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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别来沧海事——辞官(3) ...


  •   “方才多谢丞相了。” 两人沿着殿檐下慢慢走着,始终未置一词,张铭远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开口致谢。

      “张大人可是有心事?”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宫殿,萧焱语气淡淡。

      “……一切果然瞒不过丞相。”

      “难道还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萧焱眉眼一挑,漫不经心的说着,衣袖轻摆,“张大人,这边走。”

      “……是。”张铭远答道,唇角依旧涩然,木然跟随着,看也未看方向。

      “若是如此,那么依萧某之见,张大人大可不必。”微微顿了顿,萧焱放轻了声音,“人生如戏,何处不是舞台?朝堂上说的话,但听着记着就可。”

      “下官明白这个道理。”张铭远微微点头,苦笑,“只是如今,陛下的心思,下官却实在是猜不透了。”

      他的话音,却随着萧焱乍止的身形,倏然落下。

      “张大人,以后切莫再做此想。”萧焱负手微仰头,似是感慨,半晌侧眸瞥了眼张铭远,那目光幽然深邃,是说不出的认真。

      “陛下以弱冠之龄,就能平定海内问鼎江山,必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萧焱轻轻说着,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下官明白,只是,忍不住。”张铭远叹息,言辞之下竟是带了些试探,“下官从不求富贵达宦,妄测圣意,也只不过保个平安而已。”

      “是吗?”萧焱问着,不反驳也不赞同,只是笑笑,“没有人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

      更何况,那人还是九五之尊,一国之体。

      “不过,张大人,如果你记住在下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所求的平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丞相?”微有些讶异,张铭远抬眼,看着离自己约莫一肩远的紫影。

      “陛下一贯赏罚分明,他做事必是要缘由的。有些事情,不见得是表面上看来的那样简单。”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张大人,你其实该是明白的。”

      “可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似是有些犹疑,但张铭远仍然是微微拱手,朝前一揖倒地,“下官自当谨记丞相今日之言。”

      “陛下今日饶了你,你只需知恩就已足够。其余的,皆不需要过多考虑。”萧焱回身见状却是轻叹,忍不住又道,“大人无须对萧某多礼。萧某只是想宽解大人几句,胡思乱想的多了,对你并无半分好处。”

      那男人能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张铭远是聪明不假,但比之他,仍是低了十万八千里。

      他能在那样的年纪里,号令天下群雄。这种手腕的魄力,实非寻常人可比。

      有时候,连自己都未必看得透他在想什么。

      比如,他非但不杀张久,甚至还留下他。

      “好了,我们到了。”行走间,萧焱突然悠悠顿住了步子,侧头笑道。

      张铭远一愣。

      他视线微微抬起,却又是一愣,原来两人正说话时,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承平宫的宫门前。

      不远处,一人奄奄一息,趴伏于地,身上半盖着一条白布。

      正是张久。

      那块白布,铺的真是……恰到好处啊!

      萧焱长眉微挑,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掩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笑意。

      就这样把人扔在宫门口,楚钺当他自己是在殓尸吗?挑什么颜色的不好,偏偏挑块白色的。

      “丞相,这……”张铭远一时哑然,看了看萧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张久,神色有些许复杂。

      “张久在京并无其他亲戚,总不能就这样把他扔在宫门前吧?如此天气,不消一日,伤口必然溃烂。”看向张铭远的眸光变幻莫测,萧焱的语气似是叹息。

      张铭远沉默了。他知道丞相之意,但自己心中那一丝怨气,总是难消。

      “今日朝堂之上犯事的若不是张久,张大人现在可会如此犹豫?”看着远处一个宫娥正向这里走来,萧焱眉头轻拧,随即又舒展开。

      “当局者迷。”

      “下官明白。”到底也是个聪明人,虽然还不是非常明白丞相此举的用意,但起初一瞬间的愕然过后,张铭远已是模模糊糊的窥测到了一角。

      心中不禁有些自嘲,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如此多心。丞相若是有心要除了他,根本无需费偌大的功夫。

      巍峨的宫门前,两人沉默的站立着,风炎热,掠起两人衣袂,送来一处嘶哑微弱的呻吟。

      宫中有令,凡是杖责大臣,从不给点穴或者覆口。

      “那下官就此告辞了。”

      萧焱微微颔首,正要转身,眼角余光里,是那宫女经过张铭远的身旁。

      那宫女并未着后宫的襦裙,反是一袭浅绿底黄缘的梨花织绫双裾深衣,看服色,该是枕春殿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放眼皇城,除了枕春殿的贾妃,还有谁爱梨花如命?

      身后传来一声细细的轻讶,“侍卫大人,这人怎么就横在路中央?”

      他心中微微一咯噔,那位贾主子,不是被闭于长悔楼了吗?如今怎还有心思理会这等闲事?

      萧焱心中虽疑,脚下却未停留,衣袂翩然,人已朝着含章殿的方向行去。

      那人,只怕是久等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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