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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大雨 ...

  •   看着顾荏离开,一直到她的背影将要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时候,夏蝉才让她的画代替了她在自己眼中的存在。
      那幅画是横向构图的,图中绘有远处的几座山,不远处的屋舍和良田,还有夏蝉并没看见的一群鹅。夏蝉以为,画面中出彩的地方一般都是离人最近的物体,就比如那黑色瓦片盖成屋顶的房子。可这幅画却并非如此。
      不知是因为尚未完成,还是顾荏故意这般刻画,画面中那片广阔的蓝色天空和天空中漂浮的白云才是在第一时间吸引夏蝉眼球的地方。那些云,看似真的一般,仿佛只要夏蝉感觉到身旁有风吹动,画面中的云彩都会随之漂浮。
      “好厉害!”夏蝉惊叹起来。
      可能是因为顾荏的油画是跟夏川学的,风格上有那么些许的相同,所以夏蝉看着才会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夏蝉不懂油画,她的程度就只会画画水粉而已。而夏川这次出来就只打算画几幅水粉画回去给学生做范画,所以夏蝉也没法子去做什么比较。

      若是让夏蝉来为这片景色构图,她大概就真的是把重点放在屋舍上了。如此让一片天空占了画面绝大部分面积的构图,她真的没有想过。
      将这幅画画成速写会是如何?只是这样想着,夏蝉便换了一张纸,端好了速写板就拿着笔刷刷地在纸上画了起来。没有想过要画多好,也没想过要画得特别像,她就只是一时手痒想要把这幅画画到自己的画里罢了。

      夏蝉经常会觉得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就过很快,特别是她在专心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在画画,画了有几张,却不知道画了多久。顾荏过来的时候,她刚好完成正在画的这一张,便是顾荏一开始以为她会画的那座庙宇。
      “你就回来了?”夏蝉又把一张白纸换到了最上面,准备再找个地方继续画。
      顾荏丢了一瓶水给夏蝉,天这么热,她都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快要两个小时。
      夏蝉真渴了,刚刚在画画还没觉得,现在一瓶冰凉的水送到了她手上,那种喝水的欲望突然就爆发了出来。赶紧喝了两口,她就听见顾荏说:“别画了,赶紧回去吃饭。”
      “她们呢?”
      “都出去了,你现在回去正好。”
      “唔……”夏蝉又看了看时间,都快两点了。“那我回去了,你东西都在那里,全都好好的。”
      “去吧去吧。”

      夏蝉的背包,叶小夕早就帮她拿回去了,她就只要带着速写板回去。本来一身轻巧挺欢快的,可那一裤子的泥巴让她一点欢快的心情都没有。回到农家乐,老板奇异地看着她一裤子的泥,她就溜得特别快。
      还好屋子里都没有人,夏蝉赶紧就换了裤子,把脏的那条泡在了盆子里就下去吃饭了。后来把洗干净的裤子拿去楼顶晾好,夏蝉就回去躺下了。今天晚上大概又会睡不着的,还不如趁着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补个眠。
      开着空调的屋子远比太阳底下舒服,夏蝉在外面烘烤了大半天累极了,躺下没多会儿就已经模糊了意识。可是她没睡太久,甚至是只睡着了一会时间,因为突然下雨,那些学生陆续都回来了。
      夏蝉惊醒过来有些头疼,从床上坐起来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你们怎么就回来了?现在还不到四点!”
      屋子里的学生都还没来得及给她答案,这会儿就又回来一个人。那人样子实在狼狈,衣服湿了,头发也都湿了,抱在手里的画纸也都湿了几张。于是看看其周围的几个女生,夏蝉这才意识到窗外有雨声的存在。
      “先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夏蝉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这会儿确实没什么说话的心情,这大概又是起床气惹的祸了。为了不让她们觉得自己脾气不好,夏蝉把头发重新扎了一下就下楼去了。

      楼下是吃饭的地方,夏蝉坐在大门口,雨水进不来,沾起的水花却偶尔能飞溅进来。夏蝉趴在木头椅子的靠背上,看着那些水滴一滴一滴地滴在相同的地方,耳边则是哗啦啦的雨声。
      楼上学生的声音挺大,他们都回来了,在夏蝉坐在楼下的时候,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数着雨滴醒瞌睡的夏蝉又把夏川和叶小夕等了回来,可是看见她那么没精打采的样子,夏川害怕她是中午那会儿在外面中暑了不舒服,就关心起来。
      “我没事。”夏蝉摇摇头说:“刚才被吵醒了,现在有点头疼而已,一会儿清醒了就好。”
      看见夏蝉这样子,夏川还是心疼的。“你晚上住我们这边吧,中午我也过去看了,你睡的地方确实太痛苦了。”
      这话如果换了昨天听到,夏蝉肯定立刻就答应了。可这会儿她不知道是没睡醒所以脑袋不好使,还是因为在跟夏川怄气,竟然说“不用了,我晚上睡得晚,怕吵到你们。”
      “生气了?”夏川端了个小凳子坐在夏蝉旁边,对她笑了笑。
      “是我自己作息时间有问题而已,睡太晚真的会影响到你们的。”夏蝉也笑了笑,笑起来的样子和夏川像极了。但仔细看来,夏蝉和夏川即便五官再像,却也没有夏川长得那么好看。
      既然夏蝉不愿意换房间,夏川也就不劝了,她还要上去安排那些学生在室内速写,也就没有管夏蝉一个人要做什么。

      是谁说下雨天不能出去画画的?夏蝉这会儿偏偏就萌生了要出去画点什么的念头,于是她上楼去拿自己的板子和笔,准备撑着伞找景点。
      经过楼上那些房间的时候,夏蝉愣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直到她被夏川叫住,被告知顾荏被困雨中回不来的时候才想起,原来少了的那个就是顾荏。
      因为大家对这村子都不太熟悉,所以顾荏只是打个电话来保平安而已。是夏川想到夏蝉上午和顾荏在一起,肯定知道顾荏在哪,就让夏蝉过去接人。
      顾荏上午的那幅画还没有画完,肯定不可能突然换个到别处去画新景色的。想了想,夏蝉就把速写板背在了背上,打着伞过去了。

      早上过去的时候并没觉得这条路有多远,因为是一路上看着新鲜事物过去的。可是同样一条路,此刻有了很遥远很漫长的感觉。真是奇怪了!夏蝉走了半天都没走到那个地方,险些把自己给弄迷路了。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每条路都那么像呢?夏蝉都不记得自己上午是怎么到的那个地方,之前回去的时候走的又不是来的这条路。有些迷失方向的夏蝉焦虑起来,可别找不到顾荏又把自己给弄丢了!
      满地泥泞,弄脏了夏蝉的鞋和裤管,今天这些泥巴就跟她杠上了?夏蝉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想起自己晾在屋顶的裤子,非但没有干,反而变得水分更充足了。
      雨越来越大,大得伞都快撑不住了。迫于无奈,夏蝉只好找了最近的一座房屋,想要过去避避雨。说来就有这么巧,疾走在田坎上的夏蝉不认识周围的路,就认识她摔下去的那个地方。
      虽然大雨倾盆,可是站在田坎分岔口那里仔瞧瞧,夏蝉还是认出了顾荏画里面的那几座山,而那不远处的房屋也是开着大门。或许该去那里问问,问问屋子的主人有没有看见上午在这里画画的女人。

      逐渐接近屋舍的时候,夏蝉发现那屋子门口坐着一个好生熟悉的人,她的东西也都放在屋檐下好好的,都没有被雨淋到。而隔着一道门槛站在屋里的一个村妇正在跟她聊着什么,聊着聊着村妇就看见夏蝉了。
      “是你朋友来了吧。”村妇问顾荏。
      顾荏一抬头,看见夏蝉就笑了。“应该是过来接我的,可是……”
      比起夏蝉出门那会儿,这会儿的雨势大得很夸张。夏蝉一个人打一把伞都被淋得半边身子湿透了,要是伞里再躲一个顾荏,估计打伞和不打伞都没什么区别了,更何况她还有一堆画具?
      村妇大致也知道顾荏那“可是”后面的内容,看见走近的夏蝉,她就又去端了一个竹编的小凳子放在屋里靠近门口的地方。因为外面的屋檐遮不住太宽的地方,若是夏蝉要坐外面,必定会淋雨。

      夏蝉过来了,收起雨伞放在了门口,和村妇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坐在了那凳子上面。问顾荏为何大家都回去了,她却被困在了这里?顾荏就指了一下自己的那堆东西,说是雨下得突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来得及带走,于是就搬到了这里,想等到雨停之后再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姐说?她让我过来接你,现在我也走不了了!”
      “我也没让她找人过来接我啊!”夏蝉过来的时候,顾荏是在画画的,她也带了画速写的板子,既然这会儿不能继续之前的那幅画,那么画画速写也是不错的。
      夏蝉无语,不过也亏得这么出来一趟,她的瞌睡是完全清醒了。
      “你在画什么?”
      夏蝉站到顾荏身后看了看,看见她画了对面那一排竹子,在雨中的竹子。她今天的速写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居然会偏向于漫画的风格,这风格……夏蝉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画面有些潦草,夏蝉看了也想不起来什么,就看出了顾荏似乎没太多心思画画,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画着画着,顾荏听到身后也传来一阵笔尖与纸面摩擦出的声音。这地方除了顾荏就只有夏蝉能发出这声音了,只是顾荏好奇,因为夏蝉真的不喜欢画速写,可她今天竟然画了这么久,下雨天出门都不忘带上速写板。

      村妇与她男人在家里忙碌自己的事情,他们都没管在自己家里躲雨的两个陌生人,所以绘画环境都算安静。顾荏现在是看见什么就画什么,比如突然飞来的一只避雨的鸟儿,比如突然发出叫声的黄狗。
      后来的夏蝉完全不知道顾荏的画面中多了些什么样的存在,只管自己画了一些桌子凳子,最后觉得无聊了,就只能盯着门口那偶尔动一下的顾荏看。夏蝉才发现,顾荏那小短发居然能被她扎了起来,不过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发梢向四面翘起,看着好像某些动物的小尾巴。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扎起来了,怎么之前没看见?”
      顾荏停下笔,愣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过来对夏蝉问道:“难道你在画我?”
      “哪有!”
      顾荏不信,就跨过了门槛进了屋,硬是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拿给我看看!”
      对于夏蝉来说,顾荏虽然只长她几岁,可还是背上了老师的名分,哪怕她不是夏蝉的老师呢!被顾荏这么一逼迫,夏蝉本能地就把画护在了胸前。“我真的没画你!”
      顾荏才没有听夏蝉的话,她只信自己看见的东西,所以夏蝉不给,顾荏就把平时给学生上课的样子拿出来了:“拿来!”
      夏蝉只与顾荏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输给了她上课时候拿来镇压学生的气场。就算是极度不乐意,夏蝉还是只有把画连着板子一块递了出去。
      顾荏看过了,确定不是画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夏蝉画了她,她估计会郁闷的,就夏蝉画的那大水牛,顾荏想想都觉得恐怖。天知道夏蝉一会儿画了她之后会在她旁边标注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被人拿气场威胁了一把,夏蝉心里那个憋屈!本来她没打算要画顾荏的,这不是顾荏自找的吗?如果顾荏不让画,夏蝉就偏要画!画完之后还要给她标注一堆“母老虎”、“母夜叉”、“腹黑综合症”之类的标签!
      惹不起,暗地里发泄总可以!就像那头大水牛,夏蝉惹不起总能画出来自己消消气!夏蝉画了顾荏,并且极迅速地就画好了,虽然只是一张背影,却也让夏蝉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感。可是画好之后,她竟然有些不想在旁边添加注释了。
      表面上,她觉得自己这张画画得很不错,如果再旁边标注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影响了画面的美感。实际上是因为她觉得刚才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场玩笑,其实顾荏不讨厌,其实她蛮喜欢这个让她特别好奇的女人。如果就因为刚才那个玩笑而在别人的“倩影”上标注了一堆奇怪的东西,那么她自己才应该是那个讨厌的人。
      算了!夏蝉心想着,自己不跟这种小女人计较,于是就像翻过一页纸就忘了这件事一样,她把画好的“顾荏”放到了画纸的最下面,同时翻出了下面那张空白的画纸。

      雨停了,顾荏和夏蝉离开了农舍。夏蝉帮顾荏拿了不少东西,也不停地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把头发扎起来了?顾荏哭笑不得,这种炎热的天气扎头发,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因为受不了脖子上的热嘛!
      “就这个理由啊!”夏蝉似乎很失望,她真没想到理由是这么简单。
      “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想把头发留长,所以把它扎起来,免得忍不住就想去剪掉呢!”
      “留长头发?”顾荏望了望天。“当初剪短的时候就很容易,可是现在想留长就蛮麻烦了。”
      “反正过了那段煎熬的时候就好了嘛!”夏蝉笑着:“个人觉得,你留长发应该蛮好看的!”
      “会吗?”顾荏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长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听夏蝉这么说,她还真的有仔细去回想,可惜那样子实在模糊。偏过头瞧着挂了一脸笑容的夏蝉,顾荏竟然都跟着她笑起来了。这孩子其实不错,挺欢乐的一个人。
      “如果你换个短发造型,我会考虑把头发留长。”顾荏开着玩笑说。
      “你饶了我吧!”夏蝉嚷道:“虽然它们长得不太好,可是好歹跟了我好久了,要我剪了它们我可舍不得!”
      “那我就不要讨论我的头发了!”
      “不说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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