地女子的装束。
“馨儿，你也来了。”我对她应景似地笑了下，然后又是短暂的沉默。她来这里，是微宗授意，还是？
“哥哥我们出去聊会吧，难得咱们兄妹相会。骑骑马怎样？”上官兰馨不由分说地拉起我朝外面走去。不理会我的意愿。
“哥哥，我的马术很好喔！你可别落得太远了，那样会很丢脸的，延庆表哥可不喜欢娇生惯养的人。”上官兰好馨别具意味的说刚说完，转头又是回眸一笑，跨上马风风火火地弛出营地。
我一怔，只得牵出另一匹马了，也慢慢地跟了出去。
“哥哥，我恨你！”声音依旧甜美可人，甚至连笑容也像花朵一样灿烂，可说出的话让人忍不住吓了吓。上官兰馨的眼里换上了另一副风景，嫉恨，不甘，愤怒交织其中，“若不是你，延庆表哥会喜欢上我，若不是你，我不会去顶那个劳什子状元…若不是你，皇上也不会那样待我！…”
原本还算平静的声音愈说愈怒，到最后变成了尖声叫喊：“若不是你，陆先生也不会让我代替你去金国！让我作为牺牲品！”
麻痹的心在听到最后一句时震了震，楚歌要让她代替我去金国？他倒底是怎么打算的？“是吗？你这样恨我？”亲妹子的恨意好比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般的。也让人有些微的心酸。。。毕竟看起来，是我抢走了她的男人！无论是微宗还是耶律延庆。
“是的！”毫无回旋余地的斩钉截铁的铮铮答案，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也好，本就没指望着她能喜欢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哥哥。
我抬起头，突然有些虚弱地看着上官兰馨，只见她伏身又要得意扬鞭策马，颈间猛地滑落了一块色泽温润的碧玉，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完颜希尹好像也有这样的一块玉！
“能把玉借我看看吗？”我心情复杂又迷惑地说道。。
“娘偷偷给我的，说这是爹的家传之宝！爹爹可宝贝得紧呢！”上官兰馨乐得在我面前炫耀她的受宠待遇，于是解下颈玉递给了我。
扬起玉，我逐一读出上面细小的字句：“今夕何夕，见此懈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今夕何夕，见此懈逅。
这分明在铭念一段美丽的爱情！那么，这俩块绿玉，该是一对的才是。那完颜希尹，他是从何得来的那块玉？耶律延庆说父亲还有一个儿子，按父亲的喜爱此子的程度，将宝玉赐予他也不无可能。完颜希尹是我亲兄？！亦或是另有其人？！
“用不着你替我去金国，我自己会去。”将美玉交还，我用冷漠的口气说道。心里已有了计较。
“你————”上官兰馨跺脚，气急败坏地叫道：“不许你去！他们会骂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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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完颜杲率军攻打长春洲的同年，另一路金兵由折去回援的完颜宗擀、完颜宗雄率领下攻取金山县，行近白鹰林，获辽哨兵七人，,纵其一人回县城。县人闻金大军已到，不战自溃。金军顺利地占领金山县。宗雄以兵三千属宗擀，招集尚未降附的诸部。宗擀择选土人之有才干的，以诏书招谕，于是女古，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降。
如今放眼辽国四方江山，人心皆惶恐不安，战争本身有许多变数，多数人也都心怀鬼胎，碍于辽数年基业，大家只是迟疑着不敢付诸行动，又慕于女真铁骑的风采，因而打起仗来自是不愿十分地卖力。却又宁可矜持待在辽军里，等待着女真占绝对优势时，方愿弃甲投奔。
终于，辽金再度交战了，苦心营造出来的冰冷气氛终于派上了用场，噬血的沙场，英武的统率……这样的战役，是要用利刃在败者身上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的。
我望了望戎装上阵的兵们，不愿再看下去。这再也不是无伤大雅的打斗。这是乱世的雄心家们的本色出演。以血为代价的。
完颜希尹此次没来，据探子回报说他因要事被召回金都会宁，即日便要启程。。完颜晟自金开国以来，便再未有一次参战，后方文冶几乎全全仰仗他的英明决断。心知他是一个文冶武功皆能的领导者，明白他那颗宁可据于后方冶国，不愿去打江山的心，定是不忍见到血雨腥风，生灵涂炭的场景。这时的他，是一个宽仁德厚的王者……
想到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世人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我与他，无疑是知心的。那么现在的他，也会明白我的心境吧？
净顾着想些没相干徒增神伤的事儿，居然忘了自己要趁完颜希尹启程回都的要事！！不错，我要找上完颜希尹，问个明白。他若真是我的大哥，那么初见时那股子亲切感就不难解释了。这么想着，心又悬起来了。
常言：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这个迷团让人心下痒痒，看来是非探上一探才能罢休了。趁着双方打得火热。我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战场的混乱中溜了出去，这还多亏耶律延庆要我时刻在他身边，连上战场也无例外。我方能舍弃守得森严的军营，从这些乱军中走出，轻松地往十里外的的林子奔去。那是回会宁的必经之道。
无论如何，我定要在完颜希尹经过之前堵住他！
一阵低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来人竟不止是完颜希尹！完颜杲，完颜娄室，完颜……但凡金兵的得力战将都来了，这阵势看起来，决不是要上演十八相送的剧码。莫非……？
他们轻骑来此，那十里外的战场的主帅又是谁？那这场仗怎么回事？难道……这只是女真的一个阴谋？我哆嗦一下，心里开始为耶律延庆担忧起来。
原来打算现身的计划暂时取消，来日方长吧。我将自己严严实实在藏在树后，一双眼睛紧张地望着他们慢慢打我身边经过…
…
“停！”该死！完颜杲警觉异于常人，或许是他常习中原武术的关系，听觉出乎意料的灵敏。“有人在附近。”他言语间不慌不忙，勒住马疆，任马儿打着响鼻原地乱转，好像半点也不担心。
闻言大伙都勒马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就在这当儿，完颜杲突然飞身朝我朝身的树下掠了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屏着气息来不及转移地方，完颜杲就一把拨开树枝，一双利眼夹带暖昧地盯住我道：“出来吧，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呃，这儿风景不错。”过了许久，我脸色尴尬地吱唔着，硬着头皮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心里却暗诅咒道：真是人一倒霉起来，喝西北风都不好使！
“嗟！”完颜杲的声音变得兴味，“阁下熟知辽军机密，带你回去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话好像在解释给众人听一般。
我眼尖的看到完颜希尹张了张口，手抬了抬，好似要阻拦，却终究没有任何动作。。
“走吧！”不容我反抗，完颜杲就大步走了过来，钳住我的手轻轻一托，我便被面朝下地横卧在马鞍上。一阵头昏眼花。
“安份点！挣扎只会让你更痛苦些。”完颜杲面无表情地上马。对被置于他身前的我冷冷地撂下话，然后往前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亲兄之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