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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劫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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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相遇的季节；拜剑山庄，是正确？是错误？是——开始……
铁手第一次见无情，彼此并没有太深注意对方，铁手只觉得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神情高傲，对一切都带着一丝漠视；而无情的印象更糟，简而言之的评价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个字，傻。不应该会有交点的吧！只是，命运，谁都猜不透，凶案发生，出庄的路断了，他们，被迫被禁锢在了一处。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诸葛神侯，而铁手又毫不犹豫的欲将神侯绳之于法时，终于触怒了无情，暗器袭来，脸上的表情，不是无视，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愤恨，铁手也想揭下无情那层完美的面具，无情，真的没有感情么，我想看看你的心，想要看到你动情……铁手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念头，一闪即逝。
平生最讨厌与不动脑的人合作，偏偏就有一个总是大脑慢半拍的人在身边死缠到底。忍不住给出提示，想尽办法给出最冰冷的语气，可他，始终温柔软语，笑脸相迎，脾气，快要发不起。看他寻找到蛛丝马迹时高兴的表情，看他维持正义时坚定的眼神，无情有些困惑，他不知道，此刻的铁手同样困惑着，明明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却不知为何哪里像是透着—证明，证明什么？证明前进，终有一天会跟上你的步伐，终有一天将走进你的生命。
案件告破，离别在即。在那个月色如水的夜，眼前，心里，全部是无情那如月般清冷的面容，一举一动，睿智或是生气。看着儿子疯狂在院子里以打沙袋来排解自己内心苦闷，老父终是不忍，道：“想要追寻什么，就去吧。你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留得住你。”铁手感激的望着父亲，义无反顾踏上了上京的道路，开封，那里有一个可以维护世间公义的恩师，哪里还有一个铁手说不清感觉的朦胧的梦……
夏，冲动的季节，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情……
神捕司重开，加入了冷血和追命，知道无情他只以自己的喜好为秤，为人淡漠而骄傲，却不想他也心甘情愿被禁锢，是诸葛神侯的缘故么，铁手心里，有一点高兴，有一点失落。果然，相处下去很不容易，铁手在中间小心翼翼的维持，他知道冷血有恩要报，追命有利可图，这其中牵涉最浅的就是无情，如果哪一天……他可以一走了之，如同握不住的月色，铁手前所未有，感到恐惧。只是尽力磨合，知道有很多事是无情不对，也不忍心训斥。
看那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很努力的担当着四个不同个性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无情再一次不忍心发脾气，容忍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自己一次又一次任性，他却从来没有生气，那份包容近乎宠溺，宠溺？无情被自己吓到了。困惑，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无情心上包裹的那一层冰壳，不知不觉间悄悄的碎裂……
与凌落石一战并不如想象般轻易，甚至可以说是艰难。四大名捕全部参战，依旧无法迅速推进进度。直到铁手，追命，冷血，甚至诸葛神侯陷入重重包围，不过这也为无情提供了机会，属下们都被调开了，无情成功到达凌落石面前。虽然凌落石卑鄙无耻，用尽各种下流手段，但是身为武林盟主，他的功力却并非名不副实。内功上无情比不过凌落石，但论睿智与巧劲，凌落石也不及无情，一时僵持下去。
凌落石的内力即将耗尽，无情的暗器也只剩下手中的唯一一支，双方知根知底，这是最后一击，结局片刻就能见分晓，这个时候应该是精力最集中的时候，可是无情却分神了。只缘追命很大声的喊了一声：“铁手。”声音中又说不出的焦急。
转过头去看事情的真相不过是铁手完胜追命在向众人加劲，紧张，焦急，无情暗笑，这莫非就是——关心则乱？思维一转不过就是一霎那，但是，高手对决时，一霎那就是三生死。无情回过神时，凌落石的铁掌已在眼前。
“年轻人，战斗中分神是为大忌，你死的不冤。”显而易见，此刻凌落石自信的有资本。
“倒要谢谢你，给了我出手的时机。”
无情话音落时，暗器也闪电般出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望向这惊天动地的一刻，凌落石的劲掌拍在无情的胸口，无情的暗器穿透了凌落石的心脏，两人脸上都是微笑，一种叫自信，一种叫欣赏。仿佛过了无数年的时间，凌落石才如山般倒了下去，无情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那样温柔的笑映在中众人眼里，几乎惊为天人。只有铁手看到了，那笑容中，正逐渐流失的，生命力。
“无情！”在无情无法抑制的大口呕出鲜血的同时，铁手已经来到无情身边，即便将大量内力源源不断输入无情体内，无情的眼睛还是缓缓闭上了，目光涣散前，最后始终占据视线的，是铁手焦急的神情，无情虚弱得想，这样很好……
周围有很多人在说话，好吵，不喜欢，再睡一会儿……
安静下来了呢，全身都很疼，左手很暖，像是被谁握着，谁呢无情睁开眼的那一刻，敏锐的察觉到手上一紧。一下子很安心，没有变，映入眼帘的还是昏迷前的那张脸。
“你在。”
听见无情说话的这一刻，铁手的心突然很疼很疼，那声音那样虚弱，虚弱的连他平时的讥诮语气都听不见了。
看无情艰难的想坐起来，铁手扶他靠上床帏。
“世叔他们呢？”
“凌落石的案子，还有许多要忙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
“我……”答不上，心里暗想，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离得开？一时，铁手不敢看无情的眼睛。
沉默良久，无情今天似乎格外好耐心，还在等铁手的答案。
“无情，告诉我，无情动了情，会是什么样子呢？”问完连铁手自己也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脱口而出，或许是被外面的蝉鸣搅扰了平静的心绪，一时方寸大乱。
没有太久的静谧，铁手鼓起勇气去看无情的表情，却看他竟是一脸忧伤。
“有什么能融化冰雪呢？”淡淡的，浸着很多寂寞。
没有一刻的犹豫：“怀抱。” 不等他驳斥，铁手已把无情拥入怀中。
应该反抗的不是吗，可是此刻，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原来那不仅是一双很好的武器，还是一个安全的港湾。还有就是，他抱得那么紧，像是……怕自己逃跑了。想到这儿，无情的眼睛湿了，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没有反抗？铁手想，这如果是一个梦，就让它做得再久一点。耳畔骤然响起无情的声音：“以后帮我推轮椅。”不禁将头埋在无情肩膀上更深了一些。
没有燥热，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开来。
秋，成熟的季节，果实的温馨，在蔓延……
凌落石的死让蔡京实力大损，神捕司也难得迎来一个短暂的修养期。
一日大清早，铁手的妹妹游冬突然找上门来，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当面质问神侯。
“前辈，你把我哥哥弄到哪里去了？他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这一下，满座皆惊，神侯更是哭笑不得，要人都要到神捕司来了。苦笑道：“我这几天没派铁手出什么任务啊。”
追命唯恐天下不乱：“大个儿一个月都没回家了，白天我们都能见到他，他晚上还能去哪？不会……”
“你胡说，我哥才不会……”小丫头羞红了脸，没说下去。
“你哥他当然不会。”一个清凉冷静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一直在家养伤许久不曾出现的无情，而在他身后为他推轮椅的，不正是，铁手？！
“哥！”小丫头欢快的跑过去，“哥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你又对世叔无礼了是不是？”铁手的责问中带着宠爱。望着小丫头低下头的样子，连无情也不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这些天一直在，”铁手顿了顿，坦言，“一直在照顾无情，所以晚上……”
此话一出，又是一场风波，看到众人齐刷刷的视线射来，无情的脸竟有些红了。
追命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真相，显然把他吓到了，而一向不是嘲笑教训别人就是一张冷脸没表情的无情脸上会出现红晕，更是如五雷轰顶，震得他动弹不得。
虽然与平时无二的冰冷，但是冷血眼角的笑意还是无可掩饰：“怪不得二师兄这一个月白天老是心神不定，原来是为了大师兄。”真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难怪铁手问我要当归补气汤的配方做法，我还以为是铁伯生病了，我怎么早没想到是无情这孩子呢。”雪姨的恍然大悟更是让无情觉得无地自容。铁手此刻倒是坦然，察觉到了无情的不自然，他将手放在了无情的肩上。
坦然望向诸葛神侯，见诸葛神侯一脸严肃，二人不禁都心下一沉。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养育了二十年的亲如义子，一个是我亲手引进门的左膀右臂，”一时气氛凝重下来，“铁手！”
铁手虽然垂下头去，但是手依旧在无情肩上，无情感觉得到那坚毅的力道，一时百感交集。
“无情从小身体不好，为人又偏激，你真能照顾他一辈子，为师真的可以放心的把他交给你么？”
一时无情和铁手都怔住了，神侯这句话，言下之意，莫非……
“世叔放心，铁手绝不会辜负世叔的期望。请师叔放心的把无情交给我，我铁手发誓，会对无情好一辈子。”
一时间，有温暖而感人的东西扩散，每个人脸上都有幸福的笑容，没有人说话。
“很开心呢，虽然很想要一个漂亮的嫂子，不过现在有两个哥哥来疼，将来一定不知道会有多幸福呢。”游冬说的话，给了铁手莫大的支持，铁手望着长大的妹妹，安慰的笑了。
那一刻，铁手终于有勇气，握上无情的手，看到无情心中的冰雪，如春水般融化……
秋天，我们无言的宣誓，永远在一起，这一次禁锢，只有我和你……
冬，冰冷的季节，突如其来的变故，年轻的爱人，措手不及……
将近半年的休整，奸相蔡京的实力恢复有多少，大家谁都没说，但是心里都清楚，最后的对抗就要开始了，每一个环节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奇怪的是，似乎蔡京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敏感如无情，内心深处隐隐担心着……
对于无情来说，那是如同噩梦的一天，所有陈年往事被翻开，一切被颠覆。就从他接到飞刀钉住的字条开始，字条上有很简洁的一句话：欲知身世，往成家庄。小小伎俩，无情嘴角露出了极不屑的一笑，而后欣然前往，他到想看看，蔡京能耍出什么花招。
昔日盛极一时，以打造神兵利器著称的成家庄，早就在二十年前的一场变故中化为了废墟，为什么，以前的无情，从来没有兴趣知道。不过既然对方约在那里，总该有所了解才是，原来昔日成庄主被误认为相辽国出售兵器，被铁面判官以一人之力灭了满门。最终，铁面判官与成庄主同归于尽。无情一向冷静，这次却连他自己也感到困惑，这样的往事，不知道哪里，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操纵轮椅进入成家庄，到处都是碎瓦砾，依稀地上还有当年干涸的血迹。前厅，花园，周围的布置，哪里见过，好熟悉，六岁以后跟随诸葛神侯，六岁以前呢？这里，往事一幕幕闪过无情的脑海，这里，曾是我家。巨大的悲伤用上无情的心头，自己，血海深仇，自己竟忘却了二十年。
“都想起来了么？成少庄主。”尖而细的声音，大太监童贯，与蔡京狼狈为奸的凶手。
“那又如何？”无情知道，此刻最不能失去的就是理智。
“不想报仇吗？”童贯奸笑道。
“铁面判官已死，往事已成灰。”语音虽是平淡释然，可是童贯注意到无情惨白的骨节，满意的笑了。
“如果他的后人还在世呢。”
“……”
“你看你身后。”温柔的几乎都要让人以为童贯是好心了。
无情惊诧的回过头去对上了那双朝夕相对的眼，无情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弦，断了：“是你。”
“你都听到了吧。”对于那巨大的悲伤，无情已觉得自己无力压制。
“是。”一贯的浑厚。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长叹一声，终是无力回避：“没错，铁面判官，他是我的父亲。”
“瞧瞧，无情公子，我对你多好啊，要不是我，你还被诸葛神侯蒙在鼓里呢。”童贯上前一步，准备亲近。
无情却连眼都未抬，出手就是一排暗器。童贯仓皇闪避，最终消失在林立的阁楼之间，只留下一句：“无情，算你狠。”
直到童贯走，铁手才敢上前正视无情，看到无情嘴角的血迹，铁手大惊，想要来扶，却被无情抬手制止。
“我知道只是他们的离间之计。”无情淡淡道。
铁手垂头不语，他能想象得到，甫一得知这个消息的无情，心里有多乱。
“可是铁手，三十二条人命，还有我这一双腿却真的是拜领尊所赐。”说罢，无情转过轮椅，独自向大门走去。直到他出大门的那一刻，一口鲜血才喷涌而出，他暗笑：无情，此刻这称号，还真是名不副实啊。铁手，为什么偏偏是你……
望着无情单薄孤寂的背影，铁手很想追上去，确实在迈不开步子，只能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这一次，我们是否还能走得下去……
浑浑噩噩回到神捕司后铁手才知道，无情走了，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诸葛神侯则是一脸懊悔，是啊，如果早告诉无情真相，他也许不会在这场情之中，陷得那么深，那么深。铁手什么也没说，只是木然走向自己的房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走了……
下雪了，下雪的时候，尤其是在深山里，格外的冷。碧玉山庄，铁手远远的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雪地里，几乎是蜷缩在轮椅里，还带着微微的战栗，那一刻，铁手想都不想，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没有其他想法，此刻只想给与你温暖，可以不可以。
以前这样抱着他，他从来不会反抗，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可是这一次，铁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但是无情毕竟身有残疾，如果铁手不愿放开，他又怎么逃脱得了。
空旷的雪原上响起无情绝望的声音：“铁手，我不想恨你。”
禁锢，一下子解除了。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无情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回头了，就再也无法逃避。他用尽全力转动轮子，直到被卡住，直到自己的身体扑到雪地里，爬也爬不动。无情的眼泪落了下来，与他嘴角的血液一同，混合在雪里。眼前愈发昏暗，所幸连看也不要看。最后的知觉是那温暖的臂弯，一切开始的臂弯……
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很久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没有笑容，没有眼泪，无情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我还有什么……
如果逃不出命运的作弄，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只等冰雪全部融化，还你一个完整的，一如当年的无情……
初春，黎明到来之前最黑暗的时刻。早早就点上了一盏灯，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也许厄运，就是从无情离开的那一天开始。铁手终日消沉，追命游手好闲，再接着就是神侯被诬陷勾结亲王谋反，神捕司被迫查封。唯今之计只有四大名捕共同出手，方才能得一线转机，大难当头，面对蔡京的欺压，铁手和追命都找回了昔日的热血，唯有无情，思虑再三，冷血还是决定，要带上追命与铁手，看能不能一同说服无情。
山间的碧玉山庄已有春意，无情坐在梅树下，一手持萧，就是那浊世佳公子。
三人走上前来，未及开口，已被无情打断：“不必道明来意，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们只要能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我就跟你们下山。”
“天下公义。”冷面冷语。
“我没兴趣。”不逊三分。
“诸葛神侯。”一语穿心。
“我心已死。”硬生生将追命的话逼了回去。
“那么，还有什么能打动你的心？”铁手单刀直入，更是进了一步，占据了无情的全部视线。
望着眼前这依旧坚毅的面容，一如当年他说出，会对自己好一辈子。无情笑了，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终于有什么东西，完完全全融化了，抬头，对上那双即便是此刻依旧充满了深深爱意的眸子，淡淡道：“你，就行。”
有多久了，这个拥抱，等待他，有多久了，只有三个月，像是三十年，我在这三个月中已将未来的三十年走遍，接下来就该你了，无情静静的想，想得十分惬意。
有多久了，等待他说这句话，有多久了，我那样的罪行，怎么值得你这样轻易地宽恕，往后还有许多年，请你等待，你的债，我会慢慢还。
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温馨的拥抱，把所有的话都揉碎了融进这拥抱之中。追命和冷血很自觉的退出了碧玉山庄，大战之前最后的时光，应该让给他们，毕竟，每一刻的幸福对于他们两人，都是格外奢侈。
这场战争打得越久，越让无情感觉象曾经与凌落石的一战。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预感，但是当看到身边拼命帮自己解决对手以缓解自己压力的人，无情开始觉得安心。这个教训，无情已经吃过一次了，如果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就几乎意味着没机会了，不过这一次，无情身边，有铁手。
不知道无情为什么突然愣神，只是以为他一度重伤的身体，撑不下去了。铁手转身，找到了一个极佳的位置，他面向无情，这样可以打退无情身后的敌人，同时，为无情挡下一切正面而来的袭击。多么周全，多么愚蠢，追命和冷血还在缠斗不休，自己的视线被挡，挡人的那个傻瓜也是背向敌方，这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吗也是反攻的最好时机。无情听到了那个他一直能感觉到杀气却始终未曾出手的顶尖高手把握住了机会射发了暗器的声音。直线破空而来，证明杀手就在铁手背后，只要推开铁手同时发射暗器，就可以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解决掉最后一个强敌。只可惜呀，那样铁手就没办法毫发无损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怎么能同时躲开一正一反两拨暗器呢，受伤的几率是绝对的，死亡的几率也不是没有，无情自信的笑了，暗想：赌一赌吧！
推开铁手的时候，暗器已经悬浮在了无情手边，但是在那一刻，他却并没有出手，目测铁手进入安全范围，无情才打出暗器，这个时候已经不必进行筹划了，想要防身？距离太近，时间已经不够了，只要用尽全力将暗器射向对方就好了，虽然这个结局，在初入江湖时便早已设想过，不过此刻，还是觉得不甘，谁叫自己曾经无欲无求的心，被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打乱。听着暗器破体而出的声音，眼睛却还是望着他，这一次，无情自己早有觉悟，结局已定，无力回天。
对方的尸体，已经开始冰冷了吧。而无情，却还静静躺在铁手怀里，修罗场迅速安静了下来，无情很感谢追命冷血他们，是他们拼尽全力，想要留下一个宁谧的环境，给时间已不多的自己。
“这样的结局，绝不出乎意料，却从来没想过提前留下些什么话，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太久，果然磨软了我的心肠，一向睿智的自己，竟也有了侥幸，侥幸设想战争中可以全身而退，从此摒去前尘往事，天下之大，总有我们一席容身之地。只可惜……”眼角有泪滑落，叹道，“我不该低估天意。”
无情说这段话的时候，那样安静，诸葛神侯背过身去，他始终觉得亏欠了无情。追命的眼眶已经湿红：“不许你这么说，你起来，我们再吵一架。”连冷血那样的心肠，此刻也是骨节发白，无情的语气是一贯的讥诮，脸上却是真诚的笑了：“倒是没想到我的地位这么重，不是到了此时，恐怕也看不到这样的场面。”
铁手打断了无情的话，声音不变低沉坚毅：“请师父与师弟先行去捉拿蔡京，别叫那厮逃走，我与无情稍后便到。”
僵持许久，诸葛神侯终是离去，而追命也在冷血的强硬态度下，不得不离开，汉白玉的庭院内，摒弃满院尸体与鲜血，天地之间，只剩下铁手与无情。
“记得去年夏天你问我，无情动了情，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无情若是动了情，那就只有死，失了平静之心，还哪里会有什么胜机。”暗器上的毒药已经开始发作了，无情的眼神开始无可逆转的涣散，声音也变得极近微弱，微弱到只有铁手能听到，“睡之前，再跟你说最后一句，我，不后悔……”嘴角还带着幸福的笑容，眼睛也只是轻轻阖上了，真的，只像是睡着了。
铁手俯下头，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无情的额上：“你还少说了一句，记得叫醒我。”有晶莹的东西滑落无情的腮边，那是谁的心，破碎融化了……
这一次，蔡京已是穷途末路，他只剩下最后一点气势，那就是面对诸葛师徒三人，问出唯一一个还能让自己有成就感的问题：“铁手和无情呢？”
没有人答话，蔡京突然想笑，肆意大笑，可是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念想
“我们在这里。”坚毅的步伐，是铁手。还有他怀里的，是无情。无情还是月白色长衫，鲜血完全无法遮掩他的高洁，他脸上有很安详的笑容，像是放心的睡着了。
蔡京终于崩溃，跌坐在地……
一直阴霾的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照在无情的脸上，仿佛有声音在铁手耳边轻语：“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好狡猾，就这样禁锢了我一辈子，为什么我还这么心甘情愿，看来我果真像你说的，是个傻瓜……
夏天，柳荫下，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后……
“喂，大个儿，你这样抱着他，你不嫌热。”哎，你不知道，此时，追命的声音已经不知道有多苍老了。
“他才不会嫌热，他幸福死还来不及。”冷血竟然也会打趣，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无情也会嫌热的。”追命还是死不甘心，像极了当年，你跟他吵架的时候。
“嘘，你小声点，二师兄睡着了。”
……
周围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树上有躁动的蝉鸣，树下有两把藤椅，还有一把轮椅，轮椅上，午睡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即便沉入梦境，依旧保持着那拥抱的姿势，没有哪里显得怪异，包括，怀抱里，空无一人……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