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那年，那海……》殷彼若

16、考试

　　休学不是退学，虽然可以不用到学校去，但考试还是要考的。新年过后，便要回立海大参加期末考试。被我扔在书包里久不见天日的课本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还好上面没有积灰尘，看着书皮上“菅野白”几个写得工工整整的字，颇感惆怅。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参加考试，这事搁谁谁郁闷。

　　立海大还是那个立海大，一景一物都没有变。明明才离开两个月而已，但一股物是人非之感却油然而生。虽然过了年，也出了一月份，天气却不见丝毫转暖，呼出口的水汽带着茫茫白色，冻得通红的手指就在那片轻薄的白色中触动着稀薄的温暖。冬天总是令我的手脚感觉到特别寒冷，却偏偏不爱带手套。我那些特别执着的毛病一直让阿弥既无奈又心疼，她总是习惯在包里多装一副手套，等我抱怨天气太冷的时候，像变魔术一样拿出来给我戴上，然后不厌其烦的嘱咐我下一次记得戴手套，但下一次却依然故我。现在，我不用头疼阿弥没完没了的唠叨了，因为再也没有人会管我戴不戴手套的问题了。人类啊，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双手握在一起，尽量减少热量散失。室外天寒地冻，室内春暖花开，我冻僵的手指已经恢复了知觉。就算再简单的试卷，对学生来说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对我，更是如此。我总是拿考试没办法，在考试前眼泪汪汪的救阿弥替我恶补，她总是对我说“真不知道平时你都在干吗？”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平时都干了些什么，每次期中期末考都是在阿弥的帮助下险险的踩着地雷线通过，对此连我的任课老师都无可奈何。他们曾众口一词和说我“多亏有了个好姐姐”，否则以我那烂到天怒人怨的成绩迟早是等着回家种田的料，谁知道最后高考的时候我却报了一个大大的冷门，以与阿弥相差五分的让人跌破眼镜的成绩和阿弥一同考进了那所重点学府。

　　数学、英语、国文、物理、化学、历史……这一次没有阿弥了，这一次我要自己一个人上考场，这一次我只能靠自己了……考场如战场，不知道没了阿弥这个后勤支援，我还能不能踩着地雷线平安归来。

　　我是最先交卷子的人，答卷快一直是我唯数不多的优点中的一个，尽管在交了卷后就想不起来到底在那张类似于死刑判决书的纸上写了些啥。每次考试都是一种生死一线间的考验，死而复生的考生现在心情很好的看着光秃秃的樱花树，从地狱里轮回而来的恶鬼再一次以“人”的眼光看人间的一切，重生的新喜总是让平时很不起眼的景物看起来格外别致，这大概就是物随心转吧！

　　瑟缩着从口袋里抽出好不容易有些热气的手指，细腻的皮肤感受着樱花树干粗糙的触感，仿若历史倒流般的沧桑不知道触动了哪根伤感的心弦，那些悲伤的往事像沉重的巨石，追赶着疲于奔命的人，不能停，停下便是死，尸骨不存。于是一直向前跑，错过了路边那些幸福的风景，那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直到体力尽失，累死，然后被巨石碾过，依然是尸骨无存。无论是抗争，还是认命，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那些苦苦挣扎，那些不甘心的反抗，到底算什么？只是娱乐别人的一个笑话吗？你在为生存而努力的时候，在别人眼里却只不过是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最多感叹一声命动弄人……可恶，我到底算什么？生生死死之后，现在的我到底算什么？明明想好好活着，可是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背负的罪恶，就是追赶我的巨石，在我努力逃离的时候，却要告诉迟早有一天要被这罪恶给压死，变成一片糊烂的血肉，该死，现在的我背着良心的谴责痛苦的活着，难道就是等待着最后灭亡吗？以小丑的姿态，演出一场并不受欢迎的丑剧，老天，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人生？如此的捉弄我，看着我在你纺织的网笼里痛苦的挣扎，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菅野同学，你没事吧！”

　　“啊？”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幸村精市就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扭头就能看见那张万年温和的脸，但这人却绝对不是个温和的人，并不需要通过那些二维的画纸来了解，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幸村精市就是这样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但到底是哪里不简单，却又如陷泥淖，完全摸不着头绪。

　　“菅野同学，你没事吧？”他重复着前一句话，从背后走到我面前，然后眼光却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我击在树干上的拳头。这才发现，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一拳击在树干上发泄心中的愤恨。收回手，指背已经破了，糜烂的一片红，像和着血被捣烂的碎肉，看起来满惨的。

　　“没事！”大概，反正又感觉不到痛，有没有事，谁会知道呢！自从我杀完人之后就再了感觉不到痛了，即使穿越了，状况也是一样的。去医院检查过，生理上没有问题，那么就应该是心理障碍吧！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心理医生，我就到了这个地方。也许，这也是神给我的惩罚吧，相比我的罪恶，这点惩罚算得了什么呢！

　　幸村精市少见的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对我的态度不满还是对伤情不满：“还是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吧，桂医生一直很想念菅野同学呢！”

　　桂东明！糟了，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了呢，好歹受人家照顾，离开神奈川这么长时间，谁都想到了，偏偏把他给忘了。反正难得来一次，就顺便去看看他吧！

　　桂东明还是老样子，虽然穿着让人很敬佩的白大挂，但依旧一副嘻皮笑脸的痞子样。我曾说过像他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医生简直是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侮辱，这句话被那个家伙笑嘻嘻的当成赞美收下了。这人似乎从来就没有烦恼，总是摆出一副让人看了就想狠狠打烂的笑脸。然尔，是人就会有烦恼，问题在于他比较看得开，而我却陷入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死结。能放下过去的恩怨情仇的人都是高人，虽然我做不到，但很同意这个说法。

　　“阿白？”这家伙，干吗一副下巴掉到地上的样子，难道我来这里就这么让他难以至信吗？果然，他就是欠揍。

　　“啊呀呀，阿白和幸村一起出现，难道你们在约会吗？果然啊，春天就是恋爱的萌芽萌发的季节啊……”他抽疯！

　　“这么久没见，你老年痴呆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拉把椅子坐下，这人你就不能和他客气，他是那种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这个麻烦你了！”把受伤的手伸过去，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已经流了不少血，半只手都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和车祸现场差不多。

　　“咦？阿白和谁打架了吗？难道幸村君正好赶到然后英雄救美……”要不是这家伙在看到我的手之后立即动手包扎，并没有因为自说自话而忘记医生的职责，真想让人把他打成猪头。偷眼看看幸村精市，很好，脸上的笑容已经有龟裂的趋势了，孩子，你还不够淡定啊！外面的阳光灿烂得和桂东明脸上的笑容一样让人讨厌。

　　“啊，对了，听说阿白给丸井君订了限量蛋糕做新年礼物呢，那么不知道给我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物？如遭雷击！忘掉这个痞子医生的份了！

　　“看阿白这个表情不会是忘掉我的份了吧！”正中红心。说话你就说话，干吗还边笑边放冷气？现在的天还冷着呢完全不需要制冷。淡定，淡定，一定还有办法补救的，快想想，快想想！

　　轻咳一声，和这个痞子医生拉开点距离，离得太近我怕出了这个门就得患上感冒，谁让他一个劲的吹冷风呢！书包里有一瓶早上给外婆买的钙片，本来想下午带回去的，现在只能先拿来救急了。

　　“咳咳，新年快乐！”淡定的把钙片放到桂东明面前，故意无视他那一脸不明所以的呆相以及赤祼祼的对精装版钙片的不满。

　　“钙、钙片？”如果这是在看漫画，一定会看到痞子医生背后具现化出来的熊熊怒火，可惜，这不是，所以，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嗯，本来想着你年纪大了应该多补点钙，免得腿脚不利索，现在看来你应该补是的脑子，不是钙，下回我会记得给你买点治老年痴呆的药的！”

　　“菅野白——”在桂痞子发飙的同时，一脚踹开身下的椅子拉着站在门口看戏看得正乐的幸村精市跑路，要是慢一步，被踹的就不是我身下的椅子，而是我自己了。

　　“呵呵，没想到菅野同学原来这么爱捉弄人，桂医生真是被耍得很惨！”幸村精市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点点真实了，但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让我消除对这个人的戒心。突然一改平常伪装般的温和笑容，难道我的“表演”娱乐到了主上，我是应该感到荣幸吗？

　　“谢谢夸讲，这句话我就当成是赞美收下了。”我用当初桂痞子赌我的话来赌他，但幸村精市就是幸村精市，功力俨然不是我这个直肠子能比得上的。

　　“不用客气，这个特点很适合你！”怒，捉弄人能算是特点么，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正想着怎么顶回去，幸村精市的手机不适合的响了起来，转过身去，自动回避。

　　“喂，是文太啊！……菅野同学也在这里……好，网球场见。”幸村精市挂了电话，脸上又挂了惯有的面具式看似温和实际却冷冰冰的笑容，“文太他们在网球场等我们呢，一起过去吧，他常常提起你，很想念你呢。”

　　好好的，提我干什么！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我要去网球场？哼，想念？想念又能怎么样，那是因为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我，反正很快就会被忘掉的。没有人会真的喜欢我，除了妈妈和阿弥，因为，从小到大，我可都是个“坏小孩”啊！

　　“阿白，你来看我啦！”丸井西红柿还是一如继往的天真又单纯，我是回来考试的，不是来看你的，还有，不要把你的手臂压在我的肩膀上，很重的。

　　“阿白，你送我的蛋糕好好吃哦！”早知道你这么重我就送青菜，而不是蛋糕！

　　“呐，呐，阿白一会可要给我加油哦，我的网球很厉害哦，可是天才级别的……”混蛋，不要自说自话，我没说要留下来看你训练，还有，收回前言，早知如此我还是会送蛋糕，只不过会在里面加上毒药。这孩子简直就是我这种阴暗系人类的克星，对这种只听自己想听的，不想听的听到也当没听到的人我最没折了。话说，丸井同学，我明明说我要赶着回东京的，你出门没带耳朵吗，到底把这句话听到哪里去了啊？

　　“菅野同学难得回立海大，文太可是盼了好长时间了。要不是我们告诉他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会回来，他就要跑到东京去找你了！”主上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可千万别来找我，小的我承受不起，“文太可是我们立海大的网球天才，菅野同学你可要好好的看哟，要不然文太他一定会很失望的。”我说幸村精市，西红柿失不失望关我什么事？“文太他，从你去东京的那天可就吵着要去东京找你呢！”你是在威协我要是不留下来就让名为丸井文太的西红柿跑到东京去吵得我鸡犬不宁吗？是这意思吧！很好，主上大人，算你狠！腹黑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根本就是一种威协到人类生存的生物，回去就成立个“远离危险，消灭腹黑”专门团体，要让像幸村精市这种千年老妖级别的腹黑人物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主上大人，托您的福，我的人生好像找到要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