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候鸟未归》一城半岛

3、叁

　　等苏钰离开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那样。
　　平淡，安稳，没有一丝起伏。

　　只是每日多了一件必定要做的事，那便是站在渡口远望。
　　望过去只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偶尔有船只路过，却从未出现我期待的那人归来。
　　今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忘了拿伞便站在那渡口。

　　雨点落在地上，我身上，冷意渐渐遍布全身，连带着一颗心也慢慢冷却。
　　怕是今天又等不到他了吧。
　　微微叹了口气，我狼狈地回到了家，还只是傍晚，睡意就铺天盖地而来。忍不住忽冷忽热的痛苦，我还是早早就歇息了。
　　也不敢和爹娘说，怕他们阻止我再去等苏钰。

　　就这样睡一觉就好了吧。
　　自我安慰着，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很快就睡着了。

　　我做梦了。
　　梦见了苏钰。他还是穿着他最爱的蓝衣，唇线分明的嘴角噙着一个微笑。
　　他牵着我的手在绿意盎然的田野里奔跑，不停地奔跑。奇怪的是，我竟未感觉到累，一心满是愉快与幸福。
　　也许，被喜欢的人牵着手奔跑，每个人都会这样吧。

　　我们去哪？我问他。苏钰笑的很开心，用唇语和我说。
　　见他妻子。

　　一颗心顿时坠入低谷。
　　惊醒后才发现原来天早已亮了，扯出一抹苦笑，我强撑着起来执笔。
　　写什么好？难道又要浪费他的时间，写些平常琐事吗？
　　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得到结果，倒是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了那白色宣纸。
　　干净的宣纸，被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晕染了，有些恼怒地把宣纸揉成一团用尽力气扔到角落。等过了一会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这是在气谁？气黑点破坏了宣纸？亦或是……气苏钰从不回信。

　　这几年，我不停地给他写信，虽然明知京城与这个偏僻的小村落相隔甚远，却还是奢望至少有一封信能落到苏钰手里。
　　但是，自那年的离去，苏钰竟像消失了般，再无回音。
　　问他爹娘，也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不会出事了吧？
　　这个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惊恐地摇摇头，苏钰绝对不能有事。
　　一想到他出事的可能性，我再也顾不得受了风寒的身子，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便跑去了那个渡口。

　　装作没看见旁人的指指点点，我踮起脚尖张望远方。
　　没有任何船只，海面依旧风平浪静。

　　姑娘，你在等人吗？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抬头望去。那少年骑在马上，逆光让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只看得见那一袭鲜亮的蓝衣。
　　苏钰？我满怀期待地开口。
　　你认错人了。他翻身从马上下来，走的近了才发现他的面容比苏钰精致的要多，身材也稍显瘦弱，怕又是哪家富贵公子吧。

　　低声道过歉后，我转身就想走，不料他却低声询问道。
　　你说的苏钰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苏钰？
　　你认识他……？
　　我充满希望地紧盯着他，太好了，苏钰真的高中状元了，紧提的心也有了松一口气的机会。
　　少年风轻云淡地一点头，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慰问他的父母，你是他的？
　　……朋友。我不知自己在隐瞒什么，本来该理直气壮地说未婚妻不是吗？

　　原来如此，苏钰这次不但高中状元，还娶了公主。少年调侃地笑着，那家伙真有福，啧能娶到美貌如花并且贤良淑德的公主，不知道他积了几辈子的福。

　　……是啊。

　　一瞬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耳朵里只剩下嗡鸣声，嘈杂的像是要把我湮没般。
　　体内的力气随着他的话语一点一点被抽尽，就要我自此孑然而立，只剩下一颗布满疮口的心。

　　姑娘，你没事吧？近日风大，看来是不会出船了，你还是回家吧。
　　我说好，可惜走了没几步便晕厥在了地上，这下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外界彻底隔绝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