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这是一只撞鬼的猫 ...
-
周棠还在努力往前蹭，每当他决心要做一件事情，他就一定会坚持到底。路小猫无奈地爬在他前面，百无聊赖拨弄着手电，发现灯光似乎变暗了。
错觉，这是密闭空间里的错觉。它用刚听到过的新名词安慰自己，继续甩着尾巴往前晃。
顺着甬道一溜小跑到底，习惯性地想转弯，结果发现无处可转，它左看右看——路已经到了尽头，这是个死胡同。
喵？路小猫疑惑了，到头了？辛辛苦苦挖这么长条道，拐来拐去就这么结束了？没了？不对劲啊。
手电的光忽明忽暗，似乎快要熄灭。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路小猫深呼吸，回过头，它身后拐角处，周棠的一只手已经缓缓伸了出来，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扒在地上的手指异常地苍白和修长，沾满了泥巴——路小猫忽然想起来，他很久没说话了。
“棠棠？”它冲还在使劲蠕动手指想要挤进来的周棠喵喵喊。
“唉~”
它听到一声叹息，就在还没分辨出是不是周棠的声音时，手电熄了。
——！！！
错觉，压抑的黑暗中路小猫自我安慰，一切都是错觉，周棠的手和叹息都是自己的错觉，刚才从墙上探出的那只透明手也是幻觉！
然而路小猫很快发现那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它再怎么抖耳朵，墙的里面都传出轻微的啜泣声。刹那间它凭感觉后退了两步，就看见狭窄黑暗的地下通道尽头，一支幽幽冒绿光的手臂穿了出来，轻轻向它招手。
那是一只女人的左手，指尖涂着鲜红的甲油。它缓缓的，缓缓的，越伸越长。
路小猫浑身僵硬，缓缓地，缓缓地，后退，继续后退，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它。它当即大叫一声。
从地里冒出来的手臂缩了一半回去，但还是在那里缓缓地转动手腕。周棠的声音从后边传过来，带着天真的困惑：“远东？怎么把灯熄了？我刚撞到头……手电呢？”
路小猫立即颠吧颠吧冲到他脖颈里缩成一团，把脑袋凑到他的耳朵边：“……我刚撞到了鬼。”
周棠带着它往前爬了爬，还在四处摸索手电：“别吹耳朵，痒。手电呢？这么暗我看不清楚。”
路小猫愤怒地在他脸上盖爪印：“没看见吗？那只手？手！”
那只手又开始伸长。更恐怖的是似乎有别的东西又要伸出来了，借着幽幽绿光，路小猫眼睁睁看着黑色的头发像水一样从土里慢慢流了出来。
“有话好好说，不准发脾气。”周棠把它从脖子上拽下来，扔到前面，“猫视力好，快替我找手电。”
路小猫像离弦的箭一样又冲了回去，这一次直接蹿到了周棠的后脑勺上，蹲在那里警惕地看着越流越多的头发——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路远东混了这么多年□□，亏心事数也数不过来，再加上小时候有个超级喜欢讲鬼故事的奶奶，尤其迷信怕鬼。
最让他暴躁的是，那些阴森森叫人头皮发麻睡不好觉的鬼故事都是周棠闲着没事讲给奶奶听的——是的，周小棠的爱好是给人讲鬼故事，他还特别喜欢关了灯自己编。因为当时他太年轻，除了讲鬼故事消遣，他只会讲十四行诗和托尔斯泰，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显然不会喜欢这些。
不过现在至少有一样好，周小棠似乎不怕黑也不怎么怕鬼。他吃力地抬起头，看着那只皮肤斑驳的手捡起了电筒，往眼前伸。
“谢谢。”周棠一向有礼貌，这次也是很绅士地向那只还在伸长的手道了谢——完全不在意那只胳膊的长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路小猫暴跳炸毛：“喵了个咪！什么玩意儿，胳膊都比大腿长了！”
此时周棠直起自己的胳膊，迅速从那只手上接过手电按了按：“没电了？坏了？”
路小猫一边看着从地上渐渐冒出来的东西，一边趴在周棠的后脑勺上默念：“宝贝，我一直知道你不太正常，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不正常……还是不正常的其实是我？”
周棠很快放弃了手电，轻轻摆了摆脑袋询问路小猫的意见：“怎么办？我累了。”
路小猫：“……”
他们都听到了一声叹息，幽怨的。接着是咯咯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漆黑中一点绿，周棠终于看到了满地的头发：“这是什么？”
路小猫猛地蹦了下来，弓起背，尾巴杵在周棠鼻子上，囧囧有神盯着前面逐渐成形的……脑袋？
如此紧张的时刻，周棠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他吹了吹路小猫竖起来的尾巴尖说：“远东，你掉了好多毛——你害怕吗？”
喵！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谁！路小猫原本有点哆嗦的四爪立即稳如磐石，它愤怒地否认事实。
周棠继续往前爬，而且速度加快了不少，直到他能稍微撑起身体，这时他们离那只不断前伸的手只有几厘米了——他把大把大把掉毛的路小猫拖到怀里搂住，说：“谁这么无聊装神弄鬼……我要开枪了。”
-----------------------更新--------------------------
对峙的两边都停了几分钟，或许只有几秒，盯着不再动作的鬼手，路小猫的鼻尖上渗出一滴冷汗，它悄悄说：“等什么？打呀。”
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喵喵喵周棠竟然听懂了，他皱起眉也低声说：“卡，卡住……在腰上拔不出来。”
路小猫：“……”
路小猫悲愤万分，这是开哪国的玩笑！天要亡我！
咯咯咯的笑声又响起来，路小猫又开始挣扎着掉毛，周棠吃力地在身后摸索，这时一支非常不合时宜的清脆童音的歌响了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
鬼手：“……”
路小猫：“……”
周棠很镇定：“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着他掏出一只手机，看了看放到耳边，“喂，北北吗？”
与此同时，离他们其实并不遥远的路北北正吐掉嘴里的破布，很友好地冲一个满头黄毛的小混混吼：“靠啊！后面随你打！就是不能打前三个号！”
小混混□□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对着话筒说：“嘿，北北现在没空，大哥啊……”
路西西也吐掉了破布，先是瞪了路北北一眼，随即说：“哎，给你们提个醒，我大哥早死了。”
小混混大怒：“别尼玛打搅我谈生意！”
离小混混路北北其实也不远的阴暗的地道里，周棠温柔地说：“不准说脏话……什么生意？我忙呢，有事找阿南吧。”
“嘿嘿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钱的问题。”
周棠恍然大悟说：“要钱啊？你告诉北北钱都在柜子里。”
路小猫仰起脑袋：“喵？什么事儿？怎么又要钱？”
鬼手：“……”鬼手在他们面前晃悠半天，飘来飘去，发现自己没受重视，连路小猫都没反应了——于是愤怒地揪住路小猫的秃耳朵，想把它从周棠怀里拖出来。
那边似乎又大声说了什么，周棠一手死死拉住路小猫的尾巴，一手支着手机说：“放开它！哦不是说你，支票在书房抽屉里，叫她自己拿去填。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特意跟我说了……这边忙，挂了啊。”
小混混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表情呆滞了很久。
路北北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满怀同情地说：“宝贝，不是你的错，我大嫂对钱这东西真的不太敏感……你刚才报的数后面要是多加两个零，他说不定会有所警觉。”
小混混的感觉和鬼手差不多，他们似乎都被歧视了。
路西西想了想说：“加两个零也没用，至少得报六百万才有反应。”
小混混呆呆地问：“为啥呀？”
路北北解释道：“我大哥给他划的零用钱上限是五百万，过了这个数目就需要财务那边走一趟还要打申请记账了，比较麻烦。”
路西西说：“我觉得我们话有点多了，尤其是你。”
路北北：“……你不挑我的茬就不舒服吗？”
路西西：“那叫找茬吗？到底是谁害我到这个境地？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见个男人就发骚……”
小混混：“都给老子闭嘴！”他开始用路北北的手机打下一个电话。
路北北离得近，凑过头去看了看那个号码备注，撇撇嘴对路西西说：“完了，我们小命不保了。”
大毛蜷成一团哭泣着：“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嘛？我要哥哥，我要媳妇和毛毛鼠，我要床垫，我要回家呜呜呜。”
二毛也缩成一团，偷偷从尾巴缝里往外看：“你把三毛忘掉了……人在打架，嗯，在打架。”
大毛哆哆嗦嗦问：“哪个人打赢了？”
二毛歪过头又歪回去：“唔，好多人……我看不懂。”
小混混还在等待对方接电话，路西西用脚跟蹭了蹭缩在凳子下咪咪呜呜的大毛二毛，安慰它们。
路小猫几乎被扯成平时两倍长，惨叫了一声拼命扭动。手机摔在地上发出荧光，鬼手也不笑了，还在拼命用力拉。周棠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扯了半天鬼手也不放弃，两人角力拔河，眼见路小猫被扯得快没气了，他怒不可遏，抬手就是砰砰砰三枪：“草泥马！”
在他开枪的同一时刻，他们听到了更加猛烈的枪弹声——从通道的另一边传来，直接穿透了那看上去是死路的泥墙。
封住通道的腐朽木板被打得稀巴烂，飞得到处都是，烂泥喷了周棠一头一脸，路小猫干脆被土埋了。
鬼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灰头土脸的周棠面前的，是灯火通明的墓室。
他从废墟里拖出路小猫，把下巴搁在它圆滚滚的小屁股上，呆呆地趴在那里看着面前十几支□□，黑黝黝的枪口直对着自己。宽敞的墓室正中是一口巨大的棺椁。周围挤了一堆小弟跑来跑去，电灯已经被吊了起来，发电机在嗡嗡作响。
岳鹏惊喜万分地奔过去，帮他从洞口穿过来。
龙正云叉腰站在一边，这时上来给他掸了掸衬衫上的土，还没说什么，他的手机也响了，看了一眼号码，他有些讶异地接起来，说：“正南？什么事？”
路正南在那一头大声咆哮：“那俩丫头在不在你那里！她们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交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龙正云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仔细看了看电话簿，然后递给周棠：“你的。”
路正南还在咆哮，不用扩音器都能听见。岳鹏跟周棠解释说：“这里就龙哥的手机支持双卡，我怕您需要用电话，就把您的卡也放进去了。”
路小猫抖抖耳朵上的灰：“俩丫头……不妙啊，喵。”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这是一只撞鬼的猫
，还差 